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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彻特回到商行,就看见图茨瞪着眼睛急匆匆地向他赶来。
“一大早就这么着急,”曼彻特靠在柜台旁边,看着老管家站在他身边,一副要爆发的样子,“早上吃饭了吗,图茨?”
“少爷!”图茨伸出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袖,指着堆在楼梯旁的麦子,“您这又是要干什么,买这么多小麦?”
看着曼彻特耸了耸肩,低下头撇了撇嘴,一脸无可奉告的样子;图茨松开手,轻轻地跺了跺脚,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曼彻特看着老管家消失在后门,轻轻地笑了笑。
“你,过来,”曼彻特看见一个伙计抱着一个木箱走进商行,叫住了他,“告诉图茨,我今天中午不在这里吃午饭,他要问我去哪,就给他说我去德先生那里了。”
伙计懵懵地看着他。
“听明白了吗?”曼彻特威胁似的瞪了他一眼,“给我重复一遍。”
“今天您不在商行里吃午饭,图茨问的话就说您去了德先生那里。”伙计似乎被一下子震住了,说话都有些颤抖。
“去吧,忙你的去吧。”曼彻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离开了。
沿着商行所在的街道走上一段,拐进一个小巷,来到临街,远远地就能看见一个二层楼高的建筑,上面挂着“镇储金所”的牌子。
曼彻特快步走到储金所门口,四下望了望,然后一闪身进了门。
“您好,”曼彻特看着端坐在桌后的一个男人,恭敬地问道,“我想来看看我在这里存了多少钱?”
男人斜了他一眼,叫过来一个助手,交代了几句话然后离开了。
“搞什么……”曼彻特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个男人离开了。
助手坐在男人的位置上,看着曼彻特,告诉他现在该吃午饭了,让他一阵再过来。
“我现在就要查,”曼彻特掏出一枚银币,塞到对面助手手里,“我叫曼彻特。”
“您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助手急匆匆地离开了座位。
有钱能使鬼推磨。曼彻特扬了扬嘴角,环视着储金所里的布置。
很快,这个助手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
“您看看,”助手把纸递给曼彻特,“这是您在本储蓄所存金的数额。”
曼彻特看了一眼,把这张纸放进衣兜,他问这个助手镇储金所接不接受抵押,他想把商行押在这里,贷一笔款。助手表示他做不了主,告诉曼彻特说他现在就把这里管事的叫来。
“南斯先生,这个人找您,他叫曼彻特,”助手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请回了那个离开的男人,“他说什么抵押,还有什么贷款,我不能做主,所以……”
男人挥了挥手,打断了助手絮絮叨叨的讲话。
“有何贵干?”男人眼神疲惫地看了曼彻特一眼,“存钱还是借钱?”
“借钱。”
“唔……好,借多少?”
“两千索里。”
到这里,男人迟疑地瞅了瞅曼彻特。
“利息是本金的十分之一,一年内还清,”他缓慢地说着,忽然身体前倾,用手肘撑着台面,“您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借您两千索里吗?”
“一间商行,两层楼带一个后院,就在临街。”曼彻特说得若无其事。
听罢,男人露出了讪笑的表情。
“听着,”男人靠在椅子上,歪了歪头,“曼彻特商行是吧,我知道,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出售也只能卖七百索里,说破大天,八百。”
“我还有一群伙计,”曼彻特争辩道,“商行还有很多货物——”
“最多借你700索里,”男人不耐烦地搓了搓脸,“不借就算了。”
最后两个人不欢而散。
曼彻特把双手插进口袋里,走在街上,一脸的烦闷。
“十分之一的利息,”曼彻特看见脚边有一颗小石子,狠狠地踢了一脚,嘴里咕哝着,“去他的百分之十。”
他正想得出神,没有注意一辆马车正朝他疾驰而来。
“小心点,蠢货!”
马的嘶鸣,铃铛的声响,夹杂着车夫的叫骂把曼彻特拽回到现实。他没有理会还在骂个不停的马车夫,继续沿着街道向前走。
走着走着,曼彻特来到了广场附近,在那里他又看见了那个卖糊糊的老人。
“年轻人,”卖糊糊的老人叫住了曼彻特,向他挥了挥手,“过来。”
走到老人的摊位前,曼彻特无精打采地问老人有什么事。
“我昨天看见你往曼彻特商行运去了一大批麦子,”老人凑近曼彻特,悄悄地说,“能卖给我一袋吗,我现在已经没有麦子了。”
“可以啊,”曼彻特回答得漫不经心,“25里特一袋。”
“这么贵!”老人一声低呼,浑浊的眼睛转了转,叹了口气,“算了,我买你一袋。”
随即收拾好摊位,示意曼彻特带他去商行拿麦子。
到了商行,老人交了钱,验了验货,看着沉重地一袋麦子若有所思。
“这钱花得还算值,够在市面上买两袋了。”老人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您这话什么意思?”曼彻特把钱收到木匣子里,看着老人。
“这麦子真好,你这里一袋的分量快赶上别人家两袋了。”老人语气和缓,用发黄的手轻轻抚摸着麻袋。
“那我谢谢您夸奖。”曼彻特敷衍了一句,正打算离开,却被老人拦住了去路。
“年轻人,你看我这么大年纪,怎么搬得动呢,”老人脸上难得露出了微笑,“帮帮忙,行个方便,能不能把麦子送到我家去?”
“您真是!”曼彻特觉得有些莫名奇妙,“您把我当什么了?马车夫吗?”
“我可以加钱,”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币,约莫三十个的样子,塞给曼彻特,“要是不够的话我再加一点。”
说罢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铜币。
“好了好了,”曼彻特把铜币堆在柜台上,招呼过来一个伙计,“我算是知道了,今天要是不帮您这个忙,我还走不了了;你去把这袋麦子送到这个老人家里;对了,您住在哪里?”
“河边,有个没建成的石头房子,”老人显得有些为难,“还是您送我回去吧,别人的话我不放心……”
曼彻特听到这里怔了怔,后面老人的话根本没听见。
“去,把后院的大车准备好。”曼彻特回过神,招呼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伙计,转身答应了老人的请求。
两个人从商行出发,先去了广场,老人收拾好了自己的摊子,上了马车,两人向河边那座石头房子前进。
到达石头房子那里已经临近中午了,在那里曼彻特看见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东西。
一架扬谷风车架在院子正中央,样子和后世的别无二致。
曼彻特看得出神,老人笑呵呵地告诉他,这是他鼓捣出来的小物件,没想到还挺好用,以后可以直接买从地里收来的麦子,自己就可以把麦壳去掉。石磨他也有,以后不用再去莫斯那里买现成的面粉了。
“来吧,咱们两个把这袋小麦抬到屋里去,”老人拍了拍曼彻特的肩膀,“谢谢你帮我这个忙,中午就在这里吃午饭吧。”
说完自顾自地翻到了马车后面,把那袋麦子推到了车斗边缘。
两个人费力地把麦子抬近了屋里,曼彻特又遇见了之前的那个女子。
这次女子没有戴帽子,一头暗金色的长发倾泻而下,一直到腰际才止住势头。鹅蛋脸上抹着一缕红色,白皙精致的皮肤上,两颗红宝石一样的大眼睛倒映着曼彻特的面容;她秀眉微蹙,小鼻子不安地翕动着;嘴唇很薄,有些苍白,微微抖动着。
“你?”女子迟疑地说出了一句话。
“你们认识?”老人把麻袋墩在房间的角落,一会儿看看曼彻特,一会儿看看女子,诧异地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叫维卡的女子向老人解释了一番,老人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我还以为你又一个人跑出去了,”老人紧紧地搂住女子,担心地说,“还好,还好。”
房间里只剩下曼彻特一个人,他有些尴尬,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噢,这是我的女儿,”老人拉着维卡的手,向曼彻特介绍,“这是……”
“曼彻特,”曼彻特微笑着看着女子,轻轻点了点头,“真没想到。”
“维卡,帮忙来做饭,”老人已经到灶台旁边忙碌起来,随口招呼自己的女儿来打下手,“今天要不是曼彻特,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把这袋麦子弄回来。”
说完转头向曼彻特笑了笑。
这里的午饭绝对可以说得上是丰盛,而且可口。不仅有鱼有肉(鱼是从河里捞的,肉是兔子肉和禽肉,一切来自屋后的树林。),还有一大罐自酿的果酒。老人自己烤制的面包风味独特,再加上土豆肉干浓汤,可以说是绝配了。餐后还有一份甜点,口感松软,甜润,非常接近后世的蛋糕;有那么一瞬间,曼彻特感觉自己就是坐在原来那个世界的西餐厅里,大快朵颐着一道又一道菜肴。
吃完了饭,维卡端着餐具出门了,曼彻特问她去干嘛,她告诉他去河边洗餐具。房间里只剩下老人和曼彻特。
“我听别人说,”曼彻特没形象地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您曾经给国王做过饭。”
老人微醺,笑着摆了摆手:“何止做过饭,我那时是皇宫里的厨师头头,手底下管着百十来号厨子。”
“厨师长,名不虚传,”曼彻特朝老人竖起大拇哥,酒精麻痹着他的大脑,让他说起话来觉得舌头发直,“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因为维卡,我被他们赶走了,”老人喝光了杯中的果酒,咂了咂嘴,眼睛发红,“皇宫里那群畜生说维卡有魔界的血脉,他们懂个屁,我是维卡的亲生父亲,她什么样子,什么血脉,我还不知道吗?肯定是有人……”
“不用说了,我知道,”曼彻特打断了老人的话头,满脸厌恶的神情,“那种人太卑鄙了。”
老人没说话,他抱着膀子,点点头。
过了一阵,见维卡还没有回来,老人有些着急,嚷嚷着要去找自己的女儿。说完一把拽起曼彻特向屋外冲去。
两个醉醺醺的人摇摇晃晃地出了门,老人一个踉跄撞倒了那架扬谷风车。没来得及处理的麦子从漏斗里洒出来,铺了一地。曼彻特刚要把扬谷风车扶起来,却被老人制止了。老人断断续续地告诉他扬谷风车没有长腿,但是女儿长腿了,会跑。
听完老人一大通醉话,曼彻特告诉老人自己去找维卡,让他在院子里等他。老人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倒了的机器上,呆呆地看着曼彻特向河边跑去。
曼彻特其实没喝多少酒,现在酒劲已经下去大半。他跑到河边,就看见洗干净的餐具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起,没干的水渍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他跪在河边借着河水洗了把脸,感觉清醒了很多;接着抱起洗好的餐具,一边走一边喊维卡的名字。
走到小树林旁,他看见了老人抱着维卡,满脸的焦急。
“曼彻特,好心人,”老人仿佛遇到了救星,老泪纵横,“帮我把维卡抬到屋子里,她又昏过去了。”
曼彻特走到近前,看见维卡满脸苍白,头发的颜色比之前黯淡了一些。
两个人急急忙忙地把维卡抬回了屋里,曼彻特看着老人忙前忙后地照顾维卡,自告奋勇地留下帮忙。
“把柜子里的皮绳子取出来,”老人满头大汗,眼神充满疲惫,“快,快!”
曼彻特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捆皮绳。他把绳子递给老人,帮着他把维卡结结实实地捆在床上。
这时,维卡的头上长出了一对兽耳。
“狼耳朵,”老人满脸担心,喘着粗气,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汗水,“皇城里的魔法师告诉我的,说维卡是收到了魔界里兽族的诅咒。”
“你之前不是还说……”
“自我安慰罢了,”老人苦笑了一下,“不提这事了。”
“那为什么要把她捆住?”
“有一次她发了狂,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老人叹了口气,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活,“那一次她都变出尾巴了,力气大得惊人,我拼出老命才算把她按在地上控制住。”
两个人陷入沉默。
“爸爸,”维卡睁开眼睛,面色苍白,用虚弱的声音说,“我又犯病了吗?”
老人笨拙地跪在床前,轻轻抚平女儿脸上凌乱的发丝,低声安慰着她。
“曼彻特,”老人回过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去,好吗?”
曼彻特点了点头。。
“你回去吧,谢谢你,”老人声音沙哑,跪在床前轻轻颤抖着,“回去吧……”
曼彻特告别老人,赶着马车回去了,一路上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