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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侠骨敬人间 / 第七章 暖春

第七章 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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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宫中的宦官家眷总在抱怨每人每日只有一百六十文的餐费标准太低,哀声载道。殊不知常年在关外镇守边疆的精兵每日每人只有二十一文,即便是帝国最精锐的铁骑兵,连人带马每日也只有不到四十文。
  这世间其实有很多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做着你接触不到的事,用他们的方式想让世界更好。
  天气并不明朗,夜空中的星河被夜雾挡住,地处大陆南端的天南甸早春晚间并不算寒冷,只是春风大的离奇。
  在流水营空旷的校场上,其余军士早已睡下,只有张生独自一人摆着起手式不知疲倦的挥刀。
  他仅穿着一件单衣,早已湿透,如果此时停下随意扯过一个衣角轻轻一拧,定能挤出不少水来,分不清是雨雾还是汗液,接满一碗应该费不了多少力气。
  因为往后十日刘铁四期满,轮到张生当值,往后十日多数时间他都要留在军营,所以今日流水营操课结束他并没有回去,而是跟着自己所在的三旅住进了大通铺的营房中。
  自童年起,张生的每一天就都过得很忙。
  每日晨间读书晚上习武是必做的功课,春夏秋冬,从未停止。
  当然其他事情也不能落下,比如仅三四岁,除了跟着老书生认字,跟老刀客挥刀,便还需要跟在四太婆五太公身侧,观摩二人对弈学习棋艺。
  五岁就跟着老药叟上山采药识花辩草,晚了还要跟着那老贵人模样的十二太公算账识数敲打算盘。
  到了六岁那年,事情更多了,除了要跟着老瞎子夜观星象分山水势还要跟着十太公入林追寻猎物,布一些简单的陷阱,时不时的还要捡上几块青石,跟着他在上面刻画一些稀奇古怪的符文。
  七岁那年,接过了老铁匠手中的吹火筒和铁锤,到八岁结束,已经能快速的编出一双草鞋,也能色香味俱全的炒出几十个小菜,田地间的农活更是无一不精,不管是耕种放牧,还是采桑嫁接样样都是伸手就来。
  九岁那年春天,就被九太公扔进了流水营,目前已过去四五年,按照三年一届的军士遣散习惯,也算是个流水营的老卒了。
  十几个老头不知为何,似乎总是急着把自己一生所学,尽数传授于他,也不管他愿不愿意,辛不辛苦,不过好在张生也从未抱怨过,只是一如既往的把每一件事情都学好做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心怀感恩。
  ...
  一直练到深夜,全身再也榨不出一丝力气,在屋外用几桶清水洗净了身体,张生才蹑手蹑脚的回屋睡下。
  洗澡用的是山里随处可见的泉水,或者是受家里长辈的影响,张生对春天有一些难舍的情节,春风吹在脸上会觉得很轻松,春水饮下腹中会觉得很舒服,看见树枝抽出的嫩芽或是野地里开出的花会很开心。
  或者他们都上了年纪,总是喜欢这些生命重新焕发生机的时刻。
  尽管动作很轻,还是惊醒了睡在自己身侧的胡大牛,大牛是这十人行伍里年龄最大也来得最早的人,身体壮实,长的有些黑,力大无穷却在这十人里面性子最好,平日间也不得罪谁,总是对人憨厚的笑着,对谁都很友好,不像老九那般有些锋芒外露,总之就是一个别人对着他很难生起气来的那种好人。
  张生听起大牛说过一次他的家世,只记得他说他来的很远,比洛阳还要远,虽然长这么大张生也不知道洛阳到底有多远。甚至连大理国有多远都不知道,他从未走出过这天南甸,去得最远的地方无非也就是天弃山四周的数十个村落。
  这个世界很大,也充满着光怪陆离,就算只是在这天南甸中,也分布着很多种族,人族只是其中之一,其他的就张生见过的还有狐族和木灵族,只是这些种族很少会与人族主动打交道,他也只是跟着家中长辈上山入林时远远的看过几眼。
  但就算是人族,其实也分为很多种,比如桃花源及周边村落较为纯正的人族,黑眸黑发,人数众多却体型孱弱,比较式微。再远处一些,听说还有南蛮族、翼人族、狼人族等等,更别说在从小读的书里以及听几位老人说起的那些强大的种族,比如神族、精灵族、甚至是传说中的龙族,只是张生都没有见过。
  每个种族按照自己的血脉以及生活习性群居一偶,自给自足,不过这仅限于这与世无争的深山中,传说在群山外那些强大的国度里,各种族是可以杂居共处的,不过就张生目前的认知也不过是书里的故事罢了。
  见张生晚归,大牛并不奇怪,流水营里人人都知道张生是个关系户,也都知道这个年纪最小却呆在流水营很多年,送走了很多老卒自己却一直没离开的少年。
  见张生躺下,大牛在被褥里一阵摸索,随后轻轻敲了敲张生的后背,递过来一个芭蕉叶密封严实的包裹,张生打开,里面有一个白馒头和两只青果。
  张生心里有一阵暖意流过,刚准备拒绝,就看见大牛抬手在嘴边比了几下吃的动作,随即轻轻一笑,接受了这份好意。
  从大牛认识张生开始,就对他极为照顾,总是拿他当作长不大的小孩子一般,自己遇到什么好的东西总是会偷偷给张生留一份,只是张生很多时候也不住在这营里,错过了这个敦实汉子的很多好意。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情意,张生却是清楚的,哪怕是一些常见的野果,或者被多数军士嫌弃的无味馒头,都是大牛眼中的珍宝。
  大牛说过,他的家很远,远到在这个大陆的另一面,如果这流水营在天之南,那他的家就在天之北,那里一年有半年以上被大雪覆盖,从来没有夏天,如果按气候时节变化来分,只有极短的早春和晚秋。那里永远见不到南方这样浓郁的绿色森林,仅能存活的乔木只有稀疏的几种针叶植物。
  土地肥沃却气候恶劣,种不出南方产量颇丰的作物,只能耕种一些口感不佳但能饱腹的地果。和平年代一个家幸苦一年仅够一年的吃食还要精打细算,如果碰上战乱或者悍匪劫掠,夺去储存一年的药材和冬藏,那就只能冒死进山去寻找北地特有的稀有药材到那黑心商人处换取少得可怜的粮食维生,遇到不好的年份,只能挖树根剥树皮果腹。
  他自己从家乡同乞丐一般流浪了一年九个月,才到了这流水营报到。
  张生没有见过那般恶劣的环境,他甚至连雪都没有见过,从他睁开眼就能闻到浓郁的药香,稍稍能记事看到的便是随处可见的生命绿色,随处采上一把野果或猎上一只随处可见的林雀都能解决一天的吃食。
  而且家中那十几个老头对自己虽然严苛,但关心爱护是做不得假的,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一天需要为这基本的生存所需担忧过。
  奇怪的是,大牛似乎只对自己这般好,对其他人,哪怕关系再亲密的同袍,这个汉子平日间都是抠门的有些可爱。
  张生也私底下问过,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只记得这个老实敦厚的汉子总说的是。
  “少年长身体,多吃一些才壮实。”
  只有一次,张生十一岁的时候吧,那年秋收过后,营地里送来了很多蔬菜瓜果,琳琅满目种类多不胜数,大牛啃了一口清脆多汁的密梨,然后就趁别人不注意低下头悄悄抹了两滴眼泪。
  那是张生第一次看见这个不论如何苦累,受多严重的伤痛都能扛过去不哼一声的汉子哭,看着北方说不出的难过。
  也是那一回,少言少语的汉子多说了一些话,其他的大都记得模糊了,只有其中几句,一直深刻在心头不散。
  “童年的生活是困苦的,但在我成长历练的过程之中已经把它放在了视野之外,父亲死去的那年春天我们一样如期的等来了草绿和虫鸣,体弱的母亲带着她未成年的孩子苦度贫寒的那些年,我们更多接受了自然的温馨和给予。”
  “你知道在严寒里柴禾烧光的一户人家是这样贪恋着照进窗口的一缕冬日的阳光,又是怎样像等待一个救星一样等待着春天。”
  “你还小,要好好长大。”
  张生永远不会忘记他故作轻松说出这些话时眼中的落寞。
  轻轻啃完已经过去半日之久,但被大牛体温一直暖着还略带温热的馒头,张生心里做下了一个决定,然后爬过大牛的床铺,在他耳边轻柔却认真的说了一句。。
  “老牛,明天营内军务结束,睡觉时分,你在门口等我,我有重要的事请你帮忙,不要跟其他人说起。”
  随后在大牛一脸不解大目光中蒙上了头,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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