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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若无衣则与子同袍 / 第九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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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驻地外面,李长风给罗征打了个手势,然后在后者哭笑不得的眼神里带着任长恒沈衣两个人偷偷从出来的地方钻了回去。
  任长恒手上的包子已经有些了,包东西的荷叶里面染了细小的水珠,是真的小,也是真的密,一打开荷叶,水珠就淋落在包子上,让食欲往下降了降。
  可是任长恒丝毫不管,军营里面没有这么好吃又干净的白面包子,任培跟任勉不知道去哪儿了,他就把东西分别放在两个人床头;李长风也要把自己帮着拿的包子还回去,却听到任长恒说:“给你了。”
  李长风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任长恒嘴里出来的,要知道同伍这么久以来,任长恒一直不待见自己,好吧,后来态度是好了点,但依然能不跟自己说话就不跟自己说话,更别说主动招呼自己吃点什么。
  这时候,这个从小不缺衣短食、什么都要用做好的、入伍前没被人说过一句重话的少爷居然产生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捧着早早没了热度的荷叶,却觉得有些烫手,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对任长恒道了声谢。
  任长恒这样一个人精,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人的态度,心里正诧异着,任培任勉同时进了营帐。
  见到任长恒,二人脸上明显轻松了一下。任培快步到任长恒身边,满脸欣悦:“恒哥,营里又来了一位将军。”
  任长恒知道他们说的应该就是罗征,但又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把在外面就遇到罗征的事说出来。平心而论,他并不想瞒着这两个弟弟,可是要真的把事情说出来,他又不知道怎么交代自己出去了的事。
  好在两个人的注意力很快被其他东西吸引了过去。任勉发现了床边的东西,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恒哥,这些包子是哪里来的,段姨来看你了?”
  “怎么会?”任长恒奇怪他怎么会往这个方向想,“任家村离这儿山高水远的,我娘说不定连我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
  任勉悻悻然:“刚才李……李长风家里来人了,我还以为是营里告诉我们家里让他们来看我们呢。”
  任培跟任勉一开始管李长风叫“李公子”或者“李少爷”,不过李长风嫌弃这两个称呼太过俗气,不让他们这么叫,还说既然是一个伍的,直接叫他名字就好。只是任勉两个人到底跟李长风不是一个阶级的,一开始李长风给人嚣张的印象又太深刻,导致每次这两个人叫他名字的时候都呐呐的,生怕被人责罚一样。
  李长风闻言脸色变了变,咬了一口的包子直接塞在身边的沈衣手上,然后跑了出去。
  “哎,他怎么了?”
  任长恒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不多时回过神来,自嘲道:“人家那是世家,李家什么来路,我们整个任家村加起来还没人任何一个旁系有钱,他有人来看,算什么稀奇东西。”
  说完,他揉了揉任勉头发,叹气:“吃吧,再不吃包子全冷了。”
  任勉看出来他是不想多说,也不敢触他霉头,干脆连包子的来历都不问了,乖巧地开始吃起来。
  只有任培还一脸担心:“恒哥,你要是心情不好……”
  “我没事。”任长恒打断他,又走到沈衣身边低语了几句,随后两个人就往外面走。
  任培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是把任长恒当亲大哥的,任长恒也确实一直对他和任勉颇有照顾,可是同时,只比他自己大了一年的任长恒一直把他跟任勉当成小孩子,有什么事都不肯跟他们说。
  哪怕憋死了在心里,也不想让他们跟着难受。
  可他看得出来任长恒心里有事,他是想帮着分担的。
  “好久没吃到外面的东西了。”任勉嘴里含着包子,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你怎么不吃?”
  任培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最后所有情绪都融进轻轻一个叹息里:
  “你怎么这么傻,就知道吃。”
  明明大哥心里藏了这么多事,偏偏什么都没看出来。
  任长恒确实心里有事。
  但也不是在心里埋了很久,他一开始跟着李长风出去买东西,到最后回来,哪怕中间差点在成衣店里动起手,也没因此毁了自己的心情。
  怨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任勉那句“李长风家里来人了”。
  他一开始就对这个没什本事偏偏背景强大,什么都不用做就在军营里成了人上人的世族少爷心存不满,后来相处之下发现这人并不是太坏,今天过后本该有了点好感,可是今天还没过完,他又因为李长风家里来了人看他心里生起了抱怨。
  因为李长风家里权势滔天,所以跟他们不一样,所以有特权,所以哪怕在军营里都可以蹭着跟裴将军吃更好吃的饭菜——这些任长恒一直都知道,但并未因此心生不满过。
  可是今天的事,让他渐渐接纳了李长风,想要把李长风当成“自己人”,这时候,李长风的各种特权就变得格外碍眼。
  大概人都是这样,那些自己不认识的、或者不熟悉的是什么情况都无所谓,是好是坏都不影响自己,可是自己身边关系近的比自己好,万事都压自己一截,是怎么都接受不了的。
  任长恒其实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连身边人比自己好都要嫉妒,可是李长风情况太过特殊,更何况,他心里不好受并非完全因为李长风背景的原因。
  更多的是任长恒听到李长风家里来人的那一刻,他怀里还温着要送给段意的那根簪子,晶莹剔透,通身碧绿,是他没见过的好东西。
  哪怕它被李长风批判得一无是处。
  “你跟李长风是怎么认识的?”任长恒跟沈衣在外面走了许久,最终打算先问这个问题。
  沈衣的笑里带着几分讽意:“我跟他被分到了同一伍。”
  任长恒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他知道自己刚才那话是有歧义,可也知道凭着沈衣的聪明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他其实是想问沈衣是怎么跟任长恒熟悉起来的。
  任长恒没怎么跟沈衣打过交道,沈衣话不多,他自己偶尔对任培任勉都耐心欠奉,更何况同伍不是任家村的两个人。
  他跟沈衣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不知道这人怎么就对自己抱着一种敌意。
  “你对我有偏见。”他肯定地说。
  沈衣语气里波澜无惊:“你对李长风不也一样。”
  他这句“李长风”说得极其自然,完全没有任培跟任勉对着李长风时的不自在。
  任长恒心想,原来是在为李长风抱不平。
  他依然不恼,只是说:“我以为我表现得不算明显。”
  沈衣听了他的话突然停住脚步,任长恒不明所以,跟着停了下来。两个人侧过头对视了一会儿,沈衣先忍不住出声:“其实你是个聪明人。”
  任长恒不知道他这句话用意何在,没接话。事实上,他也不觉得自己聪明,只是自诩比同龄人更成熟一点而已。
  他能感觉到沈衣对自己的敌意淡了些:“我确实感觉到了你对他的偏见。”
  这个“他”是谁,不必说破,两个人心里都有数。
  “李家没那么简单。”沈衣如是说,“有时候人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你对他那些偏见,在我看来,完全是浪费精力。”
  明明是这么无厘头的一句话,任长恒却莫名懂了他的意思。他想起沈衣刚才夸自己那一句聪明,心想自己应该是担得起的。
  他忍不住追问:“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
  “没有人会愿意自揭伤疤。”沈衣摇了摇头,“我自己猜出来的。”
  任长恒不说信也不说不信,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弯弯绕绕之间回到了他们伍的营帐边上。
  就在要进去的时候,沈衣突然说了一句:“我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了。”
  说完,他没等任长恒的回应,自行先进了营帐。
  李长风是在晚上回来的,其他四个人正准备睡觉,任勉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他留一盏灯,李长风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进来,脸上尤带着愠怒。
  任培任勉不敢再去触怒他,任勉一直盯着那边的方向,看上去有点担忧。
  倒是沈衣,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新买的书放在枕边就要睡。
  任长恒心里奇怪,根据白天他和沈衣聊的天来看,沈衣多多少少是在意李长风的,可是现在看这人的态度,他又不敢确定了。
  他又想起白天沈衣说过的话,再看向李长风的时候,眼里添了些同情。
  他看着任勉张口欲言声却哑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最后还是开口:“勉子……就是任勉,他给你留了热水,就在你床边的水壶里。”
  任培跟任勉皆是一惊,平时任长恒能搭理李长风就算不错了,更遑论总这样亲和的语气。
  李长风也怔了怔,随后周边的怒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下去,再睁眼时,他脸上只剩匹配。
  他往任勉那边看了一眼:“多谢。”
  任勉受宠若惊地摇了摇头,李长风转眼又看到一边事不关己不知道睡没睡着的沈衣,那腔怒火又升了上来。他走到沈衣床边,把人的被子掀起来,声音被刻意压低:“别睡了,你起来!”
  他的状态比起刚进门的时候已经好了太多,任培任勉两个人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吓到了,大气不敢出一声。
  沈衣翻了个身,然后坐起来,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李长风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又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于是直直地看着他,眼神毫不回避。
  沈衣心里不知百转千回地经历了什么,他脸上表情一变再变,最后停留在了无奈上面:“你怎么了?”
  李长风轻哼一声,没说话。
  另外三个人都已经睡下,睡没睡着另说,有没有人偷偷注意这边的动静也另说,两个人僵持片刻,沈衣终于又服了软:“行了,你先去洗漱,我答应你的,明天下午得了空就教你。”。
  李长风脸色这才好看一点,他把被子重新给沈衣盖上,慢慢吞吞地开始洗漱,没一会儿就上了床。
  不多时,营帐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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