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若无衣则与子同袍 / 第六章

第六章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当……当然不是。”任勉脸都白了,同时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显得自己跟奸细一样。
  李长风对任勉还是十分有好感的,这时候忍住了不去逗他,只是再次强调:“这可是机密,普通人都不知道会有弓骑营这个东西,所以以后就算你们没听说过也不要大惊小怪。”
  他说完这句话忍不住在心里对自己夸赞了一番——他是何等聪明,照着这个说辞就算辽将军真的不打算置办弓骑营,也不会有人察觉到是自己吹牛吹得凶了。
  少年眸子里那一抹侥幸没能逃过任长恒跟沈衣的眼睛,只是两个人并不明白他是在侥幸什么,心里也只猜测或许他自己因为身份特殊被辽远钧选中,却不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任勉竖了三根指头发了誓说自己不会说出去,随后眼睛轻轻扫过任长恒所在的位置,突然低下头:“那……那进弓骑营有什么要求吗?”
  这次不止是李长风跟任培,就连一直默默关注着这边却不发声的任长恒跟沈衣也在心里惊了一惊。
  实在怪不得他们惊讶,主要是任勉给人的形象一直是那种不争不抢的,他能出现在军营里已然是意外,怎么这时候还问了这么个问题?
  先不说别的,就说弓骑营针对秦赵两国而生这一条,弓骑营选拔到的人定然是各方面都优胜的,就算不全方面优胜,也好歹要有个一技之长。
  可任勉有什么?任长恒发誓,真不是他看不起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当成亲弟弟的任勉,可是就任勉那小胳膊小腿,那单薄的身板,还有在战场上眼睛都不敢睁开的样子,再看看他这时候一脸视死如归却又决然的表情,任长恒实在想不通。
  可很快他就想通了,因为下一刻,任勉低着的头就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任长恒照顾人照顾惯了,任培跟任勉两个人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二人在想什么。在触到任勉平时不可能出现的带着不舍跟不忍的眼神时,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从小一直照顾着别人的任长恒第一次感觉到了被别人照顾的滋味,心头一软,更多的却是怅然。
  任勉长大了,知道为别人着想了。
  李长风盯着任勉看了半晌,那带着探究的眼神像是锋利的刀子,似乎想要把面前的人看透才肯作罢。不过人哪是这么容易就被看透的?李长风说白了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半天笑了笑,这笑里没有嘲讽没有恶意,好像只是这个人突然想笑了,于是笑了,并不憋着忍着,干净纯粹得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李长风也不管裴里说的是辽远钧“有可能”要建成弓骑营,认真地回答他:“对军功、年龄都有限制,我们年龄太小了,进不去,辽将军打算最低征用十五岁的,还早着呢。”
  任勉又问:“那军功?”
  “当然是看人头了。”李长风躺下,满不在意地往旁边滚了两圈,他的床跟沈衣的挨得挤进,稍微控制不住力道,他就不小心撞到了沈衣的被子,“当然是人头越多军功越多,我听说,辽将军的要求是最起码要有五百个人头才行。”
  任勉脸还是白的,但是血色已经恢复不少,闻言立马道了声谢,就不再说话。
  任培刚刚被人骂了一通,这时候更不可能凑上去,于是翻身裹进被子里,闭眼开始睡觉。
  李长风顿觉没趣,营帐里的烛火还没熄,其他人都睡了,只有沈衣还在看书。李长风干脆就缠着沈衣:“你说,任勉那个血都不敢见的,怎么会突然想去弓骑营?”
  他的声音极小,像是怕吵到谁。沈衣原本不欲理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事,翻过书页的手指一顿,才说:“或许只是好奇问问。”
  李长风觉得他说的在理,一方面又懊恼自己为什么一开始没想到这层,他平时明明没有这么迟钝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于是他问:“什么时辰了,该子时了吧?”
  沈衣刚想说时候还早,就见这人滚回了自己床铺上,第一次主动堵住他不让说话:“怪不得我觉得脑子昏昏的,原来是睡晚了。”
  沈衣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也没兴趣知道。没有惹拆李长风的台,李长风乐滋滋地在心里想因为天色太晚反应迟钝情有可原所以现在好好睡一觉,周边立马响起轻微的鼾声。
  望着营帐里熟睡的其他人,沈衣轻手轻脚下床批了件外衣就往营帐外面走去。
  夏夜里天黑得晚,这时候天空还带有一点深蓝色,没来得及黑完全,却隐约能够勾勒出一个带着深白色淡淡光晕的轮廓,
  按理说少年人精力茂盛,任长恒几个人不该睡这么早才对。只是昨天是他们伍第三次一起值守,这时候大家都累得慌,早早睡了,倒是不影响他行事。
  人来人往的、嘈杂混乱未成规模的军营里,那些营帐驻扎得七零八落,但是外面都点着明火:木头架的架子上面燃着熊熊烈火。近处是岗哨,远处的空地上燃着篝火,跟他年龄相仿的今天不需要巡逻的孩子成伍聚在一起,大声吵闹说笑,时不时做一些亲密的勾肩搭背的动作,闹成一团。
  沈衣其实很羡慕他们,羡慕这些跟自己同在一个军营里,同样离家万千里,却无忧无虑苦中作乐的孩童。
  可是他却不行。沈衣最后看了那边一眼,最终背过身,少年单薄的身体最后渐渐消失在越发浓黑的夜色中,跟灰暗融为一体,又像是在奔赴某个战场。
  翌日,任长恒起得最早,他先是习惯性地往营帐里面扫了一圈,确认每个人都在以后爬起来,然后一一叫人起床。
  其实也不全是他在叫,他只叫同为任家村出来的两个,任培跟任勉倒是十分热情,每次都会把李长风跟沈衣叫起来,也省去了他一桩麻烦事。
  只是昨天李长风跟任培单方面吵了一架,不知道今天任培还会不会叫他起来。
  裴里管辖下的军营并没有那么严厉,其实也不算,任长恒记得刚来的时候裴里没给过他们什么好脸色,后来辽远钧来了,他看得出来那位整日板着脸不善言辞的裴将军是真的把辽远钧当成信仰,所以裴里依照着辽远钧对他们的态度,对他们宽容了许多。
  早上要练兵,通常一个伍的一定会分在同一个阵营里,但任长恒作为伯长,平时什么都是跟着大部队一道,这时候不同之处就体现出来了。
  他们这些十五岁以下的都被留在了乔川,但年龄这么小的其实也没太多,只几百个。任长恒作为寥寥几个伯长之一,领了一个方阵带着。
  他自己其实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虽然他确实有“官”在身,但也没比那些普通士兵有什么不同,论武功也不比他们厉害,为什么单单要挑出来,甚至一些动作还要他们示范?
  任长恒直觉裴里训练他们的方式跟正常士兵的不一样。
  他听母亲说过——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母亲不过乡野之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不过她总有自己的道理,任长恒从不怀疑段意。
  段意就是他母亲的名字。
  任长恒没在别的兵营里待过,那些大兵赴往秦国边界作战之前他也没看过他们的训练模式,但他就是觉得,裴里这训练方式不对。
  更小的时候任长恒无意跟段意聊起勻朝战神的时候听她说过,军营里训练士兵大都是锻炼体魄跟力气,训练内容日复一日地相同,偶尔换个花样也枯燥得很,可是现在,裴里竟让人教他们招式。
  前几天军营里又进了新人,不是他们这种瘦弱的、一看就没什么战斗力的刚满十岁的幼童,而是体格魁梧雄壮,一脸凶相稍微板着脸就能把孩子吓哭的大人。这些大人看起来大有开头,反正一定比裴里更厉害——任长恒无意中看到过裴里对那些人恭敬的样子。
  直到今天,那几个人分别站在由一个伯长领着的方阵前面,一本正经地教他们人习武时的入门招式。
  裴里没多解释什么,只半开玩笑地说这几个是声望比他还高的将军,应辽远钧之邀来训练他们,具体是什么将军没说,要待多久也没说。
  这下任长恒是真的确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了。
  不说别的,如果每个军营里都要让比裴里还厉害的将军亲自来教,而且他们现在是一百个人分一个将军,那光勻朝四十万大军,至少就得要有四千个将军来管理。
  一个国家哪儿封得了这么多将军?
  任长恒心里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别扭,他只知道按照他们这种训练方式肯定是错的,其他的又一概说不上来?
  是辽将军的意思?任长恒出神想起了昨晚上他们伍谈话的内容,又觉得不太可能,于是觉得反正想不明白,干脆不再去想了。
  他身边站着的将军轻咳了一声,任长恒回过神来,站得笔直。
  几个方阵之间离得都不近,那将军目光飞快地扫视了他们一圈,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姓程,你们以后可以叫我程将军。”
  说是这么说,但也没人敢管他叫“老程”。
  程将军话并不多,看着是个正经严肃的人,几句话解决了大家对他的称呼问题,就开始教他们那些最基础的招式。
  习武的人大都大户人家出身,而且是从小训练,这些入门的招式真正习武的人四五岁就开始练了,难度并不大,只是有些动作对柔韧度要求有点高,而十一二岁的年龄骨架这方面基本已经开始定型,拉扯的时候会有些痛。
  不过显然任长恒不在痛的这一行列里。
  任长恒小的时候段意就想让他习武,小时候还专门请过先生来教,只是他父亲跟段意意见不相同,任长恒其实能理解,毕竟父亲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
  后来家里不断爆发争吵,母亲从前攒的钱用完了,父亲又厌恶他,教他习武的老师请不了了,但他自己得空的时候还是会温习一下从前学到的东西。
  任长恒那点三脚猫功夫都不算的东西,在队伍里竟也算是少有的有点底子的了。。
  好在因为是第一天,要学的东西不是很多,程将军也没有要求得很严格,不出两个时辰就把他们放了。
  还没到吃饭的时候,今天也不该他们值守,任长恒回到营帐正准备休息休息,却看到了紧随他后同时进来的李长风跟沈衣两个人。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