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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舒和耿霸两位侯爷告辞离开,次日一早,来了几个好畤侯府的家丁,接耿恭到了好畤侯府,从这一天开始,耿恭便在好畤侯府住下,每十天回家一次。
原来好畤侯耿弇交了大将军印,汉朝时候,列侯在朝廷没有吏职,就要回到封地,但皇帝下旨,令耿弇留在京中,以列侯奉朝请。于是,耿弇便在京中府内开了学馆,请了些文武名师,每日教习耿家子弟,耿恭在这里每日习文练武,但是没过几年,耿恭父亲病故,母女两人扶灵柩回乡安葬,耿家子弟送出京师,这一年耿恭十三岁。
耿家队伍在往扶风的大路上缓缓而行,一路上,路边的景致渐渐地变了,刚出京城时候还是一片绿色葱茏,走了一月有余,草木渐黄,到了西京长安,虽然这里甚是繁华,母子二人却无心观赏,车队穿城而过,出了城,看看天色已晚,找了一家客店,一行人等吃过饭,正准备安歇,明日也好早早早启程,忽然,客店掌柜的急急过来,说道:“外面有几位军爷,求见耿夫人。”
耿夫人正在纳闷,想要回绝,耿恭说道:“母亲,我家有人在此么?”
耿母说道:“据我所知,并没有。”
耿恭说道:“既然如此,或许是因为三位伯父的缘故,孩儿出去见见,如果是平常的拜见,孩儿出去也不算失礼,如果是其它原因他们也会知难而退。”
耿母心想,按理说,来求见的人不该晚上过来,但是既然是晚上过来,或许是有急事,或许是因为耿恭几位伯父的原因,要知道耿家兄弟在朝中显贵,保不准有人为巴结而来,让耿恭出去也好,这孩子几年来懂事了许多,一来他是家中唯一的男丁,尽管年纪小,毕竟是家主的身份,二来,来人看见一个小孩子,有什么事想说也不会说了,也好让他们知难而退,想到这里点点头。
耿恭得到母亲的允许,跟了掌柜的来到外面,出到客店门口,掌柜的急忙过去对几个当兵的说道:“这位是耿公子。”
耿恭看过去,见为首的年青军官过来,行了个军礼,说道:“在下北军队率簪袅马修,拜见公子!”
耿恭看这人,官职不大,爵位也不高,但是很年轻,估计还不到二十岁,爵位该是继承来的,队率该是自己有些本领,于是抱拳回了一揖,说道:“请问马簪袅来这里什么事?”
来人道:“在下奉军侯令,前来护送老夫人和公子返乡。”
耿恭想,茂陵离长安不过一百多里,路途之上并无盗匪,况且只这几个士兵,于是说道:“长安附近并无盗匪,何须兵士护送?还望马队率以实相告。”
那位马簪袅犹豫了一下,说道:“这里原本没有盗匪,但在十几天前,不知何处冒出来一伙流寇,劫掠了一队返回西域的商旅,官府正在缉拿,但是,直到今天一无所获,所以军侯派我领三十人前来护送,下属和兵卒现在城外十五里驻扎。”
耿恭此时有些疑惑,长安,咸阳大城,官府衙役不在少数,孝武茂陵有卫戍,流寇竟敢来这里抢劫,可是这个马簪袅也不像是来巴结的,簪袅不过是个很低的军功爵位,在军中职务,只是个统领五十人的队率,绝对没有能力私自调动三十名士兵。如果说是某位主官派遣,就应该说出是谁,可是又没有说明,耿恭有些疑惑,那位马簪袅从怀里掏出一封书简,说道:“此校尉书简。”恭敬的递给耿恭,然后行了个军礼,说道:“下官先行告退,明日,在城外十五里恭候。”说罢上马而去,耿恭思忖着,回到房间把事情说了,耿夫人接过书简,见上面写着:在下牟平侯爷旧时部属,此次派遣兵士护送非为曲意逢迎,乃公事。
耿恭的母亲看罢,思索了一会,说道:“都安歇吧。”
次日天明,一行人上路,耿恭对母亲说道:“孩儿先去前面看看,打个招呼,不要让马队率以为我们耿家太傲气了。”耿母点点头。
得到母亲的允许,耿恭带了几个家丁上马先行,看路边各种生意人,车拉肩抗各种货物,有的是要进城中买卖,有的就在路边摆起摊位,耿恭忽然停住马,对身边的两个家丁吩咐道:“你两个去买些竹竿。”两个家丁相互望了望,然后回马去了。
耿恭正前行,看见路边一队士卒,为首的正是昨天的马修,远远的对着耿恭抱拳当胸,走到耿恭近前说道:“在下迎候!”
耿恭对马修说道:“家母体弱,走的慢,估计要半个时辰才能到,让我先过来,请大家先休息一会。”
马修回了句“是”,然后转头对士兵们说道:“原地休息!”士卒们听到命令,迅速的下了路梗,就在大路和田地中间的空地上,一字排开,把长戈圆盾放在身边的地上,或坐或蹲或站,另有几名士卒执戈站立在田埂上。
耿恭见了点点头,这是他看见过的,在大伯府上不仅是习文练武,还曾经在北军营地住过一段时间,耿恭问马修道:“天下平定已经很久了,况且茂陵有戍卫,城外流寇能有多少人,竟敢在这里劫掠?”
马修吃惊了一下,因为在他眼里,耿恭不过是个小孩子,虽然礼数上没有什么不妥,但至多不过是豪门贵家的刻意雕琢罢了,却没想到有这么一问,于是说道:“大约十几天前,有一队西域商旅,从洛阳到长安,原本想出长安西归,没想到,在扶风咸阳间被劫,损失财货无数,商队大约一百多人,有几人幸而逃脱,据逃脱的商人说,盗匪有几百人,我们到这里本想剿灭流寇,但是却没有发现踪迹,贵府车队从洛阳到长安,知道的人很多,校尉怕盗匪会注意你们,所以派我前来护卫。”
耿恭和马修聊了一阵子知道,原来,自从上次盗匪劫掠西域商队以后,就不见了踪影,但是京师大动干戈,派出了五百人,但是几天来毫无踪迹可寻,问明原由,耿恭借口要去看看母亲,然后告辞。
耿恭府上只有十几个家丁,牟平侯又给派了几十人的车队,带着全家的财物,加上官府的抚恤,还有临行前亲朋故旧所赠,迤逦而行。耿广体弱多病,时长卧床不起,虽然没有多少交游,但是耿家的:耿弇、耿舒、耿国是皇帝眼中的红人,加之耿况旧部甚多,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送礼的人也是相当多的,还有耿母一直节俭,这对人马的财物也是够多的。
耿恭转过马头细细的思忖,如果真有流寇,又只打劫了一队西域商旅,然后销声匿迹,那么只有两个可能,或是打劫之后早已远遁,或是只打劫富豪,若是远遁还好,若是只打劫富豪,近几天又毫无消息,说明这伙人一定是纪律严明,要知道,虽然在山中密林藏几百人是很简单的事,但是,要想几百人能在山林里忍着不出来,确是很难;正想着看见母亲的车队已经到了,耿恭没有下马,只在车前说道:“孩儿已经见过马队率,他们在前面等候。”
耿母说道:“嗯,知道了,你上车来吧,外面风大。”
耿恭道:“孩儿想在外面看看风景。”
耿母说道:“好吧,不要太久了。”心下叹息,终究是个孩子。
耿恭悄悄的找过管家,直到车队后面,悄悄的吩咐起来,管家听了,以为是小孩子玩闹,但是毕竟是家主的身份,无法违拗,便叫过几个家丁来,听从耿恭指使,不多时,三名家丁向前快步而去,又有几名家丁,牵过马,进了路边的茶馆,管家又叫人开了箱子,取出几匹红绸,耿恭喊来侯府的领班,吩咐道:“麻烦做几面旗子,听我号令。”领班见惯了侯府的奢靡,只以为是小孩子的玩闹,只要哄的小少爷高兴就好,于是布置下去。
车队缓缓行进,前面马修带人迎过来,说了几句礼节上的话,便带着士卒们前面开路。
十月的天气,正午时分,太阳有些灼人,耿恭有些累了,便下了马,进到母亲的车里休息,直到天色渐晚,一路平安无事,车队进了咸阳,早有人通报咸阳令,咸阳令派了县丞到馆驿礼节性的拜会,耿家免不了送些礼物,县丞推迟一番,然后收下走了。
就在县丞前往馆驿拜见的时候,耿恭喊过两名家丁,出了门,飞马直奔咸阳令府衙,门口的衙役看见,急忙过来,耿恭下马对衙役说道:“故中郎将耿广之子,耿恭求见咸阳令。”
两名衙役急忙往后通报,咸阳令正在批阅公文,听了心中有些不高兴,心道:豪门子弟,小小年纪任性妄为,想要不见,又有些对耿家面子上不好看,再说又是一个小孩子,见见打发了出去,也不用多少时间,于是说道:“请过来相见。”
衙役引领耿恭进了府衙,直到咸阳令的书房,那咸阳令看耿恭年纪,又一脸稚气,心下有种无奈,但是还是起身过来相见,耿恭和咸阳令相互见礼毕,说道:“前日有流寇劫掠西域商旅,近日又消声匿迹,咸阳令觉得流寇远遁了么?”
咸阳令没想到耿恭问出这句话来,一时语塞,耿恭又说道:“盗匪打劫商旅是为钱财,但是只打劫了一队西域商旅,然后消声匿迹,敢问大人的看法?”咸阳令心下诧异,但他看耿恭的眼神,已经放出光芒,耿恭道:“小子可以斗胆和大人私下说么?”
咸阳令屏退左右,然后说道:“请问公子有何见解?”
耿恭道:“我是耿家子孙,车队财物又很多,盗匪流寇无论是为打劫财物,或是想劫掠汉家亲贵北投匈奴,我耿家车队必然是目标。”
咸阳令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公子真将门之后,范某惭愧!”又说道:“我已让衙役准备,明日随同车队护送。”
耿恭说道:“明日请大人集齐衙役晚些出发,到中午时分,追到我的车队后面十里,如果有情况,大人可以速来救援。”
咸阳令道:“求教公子?”
耿恭说道:“如果盗匪要打劫我家车队,必然来咸阳打探,如果咸阳衙役跟随,必然让盗匪不敢出来。”
咸阳令说道:“公子的意思是?”
耿恭说道:“明日我家车队清晨出发,大人只需派几名衙役先行开路,沿途通告旅人避让。”
咸阳令说道:“不可,如果和流寇不期而遇,一旦有个长短,下官承担不起。下官想明日让人冒充耿家车队先行。”
耿恭说道:“洛阳到这里千里迢迢,盗匪要想劫掠我家,毕竟是事先查看很久,换了人,盗匪能察觉不到么?”
耿恭又对咸阳令低声说道:“明日请大人派得力心腹先行,我听伯父讲过,三十里外有个叫云霞谷的地方,前后有谷口,中间开阔,如果流寇打劫,这个地方是比较理想的位置,大人的先行衙役穿过谷之后,悄悄的潜入旁边的树林里面,看见我的车队被劫,立刻摇动旗帜,我家车队到这个地方大约是午后,请大人带大队,在午后时分跟到我家车队后面十里,听见响箭和呐喊,大人即刻前来救援。”
咸阳令听了,有些犹豫,耿恭道:“大人不必犹豫,明日请大人设法留我母亲在馆驿即可。”说罢,留下了发呆的咸阳令,起身告辞。
耿恭回到馆驿,管家过来说道:“少爷,夫人担心着呢。”耿恭急忙去见母亲,说道:“咸阳是秦都城,孩儿贪玩,出去看看,孩儿错了。”
耿恭的母亲说道:“歇息去吧。”
耿恭退出母亲的房间,喊来管家吩咐一番,然后睡了。
次日天光放亮,馆驿里一阵忙碌,耿恭站在院子当中,看车队准备就绪,对马修示意,马修一声令下,士卒前面出发,车队跟着出了馆驿,耿恭的母亲出来,正准备上车,忽见两乘轿子快速而来,轿子左右,十几名家丁随扈,前面两名衙役,衙役来到近前,说道:“咸阳令老夫人拜会耿夫人!”耿母心里奇怪,但是又不能失礼,毕竟是咸阳令的母亲,只好过来迎候,耿恭使了个眼色,耿夫人的马车出了馆驿,馆驿外面,官衙差人已经驱散人群,车队出咸阳,奔茂陵大路而去。
车队行进在前往茂陵的路途上,上午的耿恭还是精神十足,在马车里瞧着外面,等到中午,车队停住,有家丁在车前请耿恭下车用餐,耿恭没有心情,让家丁退下,自己在车里睡了一会,直到车队再次启程,耿恭坐在马车里,忽然心中很是忐忑,一是不知道母亲能否安心留在咸阳,二是不知道车队是否能平安到达茂陵,三是不知道此次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正郁闷的躺在车里,旁边的丫鬟说道:“少爷,要不要打开帘子透透气?”
耿恭懒懒的点点头,丫鬟打开车窗帘,耿恭看见外面的群山环绕,问道:“什么时间了?”
丫鬟说道:“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黑了,你把夫人留在咸阳,看夫人怎么收拾你。”
耿恭听了,心下一颤,坐起来向外看去,前面一道突冈,车队正在转过,耿恭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于是对丫鬟说道:“姐姐,我看见前面山上有朵紫红色的花,真好看,给我踩回来呗。”
那丫鬟说道:“那里看见了,你说要做什么吧,要不然我告诉夫人。”
耿恭说道:“前天我看见有人送姐姐绢花啊,怕是还在身上藏着吧,要不要我告诉你母亲。”
丫鬟忽然脸红,说道:“瞎说。”耿恭忽然伸手,探到丫鬟的怀里,说道:“还说不是!”丫鬟急忙护住胸前,有些气急,耿恭似乎也有些尴尬,说道:“我都摸到了!”
那丫鬟说道:“瞎说!”脸上飞起一道红晕。
正尴尬间,忽然车窗外有人说道:“姐!,少爷睡了没有?”
耿恭忽的探头,说道:“谁让你来的?”外面的小家丁吓了一跳,想要跑,耿恭说道:“回来!”
小家丁乖乖的回来,跟着车子,耿恭说道:“你去找张武,你们俩到前面的山上,看着我们过去,告诉张武,要是做的好,你就有姐夫了。”
小家丁楞了楞,还是答应了一声去了,耿恭看着小家丁跑去,心里忽然的有些焦躁,车队转过山岗,忽然慢了下来,缓缓而行,这个车队,前面是士卒,跟着的是耿广的灵枢,然后是耿夫人的马车,后面几十辆牛车,周围有家丁。
忽然的,前面的士卒停住,车队也跟着停住,耿恭拿起弩机,从车里跳出来,喊道:“摇旗呐喊!”
管家有些惊恐,正想说话时,看见每辆车上都有人站上去,挥动红旗呐喊,听见后面山岗上,一声响箭穿破云霄。
耿恭同时上马向前,看前面开阔地上,几十人持木盾,站住阵角,俨然是两军交锋的样子,马修已然排好进攻队形,耿恭急道:“马簪枭!后翼必有伏兵,速带两什接击。”
马修有些疑惑,但是看着这个手持弩弓的少年,似乎自信满满,无所匹敌的样子,又加上出发时接到服从耿恭的命令,环顾一下四周,做了几个手势,有军卒迅速的向后移动,耿恭见士卒已经进入战斗位置,于是催马向前,问道:‘前面是什么人?’
对方没有答话,只看见一排木盾向前移动,忽的有几只箭,落在耿恭马前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