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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侠骨敬人间 / 第二章 稚子开眼

第二章 稚子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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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弥背着张生一连走了两天,双腿早已辨不出原有的白皙模样,肿胀不堪,平日间白嫩出尘的面上也失了几分灵气。
  一路上,她尽量避开之前有人的村落和集市,顺着密林边缘缓慢穿行。尽管如此,还是遇到了很多暴尸荒野的死人,有南荒蛮族的战士,他们似乎对战死的同袍并无怀念之意,连挖坑埋尸之类的照拂也不愿多此一举。也有天南甸各部族临时随意聚拢的军士,但更多的还是无辜的普通人。
  蛮人本来就生性野蛮残暴,这一次侵略,更是走到一处杀光一处,不知道要走去多深才肯停下。不过张弥对这些死尸已经完全不会害怕了,渡过血海,行过尸山,即便是心中再深的恐惧只怕也早已麻木了。偶尔遇上还未开始腐烂的尸骨,她甚至敢背着张生走过去翻找上一些吃食和衣物。
  一路上见过很多人和动物,但皆不是活物。或许这肃杀气氛太重,连平日密林间多不胜数的虫鸣鸟叫也完全失了踪迹。
  一连两日的赶路,她的幼小躯体早已疲倦不堪,却因为想着乡集间的血海尸山不敢停下,她走了很远的路,身体已经累到不行,却再也没有力气继续走下去了。
  于是慌乱中随处找了一个不深的石洞,将张生解下轻放在一旁,喂了几口张生母亲事先装在酒袋中的奶水,自己草草吃了几颗野果就睡下了。
  只是这一觉并不安稳,虽然是白日,期间还是惊醒了多次,有时是噩梦,有时是张生的哭声,但每一次惊醒,只要看到张生还躺在自己身侧,她便很快就能安心的再次睡去。
  太阳不知觉中已经升到了正空,张生还在昏睡,而张弥就一直抱着他一动不动,直到明月高悬,才背着他慢慢走入了密林的更深处。
  清冷的月光笼罩在天南甸上空,偶尔有人经过的空地上,不时能看见张弥背着张生在明明灭灭的月光和阴影中穿行,跑几步又缓走几步,似乎觉得不妥,又继续往前跑。
  不过张生尽管是那个只有不足十斤大小的幼婴,他的身高和体重早已远超了四岁女童所能承担的负重。
  长时间的负重和奔走将她幼小的脊背压得很弯,此刻她只想找到有人的去处,好寻人救活依然昏睡的弟弟,相伴多日,张生从出生到存活到现在都在她的眼中,两人间早已不是相依为命的姐弟,而是对方的本命。
  她再也经受不起有生命在她眼前消逝的场景了,特别这个人,是张生。
  密林很密,穿行起来也极为缓慢,在奔逃的过程中,张弥连抬头看一眼天空的时间都没有,遇上野果就胡乱摘两颗塞入口中,遇上山泉就俯下身急速的饮上几口,而后背着张生继续赶路。
  太阳和月光不断交替,张弥背着张生还在不断地穿行,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走了多久,或许一天,或许两天,或者更久。
  她真的很累了。
  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时间,只是心中有股执念逼着她不断前行,因为弟弟的气息和体温一直都还在。终于,不知道在走了多久之后,身体的疲累再也承受不住,连同张生一起倒在林地间昏睡了起来。
  布满腐叶的林间小道,说是路也有些勉为其难,一个采药时为了填满身后竹篓的赤脚药叟走了很远的路,直到摸黑赶夜路而回竹篓仍然还空着小半,药叟体型瘦弱,穿着一双半新旧的草凉鞋,将裤管卷的老高,不知何时随意折下的一根枯细树枝便成了拐杖。
  南荒春季多雨,林间除了雨水还有不时掉落的树水和湿雾。林间落叶下的泥地时软,被人和动物踩踏变得泥泞不堪,穿行中不时遇到沼泽溪流还要涉水而过,草鞋沾上湿泥,走一步便要向外侧打滑一下,偶尔步子略微跨大,草鞋更是会直接脱离脚掌窜上脚踝,便需要随便找个地方就近坐下,揪着鞋尖将其拽回脚掌下。
  林间小道因为人迹罕至,长满地苔的青石和坚硬处的硬头滑都是潜藏的危机,稍有不慎就要栽倒一个后仰锅。
  药叟借着星光前行的极为小心,却因为沿路已经有好长一段没有遇见溪流洗净草凉鞋上的滑泥,仍旧一滑一倒的走着,走到一个下缓坡处,药叟提了提后背竹篓的肩带,想将其固定的更稳一些,然后用那根跟他一般同样细弱的拐杖试探着前行。
  真是应了山民那句俗谜:头顶鸡蛋走滑路,小心头上加小心。
  老叟顺着缓坡安全走去过半,却还是在即将走通时不留神连摔了三跤,最后那跤最是惨烈,才刚刚站起,未曾顾及拍去身上的些许泥土便再次后仰着摔了出去,屁股上因为多次跌倒沾了厚厚几层湿泥,遇上缓坡硬头滑处便往下溜去十数步,药草洒落大半不说,嘴里还啃到了一嘴湿泥。
  药叟坐起身,吐掉嘴里的泥土,双手胡乱的抹去挡住眼帘的碎叶,还未站起,便看到了几步外滚落在地的两个幼童。
  密林最高的那棵望天树前几天的雨夜刚好被雷电劈中变成了一株焦木,焦木干死后密林茂盛枝叶编成的绿幕偏巧露出了一个洞,两个幼童就睡倒在焦木下,药叟看向他们的瞬间刚好有一缕星光穿过洞口落在他们身上。
  药叟顾不得再去理会四处散落的药材和身上的落叶泥土,爬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挪到了二人身边,试探了生命体征犹存后,他那一张因为背篓不满或是摔了一夜的积郁才一扫而空,将张生放进竹篓,张弥抱在胸前看着洞口洒落的那缕星光傻笑了起来。
  春雨时停时下,不管这世间刚经历过何等悲痛,树上的叶芽和草地上的春花依然向阳而生,在不知身处某地又是何年何月的某个深夜,张生第一次睁开了眼。
  山风清冽,星光明亮,漫天的星河落人他眼中。
  柔软的药草垫在身下,竹篓随着药叟的前行轻微摇晃,落在张生眼中的遥远星光便跟着摇晃轻轻的荡漾开来,如同仰卧在摇篮中穿梭于星河。。
  原来这就是人间,处处是药香,满天是星河。
  稚子开眼,看的便应是人间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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