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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若无衣则与子同袍 / 第十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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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过后,五个少年之间的气氛莫名好转。
  第二天训练完成以后沈衣得了空开始教李长风认字,后来见其他三个人实在要么好奇要么眼馋,紧巴巴地在边上盯着,干脆连着其他三个人一起教。
  任培和任勉都处于学字的兴奋中。
  李长风跟任长恒算是稍微有点基础的,李长风好说,再怎么说也是世家子弟,家里怎么可能没请过人?只是他从前学得并不认真,稍微像点的字就分不清,这回倒是先坚持了一阵子,慢慢又懈怠了。
  任长恒不一样,整个任家村里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书这些东西跟他们沾不上边——看任培二人那样子就知道了。
  所以在任长恒一开始表现出自己“有点基础”的时候,着实让两个人惊了一惊。
  李长风富贵里生富贵里长,以为天下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被人逼着去学堂,他看着任长恒没觉得有什么,看到任培任勉一点儿基础都没有才觉得意外。
  后来任长恒解释一通,李长风明白过来,然后加入任培他们阵营,转而问:“那你怎么认得到字?”
  任长恒无奈,只能把小时候段意请了教书先生的事说了出来。
  一听是段意的主意,任培跟任勉都不出声了,任长恒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于是也不接话。
  段意是任家村公认的一个奇行种。
  光从对孩子的教育上就看得出来,比如她会请先生教任长恒学武,比如她会教他认字,比如她从没让任长恒下过地。
  这是包括任家村在内的其他几个相邻的村子都没有过的。
  任家村的其他人都觉得自己是庄稼人,孩子也只能是庄稼人,指望着他们赶上一个好的年成多挣点钱就算是出息了,至于读书入官,这是想都没想过的。
  只有段意不一样。
  段意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任家村的人——这从她的姓氏上就可以看出来。任长恒父亲年轻时候也入过伍,后来染了一身伤退役回家,回来的时候还带着年轻貌美已经怀了三个月身孕的段意。
  村里人都羡慕他出去一趟就找到了这么一个好看并且气质出众的女人,不过后来这点羡慕渐渐磨平,转成了可惜和遗憾。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段意受不得苦,平常女人轻松能挑起来的水她用尽全力也无法撼动半分。
  没有力气、干不了活——这憨厚朴实的庄稼人眼里是可耻的。
  不过憨厚朴实的庄稼人并没有闹到明面上说,一开始还有人以为段意原来家里条件可能比较好,没干过重活,还有想着帮她适应任家村生活的。
  可段意最后还是没能适应,当然,这也不足以成为她成了任家村“奇行种”的原因。
  如果说一开始她干不了活人们还只是当成一个解压的话题,无聊了拿出来说道说道,那她后来干的事,就真的颠覆了任家村村民对她的印象,甚至冲击了他们的传统三观。
  ——任长恒学会走路之后,她请了教书先生来教他认字。
  刚开始还有人劝说,后来看她油盐不进干脆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去劝说她丈夫,那个土生土长的任家村村民——反正都是种地的命,拿钱去学那些,不是浪费是什么?普通人有这个闲钱都是给家里多吃几顿肉或者做几件新衣服,像这样拿钱去糟蹋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然而游说了任长恒他爹也无法,因为段意拿去给任长恒请先生的钱是她自己攒下来的。
  段意没说过自己的来历,她那个退了伍的丈夫也没提过,但是这时候已经有人察觉到了段意跟他们的格格不入,有的人家干脆慢慢淡了跟他们家的来往,尤其后来段意又花出大把银子,说要供任长恒学武。
  与那些大人相反的是,任家村的小孩子更喜欢跟任长恒玩。
  没人知道段意是怎么教任长恒的,他七岁的时候身上就有了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成熟懂事,明明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偏偏更愿意照顾别人。
  任培跟任勉也是从记事起就跟在他身边,他们三个年龄相近,更玩得来,任长恒心细,哪怕照顾人这么一个繁琐的事情也游刃有余,并不费心神。
  两个人接触过段意,那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人,但是却没托生在一个好的人家——照着他们家长的说法,那就是“没有当小姐的命,偏偏有小姐的病”。任培两个人并不觉得段意有什么,乡下女人粗鲁,段意却温柔无比,他们是喜欢段意的,但那点好感早就磨平在了父母的念叨里。
  慢慢地,他们有些怕这个甚至从没动过怒的奇怪女人,不过害怕归害怕,这并不影响他们喜欢跟任长恒一起玩耍。
  后来勻朝君主暴虐无道,苛捐杂税压垮了不知多少人家,秦赵兴兵,国君干脆连十岁出头的孩子都不放过,四处征兵,凡年满十二必须入伍。甚至有人说,这个国家就要到尽头了。
  到没到尽头任长恒不知道,但是他跟任培、任勉同时被带走的时候,那两家瞧不上他母亲的人家终于和缓了神色,哭着让任长恒务必照顾好他们。
  忆起往事,任长恒心情算是好点了。他也不在乎任培和任勉对段意是什么样一个看法,他知道人的喜好厌恶有所不同,何况在他们心里,段意也只是有点奇怪,还没到那种让人憎厌的地步。
  李长风还在回味:“这么说,你母亲还真是个奇人。”
  这样的话任长恒还在任家村的时候就听了许多遍,现在又听他这么一说,没反应过来这是好话还是坏话。
  李长风接着说:“像极了那种隐世不出的高人,就是那种……流落人间,但是心怀天下的高手。”
  任长恒听出来这是好话,任培两个人松了口气,要知道平时任长恒还算好说话,但是极为护母,有人敢说段意的坏话,他能直接跟人打起来。
  沈衣不理会李长风那档子没头没尾的糊涂话,什么心怀天下的高手,是这么形容的?
  几个人又玩闹了几句,然后又开始学字,几个人态度都很认真——李长风不是,他仗着自己有点基础时不时懒散一会儿,也没人敢说他什么。
  李长风嚷嚷着要把他们一伍变成军营里认字最多的。
  后来的一段时间都是这么过来的,几个人白天跟着大部队一起训练,晚间吃完饭就聚在一起学习,偶尔得了空李长风想法子带他们出去走一圈,日子过得好不恣意。
  这样恣意的时间持续了小半年,这半年里罗征渐渐跟士兵们打成一片,期间又把他跟辽远钧训练他们真正的目的说了出来,一时间众人士气大振,都觉得自己成了话本里的主角,而进入弓骑营是名扬天下的第一步。
  辽远钧跟秦国胶着了近一年,近日终于取得了大的突破,连破秦国三座城池,秦军投降,辽远钧班师回朝,勻朝皇帝给他庆祝了一番,他又带了数千弓弩战马到了乔川。
  前几天裴里就开始对人数进行清理,这半年来训练不认真或是真没天赋的都集在一起送去其他普通部队,其他人留着继续训练,作为弓骑营的备用军。
  这时候大家才明白,原来所谓的“训练一支马上弓兵”并不是选定了他们,而是让他们想办法留在这里。
  乔川这边的队伍里又开始人心惶惶,毕竟就算这次就在这里了,那一百呢?并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谁都不愿意被扣上一个“没天赋”的帽子被送走。
  这期间任培任勉原本也被裴里叫了过去,后来李长风不知跟他说了什么,这两个小孩到底是留下了。
  当天晚上,两个人连学习都无心,趴在床上就开始大哭,谁都止不住。
  第二天,辽远钧带着战马和弓弩到了乔川,物资有余,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匹战马和弓箭。
  这时候的少年身量还短小,上马是个高难度的技术活,辽远钧限期半个月之内必须学会快速上马,逾期取消进入弓骑营的资格。这时候的他跟一年前他去跟秦国打仗的时候大不相同,众人也才见识到了这个传说中对训练吹毛求疵容不得半点沙子的战神认真到了什么地步。
  没人敢有怨言,没人能反抗,所有人都希望能得到他、得到罗征的肯定和赞扬。
  这半个月也并不是只让他们练习怎么上马,辽远钧擅枪,罗征擅剑,两个人就上午教枪、下午学剑,不自己抽出时间来,是不可能学会怎么轻松又快速地骑到光马蹬子就跟少年头部差不多高的高大战马身上。
  任长恒和沈衣在这些事上面表现出出人意料的耐性和坚韧,两个人三天就能轻松上马,还有时间给其他人一点指导。
  李长风做什么事都懒懒散散,但好歹从前安心当大少爷的时候家里也给他请过先生,所以他虽然看上去是个半吊子,七八天的时间也跟沈衣两个人比一比了。
  过不了关的是任培和任勉。
  两个人长得就最慢,身体协调也没另外三个人那么好,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沈衣只知道看书,这时候肯定也着急了,谁知道居然跟他们大哥一同学会了。
  倒是他们两个,看到另外三个学好了就心慌,越慌越心急,越心急越什么事都做不成。。
  还好任长恒又足够的耐心,他们一直把这人当成亲大哥,亲大哥的威信不必说,安慰起人来效果格外显著,就在收尾的最后一天,总算在任长恒和沈衣的帮助下学会了怎么快速上马——速度是不比任长恒他们,但好歹能看。
  第二个开始训练的,就是如何拉开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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