第六章 姜玉恒

　　东厢戌字号房，是专门为泥巴村准备的学舍，墨尘等人在门口与傅师一番争论，又遇天音之女姜玉恒，也算是长了见识，不过从泥巴村到泥巴镇，倒也费了不少脚力，人还是很疲惫。
　　几人踏进戌字房，过了入门玄关后，便觉眼前一亮，整个房间四四方方，按东南西北整齐排列，除入口外，三面各有八间房，每间房为六个床位，共可容纳四十八人，中间为读书堂，按学舍床位数量摆放木桌，以便授课之用。读书堂后，是先生专用的主卧，五先生吩咐好大家先收拾床铺后，也到主卧去整理去了。
　　墨尘和二牛挑了靠东边的一个房间，开始收拾起来，不一会儿，床铺收拾的差不多了，学生们也开始陆陆续续闲逛起来。
　　“哟，这瞧这桌子光鲜亮丽的，可真不错。”同行的李锤锤东瞧瞧，西看看，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嘿，瞧你那傻样，这些东西又带不走，我跟你说，那边，那边才有好东西。”一旁整理好自己衣物被褥后，来到读书堂的刘锁志悄悄说完，指了指门口两樽植物处。
　　这有什么好东西？李锤锤左看右看，硬是没看出什么来，白玉玲正巧从边上路过，李锤锤一把拉住她：“玉玲快帮我看看，那边有什么好东西。”
　　“滚！”
　　这突如其来的白眼让李锤锤受伤不已，转而望向刘锁志：“你看你干的好事，今儿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就朝你床上吐口水！”
　　刘锁志吐了吐舌头，笑道：“你自找的，关我何事。”又拍着李锤锤的肩膀道：“你看那植物下压土的石头，那可是个好东西。”
　　李锤锤细细看着，才发现植物下有许多用作压土的石头，有乳白、有透绿、有湛蓝，五光十色，好不亮眼。
　　“我说的没错吧，再说了，桌椅板凳你带不走，这些个石头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李锤锤点了点头。
　　刘锁志接着说道：“这样，我给你把风，你悄悄摸他十个八个的，到时候咱俩三七分，你觉得如何？”
　　“我七你三？”
　　“锤锤啊你果然是个锤锤，当然是我七，这可是我发现的！”刘锁志凶巴巴地盯着他，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打他一样。
　　“行行行，你发现的，你老大。”李锤锤怂道。
　　两人眼神一对，轻轻点头，刘锁志便转向身后，见大家都忙着收拾，向李锤锤做了个手势，李锤锤心领神会，正要悄悄过去摸石头，却传来一声大喝：“刘锁志，李锤锤，你们想干什么？”
　　两人心中一颤，这声音，分明就是五先生！
　　“那啥，”刘锁志战战兢兢地答道：“五先生，我们准备出去玩会……”
　　“是的是的，五先生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会不是想要去摸那边的石头……”李锤锤也吓得一哆嗦，这一哆嗦不要紧，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交待了。
　　刘锁志一拍脑门懊恼不已，找谁干这事不好，偏偏找了李锤锤这憨憨。
　　“在吾眼下，不得生事。”五先生嘱道：“阅堂有阅堂的规矩，行不不检者，取消会考资格，慎行。”
　　“是，先生。”二人向五先生行礼。
　　在另一边，大光村的学舍内。
　　傅师与张玉、何落阳等人正在自己学舍的读书堂内。
　　“五先生这帮人实在是太嚣张了，犹其是那个墨尘，竟然敢站出来要求比试，哼！莹莹星火也敢与皓月争辉，不自量力！”傅师回想起之前一幕，简直气极。
　　“先生，不要生气，我看那泥巴村这几年都是垫底，他们蹦跶不了几天了，等正式会考，学生一定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这张玉虽是大光村出来的，但天生紫瞳，对文科至理有着惊人的洞察力，若不是幼儿级不让修习小学境内容，恐怕还未会考，他已晋入小学境界。
　　“是啊先生，我大光村与泥巴村为邻村，就是他们整天与我村争抢资源，明明弱得像鸡一样，却偏偏嘴硬，这若放在战国时代，恐早已被灭，也就是现任洲主睥睨天下，君泽四方，才让这种小村有喘息之机，先生放心，我与张玉出手，定能将五先生学生灭得爬不起来。”何落阳也冷道。
　　大光村与泥巴村争夺很紧，几乎每个月都有好几次交锋，虽说都是一边倒的大光村胜，但也有好几次，就着了泥巴村的道。前几个月，何落阳的叔叔带人争夺矿区归属时，就被泥巴村的人用计，以多胜少，让何落阳的叔叔在村内受了很大的责任，连累整个何家。
　　这个场子，何落阳肯点想找回来。
　　傅师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张玉，何落阳，现在还不到你们出手的时候，你们主要负责在会考上进入百强，如果成功，足够压得泥巴村脸上无光。明天是会考前准备，各村镇都要前往集市备些用品，在集市上，李猛，你和顾方带些人，去把今天的场子找回来！”
　　“是，先生！”李猛、顾方等人回道。
　　寂静折夜晚，墨尘躺在床上，对这段时间的生活表示很无奈。
　　他实在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在和某人大战，怎么一番对决后，就到了这么个地方？剑道、灵气、仙法在这个地方统统不管用，天地无灵气，世间有至理，完全不同的修炼方式，完全不同的生活。
　　他又回忆起阅堂前，张明端张镇守，大光村傅师、张玉、何落阳，天音之女姜玉恒，还有那个拿着马鞭仗着自家大人官威，骂学生蝼蚁，喝退两村先生学生的领路人。
　　呵，人心还是那个人心。
　　不过，这个世界这么不一样，会不会在宇宙的另一个角落，还会有着许多不同的世界？也许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奇异的能力，仅仅只是靠知识，造出各种工具，利用这些工具以凡人之躯，能飞天遁地，千里传音？
　　又或者没有修行，没有文字，没有道理，以纯粹力量为先，王者统治世界，弱者只有被杀，有没有这样的世界？
　　如果这个宇宙这么多姿多彩，那青云大陆，为何从未听过这些传说？哪怕纵观前后百万年，史料记载民间传说，都毫无踪迹可寻。
　　也许，佛经所言，一花一世界，便是描述着世界的多样性吧。
　　墨尘闭上眼睛，尝试调动体内灵气、剑意、术法，四脉十二经内，毫无反应。他默默望着天花板，似乎他的眼神已经穿透屋顶，望向远方的星河，在无数星河闪耀之上，有着那回不去而又挂念的家乡。
　　就在这无边无际的思考中，戌字房安静了，阅堂安静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第二天，五先生早早就将众人唤起，开始给众学生发放需要购置的物品，那干了许久的墨迹显示，这是五先生昨晚给众人写出来的。
　　“谢先生。”众人行礼。
　　随后，一行人开始分组，墨尘、二牛、刘锁志和李锤锤被分到一组，其余人也各自分好小组，就这样，踏上了购置物资的路途。
　　一路上，刘锁志和李锤锤东摸摸，西看看，总想顺点什么回去，所以几人一路上磨磨唧唧，许多组都已经到了，他们还在半路上。
　　“锤锤你看，这墙皮，可得有几百年了，上面长着上好的青苔，若是将之扣下，带回村里镶在自家墙上，那可是好大的风光，有没有想法？”刘锁志见着一面老墙，开始鼓动李锤锤。
　　“呃…………”
　　“呃个屁啊，你就说有没有想法？我跟你讲，你们家要是镶上这百年老墙皮，别看白玉玲平时对你大呼小叫，他爹都得跑你家提亲去。”刘锁志一脸得意：“锤锤啊，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谢谢啊，不过，我总感觉你在忽悠我。”李锤锤上次吃了一亏，不敢再信。
　　刘锁志眉头一动，转向墨尘这边来：“墨老弟，我觉着你们家太简陋了，不如为兄给你出一计，百年墙皮，可生根，可发芽，可起势，可招运，可乘风，可破浪，可一飞冲天，趁势而起，可纵横天下，马革裹尸……”
　　本来墨尘听着挺爽，听到最后一句时，脸色一变：“死刘胖你咒我？”
　　“啊，报歉报歉，光顾着押韵，一时忘了那是个贬义词，哈哈，墨老弟，对不住啊。”刘锁志一脸心虚，一边说一边看着墨尘的脸色，准备随时开溜。
　　“咒我还占我便宜，看我沙锅大的拳头。”墨尘作势就要往刘锁志身上打去。
　　“哎哎哎，欺负自己人算什么本事，”刘锁志一边躲着，一边喊道：“有本事你去找大光村的人去啊，等等，大光村的人还是太弱了，有本事你去找姜玉恒，你要是能把天音之女娶回家，让我跪在地上叫你爷爷都成！”
　　“砰！”
　　一声巨响，刘锁志一头撞在一个壮汉身上，墨尘、二牛、李锤锤三人则是瞬间愣了下来，盯着面前几人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你们，走路不长眼……”刘锁志一边叨叨，一边抬头看看是什么人，这不看不要紧，一抬头，发现竟是四个护卫，护中间一名蒙着面纱的少女，从衣着上来看，赫然就是昨天见过的天音之女，姜玉恒！
　　“哎哟我的姥姥姥爷诶，你们上天上是怎么看着我的，说曹操曹操到，这是在玩死我呀！”刘锁志欲哭无泪。
　　“大胆小贼，竟敢辱我姜氏，你可知罪？”四护卫不怒自威，手已握至刀柄，只要一声令下，可随时出刀。
　　李锤锤在边上偷笑，这刘锁志，才出手就撞上铁板，这回有得看头了，墨尘则紧皱眉头，刘胖这个叨叨鬼，怎么惹上个注定要成为滔天大物的主？若是对方不高兴，指使护卫杀了他们四个，上面也不会追究的。
　　刘锁志反应倒快，扑通一声给跪下了：“圣女饶命，小的刚才并没有说圣女，是在说村里一同名的女孩，她也天天说自个是天鹰之女，老鹰的鹰，圣女莫要怪罪。”
　　“哦？”那蒙面少女奇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饶过你们。”
　　天音之女姜玉恒，是未来天机阁主，能继大位，又冰清玉洁，因此坊间也称其为天机阁圣女，对其赞颂有加。
　　听她开口，刘锁志心里窃喜不已，没想到这天音之女，被众人称为圣女的人，居然如此好骗，说不定将来长大以后，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圣女的归属可期也不一定。
　　正在他得意时，姜玉恒又开口道：“展护卫，回去后查查，看看他们村是否有这号人物。”姜玉恒不悲不喜，淡定从容。
　　“是。”那展姓护卫执令礼后，转向刘锁志道：“若有欺瞒，定斩不赦。”
　　“若有欺瞒，定斩不赦！”其余随从护卫也齐喝道。
　　威慑过后，姜玉恒离开，刘锁志心慌不已：“完了完了，墨尘，这回完蛋了，你说怎么办啊？”
　　墨尘笑道：“别担心，她吓唬你呢。”
　　“你怎么知道？”
　　“她离开时，脚步轻颤，身似仙铃，明显是在偷笑。”墨尘在她离去时，观察到这个细节。。
　　就在四人放下心来，准备继续前行，奔赴集市时，远远传来白玉玲的声音：“你们，你们太过分了，这是我泥巴村的物资，你们也敢动？”言语之间，充满了气愤与怒火。
　　墨尘脸色一变：“不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