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节
　　广汉的运输队到达晏城时已经是午后了，无锋已经带领军队进入茗山了，运输队千总看见晏城空荡荡的城楼时就知道出事了，当他们快速进入城内看见战争留下的痕迹和堆在军营内的尸体时整个人都崩溃了，这里是在后方啊！晏城内两万军队，这需要多少人才能在一天就攻破了，对方多少人？五万还是十万，他们在被洗劫得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留下的金库前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守备大人，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没有人敢拖延，消息用最快的速度传到南疆国的军机局和东征大将魏萧的手里，南疆下令机密院必须查出此事，而魏萧也派出一支军队往晏城而去，晏城太重要的，魏萧不得不调派了五万大军前往，上次只是粮道被劫，这次直接攻克城池，如果再不防范接下来是什么，魏萧还真不敢细想，想到自己放在那里的五十万军饷魏萧就一阵肉痛，那里面有接近十万是自己的私账啊！
　　晏城被攻破的消息南疆想瞒下来的，不过这一片早就间谍探子满天飞了，又怎么瞒得过，收到消息的文贤满意的理了理胡须:前段时间阴沉沉的心情总算有了一些好转。他已经把女儿传回来的消息看了两遍才起身进宫。
　　当易无忌得到文贤报上来的消息时表情特别精彩，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文贤，在确认文贤没有说谎后一把抢过书信:“好小子，居然以一万人马拿下有两万军把守的晏城，总算出了口气，传旨，周山大营千总无锋虽孤悬敌境任不忘报国，以一己之力收拢散兵巧计破敌晏城，斩首两万，升四品都骑，领周山大营偏将职务，为国效力者朕不惜高官爵位。”四品都骑是官衔，偏将才是官职，易无忌是真的高兴，无锋这一手扫除了多少朝廷上的阴霾，而且又牵制了魏萧数万军队，减轻了宛郡的压力。魏萧现在还真不敢把晏城的几万人给抽走，起码在消灭这支军队前不敢。
　　尧城郡守府内杨钊看着杨沫发回的消息心里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英雪现在就坐在他对面喝着他珍藏的金丝雪云茶:“舅舅，现在和你的金丝雪云你不心疼了吧？”杨钊那里还心疼这些，能给宛郡减轻五万敌军的压力，不说现在英雪就是喝点金丝雪云，就是直接打包带走他都不会再说一个不字:“想不到你家小子还真不简单，他还真敢打晏城的主意，你倒是给他塞了多少人马过去？”英雪伸出手，“三万，难怪他有这个胆，三万火羽军要取晏城也不算难了。”杨钊会意的点着头，英雪瞪了他一眼:“三万，我火羽军全盛时也不过六万，现在能集结起来不过才两三万，月儿那里还派了一军过去，沫儿那里也派了人去，锋儿那里只有三千。”
　　“噗！”杨钊被惊吓到了:“三千？加上开始他带的两千白虎军就敢攻晏城？他小子不要命了，怎么易冥臻家都出些亡命徒吗？”
　　“其实还有几千刚收编的新兵和几百翔龙军，一千贪狼军。”英雪叹了口气:“还不是为国出力，想给你这舅公减轻压力嘛！”听到这里杨钊明白英雪今天是带着目的来的:“大侄女啊！你看你舅也不怎么富有，太多舅也给不了的。”
　　“小侄女也知道舅舅的难处，舅舅你就放心，我不要你的财物，不过我听说当年为了防备四兽军朝廷调拨了数万套闲置盔甲刀枪剑戟，你看，放你府库内时间久了也坏了，不如给锋儿吧！他现在在敌国境内领着兵为朝廷拼命也不容易啊！”
　　杨钊听着开始那一句心里还美滋滋的，但听都后面脸都垮下来了，什么叫几万套闲置的盔甲，那可是朝廷专门用来装备精锐准备对付四兽军的，那装备不说比四兽军的高一个档次起码也相差不大，那一套就是上千银币啊，自己是废了多大的劲才从中挪出来五万套，那是准备的养老本，“大侄女，舅舅还指望它养老的，你看就五千行不？”杨钊讨好的笑着，他是知道自己侄女的本事的，如果把她惹急了，既然她能查到这件事她就能找个机会给你搬空了。
　　“没想到舅舅这么深明大义，好吧，就按舅舅说的留五千，侄女也不好劳驾舅舅帮忙搬运，我已经通知了管家在后山的山庄去了，至于运送的事也不劳烦舅舅了，小侄女已经准备了快船估计数日便能送达，小侄女就替锋儿谢谢舅舅了，等锋儿和卢侯申他们凯旋归来定会报答舅舅的。小侄女这就告辞了。”临走时还带走了杨钊一罐金丝雪云，直到英雪出门杨钊都还没回过神来，他是真没想到英雪跟他玩这手，他自己都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说错了。
　　“易冥臻，你当年就喜欢占我便宜，你走了，你教会了你的女人也来占我便宜，我的……我的金丝雪云啊~！”他是不敢把盔甲的事吼出来，虽然伤心但是也只能这样了，好在不管怎么样也是自家人用，而且无锋也没让他失望:“算了，起码能减少我宛郡兵马的伤亡。”他是很有阿Q精神的想着，不过她为何提到卢侯申？杨钊想了一会:算了，都是年轻人，这个乱世终将是要交给他们的，无锋，卢侯申都是我东图的后起之秀，听说中元肖放的女儿肖舒予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倒是不知道无锋能不能胜过她？
　　时隔十来天，晏城的消息传到了东疆，知道这个消息时肖舒予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其实在南疆粮草被劫时肖舒予就已经怀疑有这么一队军队存在了，只是刚开始她也怀疑过是西启军假扮的，但是到后来也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次的晏城沦陷让肖舒予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哥，你觉得这次是怎么回事？”肖舒予现在并不怎么理会东疆的事，东疆已经乱起来了，该参与进来的都进来了，如果她还不抽身势必会被武安侯发现，现在她把精力放在了宛郡和陶郡上，言寻回答道:“其实这应该就是东图军做的，不过会是谁？卢侯申和高定义都在陶郡，文定也被困在夏县，原来的四兽军军团长都不曾出现，虽然西启军好像四处遇到了四兽军，但都是小股军队，就坤洲南疆军遇到了贪狼军的主力，看起来像是东图遗留下来的散兵游勇，但是散兵游勇有这样的战斗力？”言寻有些摸不着头脑。肖舒予不慌不忙的说着:“我估计有一部分是散兵游勇，另外一部分应该是四兽军。”言寻疑惑的看着她，“我分析过他们的战术，劫粮道和攻克晏城看起来冒险其实不然，他们时机把握得很好，每次都攻击在南疆的防御空隙中，而且每次带来的后果都很严重，劫粮道然后改走西启边境，各种伪装却又有意无意的留点尾巴，如果换成南疆其他大将可能不会有什么，但是魏萧却是例外，他会在第一时间想到被西启阴了，这才是他们想要的。”肖舒予喝了口茶接看了看言寻惊讶的表情:“哥，其实当我得出这个结论时也很吃惊。”
　　“那这次晏城的战争呢？”
　　“晏城战争表面看南疆损失了大批物质和军饷，其实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损失了五万主力军，因为现在南疆暂时无法再往晏城调集精锐把守，毕竟对方在一夜之间消灭了两万一线军，如果调派二线守备军过去还不是一样送死，所以只有从东线战场抽调五万军队防守，他们要防守的不单是晏城，还要驰援广汉，所以魏萧相当于又损失了五万军队，哥，你看这人一步步精密的部署像是简单的散兵游勇能做的？”
　　“不像。”言寻期待着她继续说下去。肖舒予站了起来走到自己最喜欢的白芍边上:“哥，这个人应该不在我们的情报里，就算是东图的后起之秀余元长和卢侯申，文定都不如他，我在想他应该还有计划，而且是一个很大的计划。”说着她停了一下，眼里有些落寞:“上次大哥如果听我的进攻陶郡就好了，我怀疑陶郡有这么一条路连着宛郡的边城附近。”言寻摇摇头:“大皇子如果能听你的那才是有问题，不过据探子汇报，大皇子好像在准备出兵的事。”肖舒予惊讶的回过头:“大哥现在准备出兵？”
　　“是的，好像是他发现高定义在集结军队准备驰援宛郡，他想乘机进攻陶郡。”
　　“现在宛郡东路和西路两线都已经稳定了，高定义怎么会再去驰援宛郡？这其中必定有诈，通知大哥不可轻易发兵。”
　　收到肖舒予的信件已经是十多天后的事，肖耀天并没有在意，在他看来肖舒予是支持二弟的，虽然肖舒予不会武艺但是她在军中的影响力不小，她不让自己出兵必定是因为怕自己功劳太大，他依旧为出兵陶郡做着准备。
　　第二节
　　关山迎来了它最美的时节，入秋后总有一些才子佳人会到这里欣赏红枫，不过今年这里有些冷清，除了山谷内时不时的会传出军队训练的声音，无锋组建的铁甲军驻地就设置在这里，关山太大了，别说他们这点人，就是把西启军那几十万人丢里面也不容易找到，不过铁甲军的招兵处却设在了陶郡，而且他们招收的对象只有四兽军的后人，无锋倒不是因为挑剔，而且他暂时不敢招收外人，他怕被敌人的奸细混了进来后面的计划就不好实施了，经过近一个月的招募铁甲军也有了三万人的规模，虽然这些人都有一些底子，不过因为少了配合磨炼实际战斗力有多少就没把握了。
　　宛郡的战斗已经有快半年了，不论是联军还是东图军都有些疲乏，两边的防线都没有怎么变过，此时易无忌已经再次思考夺回疆土的事，毕竟就这样耗着对于财政压力也大，户部都已经在朝堂上哭穷了。由于东疆那个泥潭武安侯一时半会还撤不下来，调遣陶郡军前往增援的事再次被提到朝堂。虽然任有不少大臣阻止但是少了太宰出面明显阻力小了很多，最后议定由高定义整军在月底进入宛郡。对于文贤的态度整个百官都有些纳闷，毕竟前一次就是他主张不急着增援宛郡，留高定义牵制中元稳定陶郡，但是这一次却默许了陶郡出兵，前后一个多月反差有点大啊！
　　回到府里，文贤刚坐下大儿子文耀就跟了进来，看着儿子疑惑的表情文贤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默许了陶郡出兵？”文耀确实很想知道，文贤将一封书信交给他:“你妹妹来信了，说无锋组建了三万的军队，现在正驻扎在关山一带，并且准备对镇安发起攻击，同时宛郡女将杨沫也有一支三万的军队藏在陶郡与宛郡的边上。”文耀还是不太明白，文贤摇摇头:“你呀，还是不明白？”文耀呵呵笑着:“我从小就不如小妹聪慧，这个父亲知道的。”文贤摆摆手:“你小妹这次也没有看明白，不过老夫想这应该是无锋又要玩花招了，不过他应该需要我们的配合，看着吧，三国联军要吃一个大亏。”
　　“不是只有南疆和西启联军吗？”
　　文贤嘿嘿的笑着:“中元肖放又不是傻子，有肉吃的时候他会干看着，就算他会，他那野心勃勃的大儿子可不会，耀儿，代为父写两封信，一封给文定，一封给高定义。”
　　关山铁甲军驻地，看着已经有了一定基础的军队无锋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的，毕竟是自己一手组建的军队，这就是自己手里的一股力量，虽然现在还不算什么，但是无锋相信等这支军队壮大起来能让敌人胆寒，他们目前需要的就是磨炼，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绝对能好好的将他们磨炼一番，利刃就是需要打磨出杂质的。
　　中军大营内几个将领都已经待命了，他们知道无锋又有新的计划，一个个都憋着劲等着，无锋进来时看见精神饱满的几位将领心里也很舒坦，特别是斗元辰，眼里都能看见饿狼才有的绿光了，“元奎，你傻乐个什么劲啊？还有元辰叔，你这什么眼光？怎么感觉像要吃人啊？”
　　元奎傻笑着:“少主，你叫我们来是不是准备又带我们去抢劫啊？”无锋瞪了他一眼:“我们是正规军好不？什么抢劫啊！说得好像我们是土匪一样。”
　　“对，我们是正规军，无锋小子，你说这次去那里杀人吧！”无锋彻底无语了，怎么感觉自己的军营就是个土匪窝啊！
　　“好了，说笑完了，我们说说正经事，元辰叔，仗有的打，财也能发，不过这次却不准备抢劫了。”说到抢劫无锋脸也红了一下:“这次我们要钓条大鱼，我的计划分两部分，先由元奎带五千人马两日后到茗山附近埋锅造饭，规模要在五万人左右，完了后将驻地清理，但是别清理太干净，然后迅速返回到镇安城外与我们汇合。”元奎明白，这是无锋又要坑人了，这种事他是最喜欢的。然后无锋接着布置:“文瑶，尽快通知杨沫让她调派陶郡边上的兵马挂陶郡军的军旗过来与文定汇合做出反攻的样子。”说到这里无锋叹了口气，还是兵马少了点，只有布疑兵了，他本意是想如果高定义能过来是最好的，这样第二步才能实施。“元辰叔，接下来是你最喜欢的，我们要去镇安好好的磨磨这帮新兵。”听着有攻城战打斗元辰咧着牙浑身都在发抖，这是激动的，一两个月在山林里操练新兵把他差点憋疯了，同样的这帮子新兵也差点被他收拾疯了，进攻镇安是斗元辰最想听到的，也是所有新兵想听到的，起码不用再面对他地狱般的训练了。看着斗元辰的样子无锋非常无情的打击着他:“不过元辰叔啊，我们只是练兵，不许攻克镇安，打两天就回来。”
　　“啊！”斗元辰苦着脸看着无锋:“你小子耍你叔啊？”无锋嘿嘿笑笑:“刚才我不是说了要钓大鱼的吗？好事还在后面，攻击镇安两日后我们必须撤出，然后转入中元，同时文瑶要通知杨沫，在我们撤离后必须撤军，然后返回陶郡，我们要准备对付中元这条大鱼。”
　　“中元出兵南疆和西启势必再次发动全面战争，这个时候我们和杨沫都去陶郡，宛郡这边可还有四五十万联军的，我们各处加起来也就二十来万，能抵挡吗？”这不单是文瑶的担心也是所有将领所担心的。
　　“宛郡目前形式已成定局，南疆和西启只要不配合就没有扩大效果的机会，而这次攻击镇安攻而不取就是加剧南疆的猜忌，至于吗五万军队的营寨就是要让边城军不敢动，同时文定反攻象城也是为了牵制象城的西启军，你们想一下象城军动不了，熬城那边又远来不及，唯一能救援的边城南疆军却不发兵，张权会怎么想？然后我们打了两日突然撤军，魏萧又会怎么想？如果中元军知道了陶郡出兵增援宛郡又会怎样？”。
　　“张权还好些，不过魏萧一定会以为我们和西启达成什么盟约，他们两国中只要一国不动另外一国也就不好动了，而中元虽然一直没有集结军队，但是只要陶郡兵动了肯定会出兵陶郡，据说这段时间大皇子肖耀天在巡视边防，估计到时他会亲自领兵攻占商都为后续军队铺路，不过由于他们没有提前集结军队，这临时抽调的顶多数万兵马，攻取商是够了，要扩大战果不行。”无锋松了口气:“其实在我们到陶郡那段时间我最担心的就是中元出兵，那时我们刚好被封死在陶郡，只能和三国联军打消耗战，而我们根本不敢和他们拼消耗，没想到的是中元居然没有动，这就给了我们一个空子，现在我估计南疆和西启对于中元都有些不满了。”无锋想了想:“我觉得这次三国联军的布局不是肖耀天想出来的，他应该只是一个执行者，也不会是肖放，既然想出这种计划却又不亲自领兵，应该是有更重要的事适合他做。”大帐内的几个人都看着他，他们对于这个也很好奇，这个计划一旦实施成功那么在中元国内绝对地位高升，谁会这么大方把机会让给肖耀天？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人应该是挑起东疆事端的人。”无锋心里不免有些侥幸:还好这个人不在这里，不然还真是一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