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若无衣则与子同袍 / 第五章

第五章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入夜,军营扎营处处处灯火通明,营帐外都是点燃的架在木头上的明火,伴着夜幕中时隐时现的星光,竟也有相映成趣的味道。
  今天不该任长恒他们伍值守,几个半大孩子躺在营帐里,说话的说话,看书的看书,不像其他帐子里那样喧闹,但也有几分热闹的氛围在里面。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任培跟任勉都发现李长风其实人还不错,虽然有些少爷脾气,但也不是那么不好相处,至少他极少有端着架子的情况。
  几个孩子分别钻进自己的被窝里了或坐或卧,当然,聊天的肯定是坐着,另外两个没参与进来的就径直卧在床上,一个趴着看书,另一个一只手枕在脑后,不知在想什么。
  任培一脸神秘地分享自己刚从外面听来的八卦:“知不知道,辽将军这一场仗带了两百个人深入秦军军营,一声不吭就把他们将领头砍下来了,结果秦军自己乱了阵脚,辽将军轻轻松松就赢了那一场仗。”
  他眼里发着光,好像自己也在现场,亲眼见着辽远钧是如何潜入秦军军营,如何把秦国那位将领的头颅砍下,又是如何大破敌军。说到激动处,他甚至眉飞色舞着大胆地给李长风抛了个眼神过去,像是在寻求认同。
  李长风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显然任培说的这些他也是知道的,于是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这有什么?辽将军少年时可比现在猛得多——当然我这话并不是说将军不厉害了,只是这点程度,没必要大惊小怪。”
  任培立马一脸虚心受教的表情,李长风心里有些得意,却故意把那情绪压着,只是他自己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孩童,哪里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任长恒无意拆穿他,只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事实上,他对几个人聊天的内容并不感兴趣,但他还是想要去听,或许说,他想要知道更多关于那个英雄的事迹。
  那个浴血沙场、红枪微扬破千军的辽远钧的事迹。
  没人不喜欢英雄,没人不向往成为英雄。
  任长恒就静默着,也不说话,或许是真的瞧不起李长风,又或许是少年人的矜傲,他不太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正偷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他正听着,就感受到李长风突然压低了声音,提防地盯着营帐门帘,俨然一副做贼的模样:“我这事跟你们说,你们可千万不要说出去了。”
  任培跟任勉俱是连连点头,任长恒知道他又是想显摆什么,虽然他自己看不上李长风这时候的嘴脸,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继续听下去。
  他听到李长风说:“辽将军打算自己组织一个集骑兵、弓箭于一体的队伍,这次把我们留在乔川,也是怕我们耽误了他到跟秦军交战地方的时间。”
  任长恒心念一动,这倒是他没听说过的。
  任勉听得一脸迷糊,他不太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但也能从李长风的语气里听出来这应该算是件比较大的事,于是也紧张地问:“为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李长风微微抬起头,少年人还不懂得收敛,此时更是直接把自得挂在脸上,“听说这支队伍要分两个营,分别针对赵国和秦国。这次不是刚好要跟秦军打仗?辽将军想在战场上看看有哪些可用的人能征收到他要组建的队伍里。这次我们要是跟着,可不就是要拖慢了行程?”
  他这话应该算是解释透了,任培跟任勉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任勉更是直接夸出来:“你懂得好多啊。”
  “那是。”李长风看了看营帐里不说话的两个人,又很快收回目光,“我这消息来源,总比那什么……不是我说,这整个军营里除了裴将军也就是我知道,那些个什么伯长,指定连个风声都没有。”
  他后面那句话里针对的意思太明显,任培跟任勉不敢跟他闹,也不能得罪一直照顾着他们的任长恒,于是只是干笑,并没有迎合他。
  任长恒却没这么计较,他一心系在李长风前面那句话,正打算“不计前嫌”问一句,就听到自到军营里说话没超过二十句的沈衣发了声:“你这话里的意思,辽将军不会在我们现在待的军营里选人?”
  不止任长恒讶异了一下,李长风也没缓过神来。他似是不敢相信沈衣说了话,又像是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半天才疑惑地“啊”了一下。
  沈衣提醒他:“你刚才说的辽将军要组建的那个军营。”
  “哦……”李长风收了刚才针对任长恒时的那股锐气,有些笨拙地想了想才明白过来,“应……我听裴里说的,应该是这么个意思。”
  整个军营里大概也只有背后有人的他敢直呼裴将军的名字,任培跟任勉脸色俱是白了白,却见李长风恢复了平时爱玩闹的样子,面不改色地跟沈衣打趣:“怎么,书呆子你想进那个什么营?”
  沈衣想了想:“还有个名字?”
  “有的。”李长风见这人罕见地搭理自己,很是自得地给余下姓任的三个人抛了个眼神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显摆什么,大概因为第一次遇到沈衣这种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人,这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却偏偏对自己“青眼有加”,让他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是天选之子,尾巴都要摇上天去了。
  “骑兵叫骑部——听说骑部前期要让屯骑校尉亲自教导,弓箭手的叫弓部,这个应该让……”他想了许久没想出来这应该是个什么校尉,最后还是沈衣小声提醒了他:“射声校尉。”
  “对,射声校尉。”李长风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我还听说辽将军原本的想法是训练一批马上弓兵出来,但是辽将军要求精准度,这种马上弓兵大规模训练出来可行性不高,所以又拆分成了两个。”
  沈衣点了点头,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听说辽将军要办的这个叫弓骑营,简单易懂吧。”他也并不觉得沈衣会回答自己这个智障一样的问题,因此很快把话题换了回来,“你真的想进那个弓骑营?”
  沈衣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看着一个地方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长风没受过这种对待,从前只有他不理别人的份,哪儿有别人不敢搭理他的?但是这时候再生气又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他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又不好发火,只能继续说:“你要是真想进去,我看在你跟我一个伍的份上,倒是能帮你想想办法。”
  他其实不是这么大度的人,尤其沈衣刚刚才伤了他的面子,这时候却说出这么一番话,连他自己都惊了一惊。
  惊过后就是释然,大不了糊弄两下整回来就好了。
  沈衣却没有半点他以为会有的惊喜,只是像是突然醒了神,摇了摇头,还是没说话。
  少年人都是面子大过天的,沈衣虽然没说话,但也算是回了自己,李长风觉得自己面子回来了些,于是打算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他计较。
  任培见他脸色好些了,才敢再说话:“你真的能想到办法?”
  “想什么?”李长风一开始还不明所以,后来在任培炙热的眼神里才明白过来,顿觉有些好笑,“怎么,你也想进弓骑营?”
  任培敏感地发觉到李长风跟自己提及这个话题时与跟沈衣时的语气并不一样,当下涨红了脸,又觉得有些不甘心,于是示意了下沈衣:“他那样的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他那样的?”李长风觉得好笑,他一向不喜欢那种随意评判他人的人,尤其这任培自己也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却对别人要求颇高。
  李少爷向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怕有麻烦找上门,有了气断然没有憋着的道理。这时候他也不忍着,冷冷地往任培那边瞥了一眼,假笑着说:“他那样一心钻进书里的可不多见,你这样只想着升官发财的我却见得多了。”
  他的话没说完,任培却明白了李长风的意思,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没有半点血色。
  这段时间跟李长风和平相处,他几乎就要忘了这个人跟他们是不一样的,刚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从下等士兵做起,只有他,只有他拿着鞭子霍霍挥舞着耍威风,直到辽远钧来了才跟他们沦为一路人。
  任培收了声,觉得脸上无光却不知道说什么,任勉想着圆场却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只能干着急。
  “行了。”最后发话的是任长恒,他的声音一出来,任培跟任勉两个人都松了口气——两人从小受任长恒照顾,把他当成亲大哥一样,什么事都是他担着。这时候人站出来为他们说话,两个人才觉得底气足了一些。
  然而任长恒并没有如他们想的那样直接跟李长风对峙,而是换了个迂回点的方式:“人往高处走,你也别得理不饶人了。”
  他这话竟是直接承认了任培的错误,任培看着他,有点不太愿意相信他的大哥就此屈服于淫威之下。
  李长风原本也做好了跟任长恒口舌之争到天明的打算,见他这么快就服软,再联想到他之前跟自己争执的模样,连神情都变得倨傲起来。
  他没再说起任培说过的那番糊涂话,一方面察觉到自己语气太重了,另一方面他怕落了任长恒面子以后任长恒又跟自己吵起来——他确实吵不过这些乡野之流。
  任长恒当然不是在服软。
  他性子硬得很,若是没错,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叫他低头半分。只是要在平时他肯定不会让任培面子上过不去,这时候因为惦记着自己可能还要向李长风询问弓骑营的事,不敢再把人得罪,也顺便让任培长长教训。
  他那句话确实难听,虽说沈衣一脸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这些事怎么说得明白?沈衣要真是像他表露出来那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还好,就怕那是个什么都不说但事事记在心上的,到时候背后捅任培一刀,让人去哪里诉苦去?
  都是从小长大的兄弟,任长恒也不愿意任培让人笑话;只是如果不吃这个眼前亏,以后任培再说出什么得罪人却不自知的话,只怕不好收场。
  他正思量着,就听到李长风语调恢复成了平时与人玩闹时的样子,十分大度地开口:“行了,今天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只是你们都记着,咱们伍今天说过的话,可一个字都不能让其他人听到了。”
  任培不敢再说话,只有任勉颤颤巍巍地问:“为什么呀?”
  他问完才察觉到这句话有点不妥,于是飞快地补充:“我……我也不是想告诉别人,只是如果说了,后果会很严重吗?”。
  “当然会。”李长风说过大话,受了一群人仰慕的目光,一时有些飘飘然,但还是谨记着裴里说的这还只是辽远钧的想法,试试起来诸多困难,未必能成。他心里有些懊恼,怕辽远钧真的只是说说,又或者有人阻止他办弓骑营,那样自己今天说过的话就是在打自己的脸了。
  但他面上还是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都说了弓骑营是专门对付秦国赵国的,你闹得人尽皆知,难道是想让另外两国提前提防?”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