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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黄沙百战穿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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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越很明白,离自己最近的只有常惠部了,他们离这里并不算太远,只要守城的人战术得当,应该能坚持到汉军到来。
  齐越和龟兹王简单商量了下,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坚守是必须的,同时也要派快骑出城求救。”
  于是南门弓弩齐发,射乱了匈奴骑兵的阵脚,接着城门大开,一队龟兹骑兵掩护着汉军的信使杀了出去,向汉军的驻地疾驰而去。
  匈奴人呐喊着越过了北面的浅河,朝着城郭杀了过来。
  城上箭石顺势而下,城下匈奴杀声震耳,不时有人从城墙上跌落,又不时有人扑倒在城墙脚下。
  一连两日来,匈奴人围城攻城,却每日失利,城下已满是满是匈奴人的尸首,城墙上也血迹斑斑。
  匈奴人却没有退却的意思,齐越注意到敌人又有新的队伍加入了攻城,看来敌人真的会有十万之众,而自己的人越来越少,龟兹国虽然不像乌孙是一个逐水草而居的行国,但城池比起中原是要简陋太多,已经不堪冲击了;对面的敌人却再补充新力量,情况怕是要危急了。
  齐越已经做好了城破突围的打算了。
  就在此时,南方的地平线上黄沙滚滚,常惠亲自带着汉朝的援兵终于到了。
  在没有都护府之前,这位将要发达的侯爵几乎统领了该区域所有汉朝势力的军队,这次他不仅带来了汉军还带来了沿路西域各国的盟军。
  这是一场少有的大战。但汉军这一阶段还没怎么输过,匈奴一般望风而逃,难道能再碰到如此规模的匈奴,也许消灭匈奴的主力就在今天了。
  原本匈奴人想尽快消灭齐越,可是却没有想到龟兹国的部队会如此卖力抵抗,城墙的坚固和齐越优秀的指挥也让他们吃尽了苦头,而且自己号称十万的主力,至今也没有悉数到齐。
  这片土地上倒下了太多的部族勇士,包括自己的亲外甥,此时撤退与不撤退都必将是一件赔本买卖,可是匈奴王朝的影响力也将会跌至谷底,再三思索之后,日逐王觉得不管怎么样,加上西域的属国军队,自己也有几倍于敌的兵力了,自己还没怎么输过。
  现在双方的援军都已到位,汉军里应外合驱散了围城的敌人,日逐王间汉军的援军到了,合拢了军队,准备集中力量,然后与汉军决一死战。
  汉军也准备放手一搏,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在龟兹国的城外,鼓角争鸣,人声鼎沸,两支军队正隔中间浅浅的小河对峙着。
  齐越披着在阳光下泛着亮光的铠甲正驻马望着对面准备搏杀的军队。
  入侵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身穿两边开叉的宽松长袍,头戴毡帽的匈奴骑兵和徒步的步兵,这是匈奴的日逐王的本部,他们已经在人数上占了很大的优势,挥舞着手中的长短兵器向汉军狂妄的叫嚣着。
  汉军阵营的军队则由各色服装的队伍组成,中军位置是汉军留守西域的主力部队,一千轻重骑兵和两千戍卒,两侧共有一万装备简单的兵马,旗号上分别是“龟兹”、“鄯善”、“小宛”等,这是一支西域联军。
  匈奴的日逐王骑马在阵前鼓舞着士气,那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而指挥汉军的常惠立在中军旗下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额头上和鼻头上因为炎热的天气已布满汗珠。
  常惠知道汉军连同附属国军队不过一万三千人,但他知道这场战斗的重要性,自己必须是战场上最后的胜利者。
  此时,汉朝和西域诸国的关系一向很微妙,如果汉军被击败,不仅龟兹国陷入危机,更被动的是一旦西域各国看到汉朝无法有效保护他们,一定又会向匈奴称臣进贡。
  如果无法有效控制西域,那朝廷设置西域都护府的计划也会随之泡汤。
  常惠常在中原,初到西域是很少有机会接触这样规模的西域大战。他看向齐越,此时他手握御赐的那一柄刻着凤凰图案纹络的龙泉剑,脸上面无表情,就好像对面没有敌人有的只是黄沙和枯死的胡杨树。
  这个年轻的校尉似乎一点不担心眼前将要发生的死战,而常惠早就听闻校尉勇猛过人,以擅打恶仗出名,这是他在战场上的王牌。
  就在常惠在阵前鼓动士气之时,匈奴军那边传来了匈奴语的吆喝声,然后军阵里骚动起来,他们张起游牧弓,开始瞄准汉军。
  汉军骑兵们迅速退进军阵深处,步卒们在阵前列队,用长短手牌立起了一道一个人高的牢固盾墙,弓弩手则疏散开队形排在盾墙之后,举起强弩和硬弓准备和河对岸的匈奴人进行对射。
  紧接着匈奴那边传出进攻的角声,几乎于此同时,他们的箭雨迎面而来,常惠也命令道:“放!”
  汉军这边数千支弩矢也向匈奴人射去,漫天剑雨,场面十分壮观。
  两边的骑兵们纷纷用武器和盾牌格挡远程武器的攻击,但密集的攻击还是让很多士兵被击中,落马声不断。
  两军就这样消耗着,校尉敏捷的用剑隔开了迎面飞过来的一支箭,然后向周围查看了下伤亡的情况,骑兵和弓弩手中中箭者越来越多,军阵也出现了几处破绽。
  匈奴的弓骑兵已经从两边越过河威胁着汉军的两翼,常惠命令轻骑兵又将弓骑兵驱赶了回去。
  常惠还在等什么?他对常惠不算太了解,但现在看来常惠也许不太擅长指挥战斗,过于死板的战术在西域并不好用。看得出来,他知道敌人数量较多,想互相消耗,最后再寻找时机纵兵出击。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如果匈奴有足够的弓箭,那他们只要不断射击,天黑之前汉军就会垮掉,因为对面虽然是装备简陋的游牧民族,而我方大部也是西域诸国的士兵,比匈奴的士气强不了多少;甚至有些王国是碍于汉朝的威慑,迫不得已参战的。即便顶住了,己方也会损失惨重。
  齐越是一个打仗从不吃亏的人,因为他手下的士兵不多,而且他们远在西域,人员补充困难,所以他每次需要精打细算,像一个商贾那样维持着自己的实力。而常惠如同很多汉朝军官一样,对待匈奴和西域人,很多时候只觉得敌人不过是一群未开化的乌合之众,根本不讲究具体战术,无论对方人多与少,只会直接冲杀、对阵或攻城,想用单兵素质和装备取胜的结果就是往往遭遇数量众多的敌人,只能险胜或失败。
  即便讲究策略,可是在我寡敌多的情况下,也是充满了弊端的。汉武帝时,李广之孙李陵出征匈奴,率五千步兵与八万匈奴战于浚稽山,最后在同匈奴的消耗战中用尽箭矢,全军覆没,兵败投降。
  若是再这么对峙下去,很显然悲剧还会上演。不能再拖了,拖到将士们满身箭镞还怎么发动进攻?
  战局瞬息万变,时机很重要,看来自己需要率军向前了。
  齐越不能这样等下去了,他拍马来到常惠身边,喊道:”常校尉,此时需出击,机不可失!“
  常惠左右的副手也应和着齐越,常在边关作战的军士都了解此时的情况,但是面对自己的指挥官,虽然他们也提出过建议,但是常惠依然想等一等,而他们只能选择信任常惠。直到齐越到来,他们才突然发现齐越比常惠更擅长把握时机。
  一支弓箭射到了常惠身边的士兵,士兵应声落马,在地上痛苦地捂着伤口、喊叫着。
  常惠终于有些明白齐越的话了,他下达了进攻的命令,而齐越做了前锋。
  齐越点齐了汉军的重骑兵,从阵左向右而出,尾随着还在追击敌人骑兵的轻骑兵。
  匈奴人没想到的是,齐越猛然调转方向,直过河滩。匈奴这边才开始慌乱中射击,中箭的汉军跌落进河中,河水泛着血光。距离实在太近,汉军骑兵的突击太快,他们的一波弓射打乱了匈奴的阵脚,拎刀直奔匈奴的左翼而来。
  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战术,匈奴的左翼现在为主的是西域附属国的杂兵,而掩护左翼的弓骑兵之前因为战况胶着,已经出击射击汉军阵地,正在被汉军的轻骑兵穷追不舍。
  这一支匈奴骑兵已经因汉军的追逐朝着战场相反的方向而去,他们一边跑用游牧弓向后射击,不时有汉军骑兵中箭,但他们已经没有机会掩护自己的左翼了。
  日逐王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调拨了一支匈奴士兵去加强防御,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左翼的西域军队如此不堪一击,虽然不至于一触即溃,可汉军的重骑兵杀进阵后,他们却无可奈何了,完全无法驱逐。
  同样,匈奴这边的西域军队本来也是不想参战,匈奴已经日薄西山了,完全是被胁迫而来,所以战斗力也可想而知了。当他们看到齐越带着汉军骑兵直奔自己而来,心中除了恐惧还有怨恨:为什么汉军只冲着自己这群撑场子、打工的而来呢?匈奴人这是在坑自己啊。
  正在齐越在匈奴人左翼砍瓜切菜的时候,常惠终于把握了时机,鼓角争鸣,汉军大队出击了。汉军的步兵和西域的骑步兵混杂着朝着匈奴军阵迎面而来。
  被打乱阵脚的左翼,正面蜂拥过河的汉联军主力,这场仗该怎么打呢?
  只一刻,两军就完全缠斗厮打在一起,满地黄沙飞扬,满地的喊杀声振聋发聩。
  日逐王已经无力指挥这只队伍了,都在混战,他手里只有有限的亲卫。突然他发现一名汉军将领手里挥舞着一柄长长的龙泉宝剑带着几名重骑兵正一路砍杀,朝着自己这面冲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齐越,此刻他已经杀红了眼,他的盔甲上满是匈奴人的血液,血液上又黏着黄沙。。
  日逐王此刻心里只有一个词:完了。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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