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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采购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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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商行后,曼彻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附近的村子,找找那个叫做“镰刀”雷恩的农民。
  “机灵鬼,”曼彻特伸着脖子向后院张望,“罗德!”
  “少爷,有什么吩咐吗?”罗德脸上汗涔涔的,下身围着一条脏兮兮的围裙,冒冒失失地跑了过来,“我刚刚在给厨师帮忙,没听见您叫我。”
  曼彻特笑嘻嘻地打量了一下他,让他坐在自己对面。
  “咱们今天去一趟附近的村子,”曼彻特给机灵鬼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示意他赶紧喝掉,“去备车吧,顺便带些吃食。”
  “今天去那里干什么?”机灵鬼很是不解。
  “去见一个人。”曼彻特站起身来,催促机灵鬼赶紧行动起来。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两个人并排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地出了小镇。
  破旧的马车行驶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不断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颠簸的车身和马匹身上的气味让曼彻特十分难受。燥热的风时不时地向两人袭来,吸取着他们身上的汗水和精力。曼彻特手搭凉棚向远方眺望,只能看见在地上翻滚的热浪和远处星星点点的反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村庄的影子。机灵鬼挥动鞭子抽打着两匹气喘吁吁的马,马车的速度开始加快,颠簸变得剧烈;曼彻特下意识抓住了身旁的扶手。
  终于,两人到达了村子,询问一番过后他们找到了雷恩的家。
  和其他村民的住宅不一样,雷恩的房子在村里可以说的上是豪华了。房子前面用篱笆圈出了一个不小的院子,房子整个围墙都是石块垒成的,屋顶盖着厚厚一层干草;院子收拾的井井有条,三匹马被拴在马棚里,正在吃石槽里的干草;院子中间的水井旁边放着两个木盆,井口架着轱辘,上面缠着崭新的麻绳。
  机灵鬼从马车上跳下,轻巧地翻过围墙,跑到了房子门前,重重地叩响了大门。
  不一会儿,一个古铜色皮肤的矮个子老头出现在门口。
  “您就是‘镰刀’雷恩吗?”曼彻特这时也翻过了篱笆,不过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他拍了拍衣服,一边走一边向老人打招呼,“我是曼彻特,黑石镇的商人。”
  一个戴着破草帽,穿着薄衬衫旧裤子和凉鞋的年轻人向老头走来。
  商人吗?这副打扮看着可不像,要说的话倒是挺像那些个谷物贩子。老头心里想着。
  “我早就跟你说过,老婆子,”雷恩回头向屋内抱怨,“外面的围墙应该用石头砌,你非要贪便宜用什么狗屁树枝!”
  “咱们家哪有什么钱让你去砌什么石墙?”苍老的声音从屋中飘来,伴着一阵剧烈的咳嗽,“现在石料多贵啊!”
  “您好,”曼彻特微笑着走到老人身前,伸出手,“我是曼彻特,想和您谈谈生意。”
  雷恩无奈地耸了耸肩,把两个人请进了屋中。
  “老婆子,去,回卧室,这里没你的事。”雷恩有些不耐烦,驱赶着老妪。
  “雷恩,你是不是又惹祸了?”老妪担心地看着屋中的不速之客,“我还是呆着吧,万一——”
  “哪有这么多话!”雷恩不耐烦了,他一把拉住老妪的手,“这两个人想和我谈谈生意。”
  “上次也来了两个人,你就这么说,后来呢,”老妪咳嗽了两声,责备起来,“结果咱们的儿子就被带走打仗去了,到现在一点音信都没有。”
  “放心,这次不会有事的。”雷恩轻轻推着老妪的后背,让她离开了,眼神里满是温柔,又好像有一丝愧疚和自责夹杂其中。
  “镇子里的两位,说说吧,想和我谈什么生意,”雷恩皱着眉头走回了房间,手里提着一个水罐,“先喝点水解解渴吧。”
  三个人坐在屋中,默默喝着水,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先开口。
  “雷恩先生,”曼彻特放下水杯,舒坦地长长吐了口气,愉快地看着老头,“您这里的水可比镇子上的好多了。”
  “少来这套,”雷恩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又给曼彻特倒了一杯水,“有话快说。”
  “风帆商行在您这里买麦子,多少钱一斟?”曼彻特表情严肃,故作深沉地问道。
  可他没想到,雷恩却哈哈大笑起来。
  “天呐,怎么会有人这么买麦子?!还论斟的买!”
  好一阵过后老头才止住笑,他笑得眼角泛着泪光,此刻正不住地用手擦拭。
  “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不是那些个小麦贩子,”雷恩看着曼彻特两人,语气轻松了不少,“你想买多少麦子?事先说明,一斟麦子我可不卖!”
  听着老头拿他开玩笑,曼彻特倒是不生气,他转头看了看机灵鬼,发现机灵鬼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他用力握了握机灵鬼的手,示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曼彻特平静地看着老头,发问了。
  “噢,12里特一袋。”老头对答如流。
  “我出20里特一袋的价格,买您的麦子。”曼彻特笑了笑,知道老头没有骗他。之前在德先生那里曼彻特已经看了雷恩卖出小麦的价格。
  老人看了眼曼彻特,笑着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个冒失的年轻人给自己的枯燥的生活带来了一丝乐趣;他期待着这个年轻人还会说出哪些能让他笑掉大牙的言论。
  “你想要买多少?”雷恩当前似乎并不在意这笔生意是否能做成,他现在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个年轻人的表情。
  “你有多少,我买多少。”
  雷恩听完这句话差点又笑出声来。在他眼里,这个穿着寒酸的年轻人可能连五袋麦子都买不起。但是又非要说这种大话。雷恩强忍住笑意,颤声说道:“我现在手里还剩差不多100袋,想买的话给钱吧。”
  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曼彻特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扔到他面前;曼彻特打开袋子,里面盛着金灿灿的硬币。
  “我以为你在跟我……算了……”雷恩的表情一下僵住了,他收敛起刚才的样子,直了直身体。他刚想伸手去抓那袋金币,袋子却被曼彻特一把拿走了。
  “雷恩,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有100袋小麦。”曼彻特把袋子捧在怀里,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你听谁说的?”雷恩最受不了的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了,他忽地站起身来,情绪激动,“信不过我咱们就去我的谷仓里看看。”
  说罢,上前一把拽住曼彻特,拉着他走出了屋子。
  谷仓在院子的角落,同样是石头建成的,只不过低矮了很多。三人走进谷仓,一阵谷物的香味扑面而来。
  “你看看,”老头指着码放整齐的一袋袋小麦,“一摞十五袋,一共是十摞。”
  “能打开让我看看吗?”
  “可以,”老头走到一袋麦子旁边,麻利地搬了下来,打开了袋子,“我跟你说,这些小麦我都舍不得卖,你看看,这成色多好!”
  曼彻特抓起一把小麦看了看,又闻了闻,确实同老头所言。
  “我全要了,”曼彻特示意雷恩把袋子系好,又掏出了装金币的小袋子,“现在把钱给你。”
  “你一个人运不完吧,”雷恩接过钱,心里乐开了花;他没想到这笔生意就这样做成了,好像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一样。又笑眯眯地问道,“我现在就把车备好,帮您把麦子运走。”
  “可以啊,”曼彻特点点头,“现在就装车吧。”
  这下可轮到机灵鬼和雷恩忙活了。
  小麦足足装了三大车,三个人赶着马车向小镇进发。走在最前面的雷恩一路上哼着小曲,时不时把钱袋掏出来看看,别提心里有多美了。
  回到商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曼彻特招呼伙计卸车的时候把雷恩请到了屋里,留他下来吃晚饭。
  “机灵鬼,”曼彻特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银币扔给他,“去餐厅里端点酒和菜来,别吝惜钱。”
  “您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雷恩坐在商行里四下看着,兴致勃勃,“向您这样现在还瞧得起我们庄稼汉的商人太少了。”
  曼彻特没有接话,只是笑了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夜空下的小镇慢慢安静下来,街头只有几个人急匆匆地走着。
  桌上杯盘狼藉,看着醉眼惺忪的雷恩,曼彻特示意机灵鬼扶他到后院休息。
  “少爷,您说,哪里还有他睡的地方!”机灵鬼也喝了些酒,红着脸对曼彻特说。
  “让他睡到厨房里,”曼彻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厨房里有张大餐桌,就当成是他的床吧。”
  话说完曼彻特就上楼了,把机灵鬼和雷恩留在了这里。
  机灵鬼学着曼彻特的样子耸了耸肩,把雷恩拖进了后院的厨房。
  在楼上,曼彻特推开卧室的窗户,靠在窗边看着天上的繁星发呆。
  他想起了自己在那个世界的生活。
  自己的爸爸是一位工程师,在市里最大的工厂上班;妈妈是一位初中老师,教学生学英语。他的家庭生活很美满,家里虽然不算是富裕,但还算是小康。每年在他放寒暑假的时候一家人最爱出门旅行;看看山水,看看城市,看看不一样的世界。
  想到这里,曼彻特眼睛有些发酸。
  思绪在夜空中飘渺闪烁。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去海边,看见远处的轮船,自己兴奋地又喊又叫,嚷嚷着以后要成为轮船的船长,载着爸爸妈妈环游世界。爸爸笑着抱起他,给他讲航船的原理,妈妈则站在一旁,满脸幸福的微笑,看着他们。
  可惜这样的生活再也回不来了。
  曼彻特低下头,长长地嘘了口气。两个冰凉的泪珠滴在手腕上,砸得他生疼。。
  第二天早上,曼彻特把雷恩送走了。雷恩临走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好好地感谢了一番,并且期待下次曼彻特继续到他那里买小麦,价钱都好商量。曼彻特笑着,忙不迭地答应老头。随后雷恩就赶着车回去了。
  站在商行门口看着雷恩不断缩小的背影,曼彻特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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