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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侠骨敬人间 / 第一章 春寒

第一章 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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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后雨夜,人迹消无,只有明灭不定的雷电不断的劈砍在天幕上。
  浮尸遍地,哀鸿遍野,乌鸦和饿狼闻腥而来。
  清冷的雨水不断洒落,滴在四处散落的残肢断臂上,此刻却再也无法带走人的一丝温度。街道两侧的房屋损毁严重,雨水不停的顺着屋漏处灌入,不过此刻已经没有一个生命在努力修补,任其肆虐,整个乡集间再难觅得一丝生机。
  此刻在乡集外不远处一条溪沟旁的灌木丛中,一名农妇扮相的少女与一名女童相对,两人皆是侧卧在溪沟的土包背风处,女童不过四五岁幼龄,手中还握有一只被人血浸红半边的的青果。
  那农妇虽面带风霜,不过眉眼间仍有几分稚气未脱,倘若靠近一些看,就会发现她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大雨不间断的下了两日,二人便在此藏了两日,期间连仅有的转身换臂之类动作也极为轻微,更没有过什么交谈。只是在不断昏睡又惊醒的时间里对看了两日。
  天南甸的春雨极冷,比之中原沃土的深秋也不遑多让。寒气侵入二人体内的每一寸肌肤和骨骼,偶尔还有一阵冷风袭来,刺骨的寒意使二人身体不断的收缩和颤抖。
  只是在这般寒冷的雨夜下,那农妇的额头和鼻尖却不断的有虚汗冒出,混着雨水从一侧脸颊滚落。她的眉间紧皱,似乎是忍受着极大的痛楚,下唇和右臂,已经被用力咬出几个不同深浅的牙印和血口,再看她的小腹,此刻竟高高隆起。被雨水完全打湿的衣衫紧贴在腹部,不时还能看见有胎儿在体内活动的迹象。
  随着雨夜的加深,农妇的阵痛也越发密集,她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青紫,早先被咬破的伤口被再次撕咬不断地有血液流出,唇齿间尽是一片血色,被雨水和汗水打湿的发丝粘在脸上,看上去如同一只食人饮血的恶鬼。
  女童看着害怕,想要远离,却又有一丝犹豫,要知道两天前自己刚爬入这灌木丛中时,这妇人便已经藏在那处,不过那时大雨还没有落下,妇人脸上也还留着几分干净,模样清丽。还示意自己藏好,手指放在唇间比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她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她自己咬伤的,每一口都在自己眼皮底下。
  尽管年幼,她仍然能看出对面的妇人极为痛苦,虽说害怕,心里也觉得她不会伤害自己,这只是凡人见血都会有的恐惧罢了。
  看着她越发虚弱的样子,女童想给她一些温暖和鼓励,却也无从下手,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略微思索,便打定了主意。
  只见她慢慢的向着那妇人爬去,不足十步距离,虽然爬行缓慢,但也很快就到了妇人身旁。妇人吃痛自顾不暇,也无暇理会爬至近前的女童。
  女童看着妇人侧着头不断的挣扎,双手成爪胡乱的抓着自己的衣衫和地上的泥土,青筋和指骨毕露,心中有些难过,便将她的右臂轻轻抱起,将青嫩的脸颊轻贴在她不断流血的伤口上。
  似乎是感觉到女童的体温,那少妇的痛感也减轻了几分,她转过头,看见跪伏在自己身前的女童,感受到臂间传来的暖意,露出一个和善却面相恐怖的笑容。而后将身体轻挪,另一只手抚上了女童的发稍轻轻摩梭,满布血丝的眼里满是疼爱。
  察觉到妇人手间的爱意,女童没有抬头,只是将脸与那手臂贴的更紧了一些,而后漫天的饿意和困意袭来,不知觉中就睡了过去。
  就这样,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生命,紧靠在了一起,相互取暖。
  人跟人之间的联系就是这样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中产生的,但无一例外的总是,一定要有人先走出那一步。
  即使不用说话,也不用沟通。
  女童再次醒来时,是被身旁妇人剧烈的痉挛抖动醒的,伴之而来的还有轻微动身后湿衣衫贴近皮肤的刺骨凉意。天还没亮,女童半坐起身用力的揉了揉眼,而后看向身旁的妇人。只见此刻的她满脸都是大汗,如同雨水一般密集,全身大部分区域被鲜血染红,双手紧抠着泥地,口间还用力咬住不知何处衣角扯下的布条,头不时向前挣扎着抬起,泄力后又重重往后落下,双腿微曲高抬,好像用尽全力的想要去挣脱什么。
  小女童手足无措,愣在一旁,转头看了看天还未亮的四野,她以为妇人要死了,因为她见过很多将死的人,都会这样挣扎几下,包括她几日前唯一的那个玩伴,也是这样挣扎了几下就没了生机。
  她不知道怎么办,只知道才刚刚找到的温暖,马上又要被夺走了。
  同小女童的慌乱不同,农妇此刻的慌乱更甚,她只是个未满十七的少女,本该在家中无虑的年纪,哪里有过这样经历,大量的出血和饥寒已经让她丢了半条命,加上剧烈的疼痛再夺去小半条,恐怕此刻也仅剩下一口气了,她没有经历过生产,也没有见过他人生产,只是凭着记忆和常识,机械性的不断用力,想要尽早的把这个生命迎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疼痛感逐渐转为麻木,农妇脑中的眩晕感却越来越强,意志如同风雨中摇晃的烛火,随时有可能熄灭。
  但是她不能睡,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一旦睡去,除了自己死掉,自己的孩子也将再无半分存活机会,所以扯掉嵌在口间的脏布,不断地撕咬着自己的嘴唇。
  小女童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害怕无比,不过不再是怕她面目狰狞的样子,而是怕自己才刚找到的暖处马上就会凉过去,于是捂着嘴使劲哭了起来。
  雨还在下,比前半夜还大了一些,雷声也没有停,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可能一瞬间,可能一刻,或者更久。伴随着最后一次挣扎,农妇如同泄了气的球体一般完全萎靡了下来。
  而后还没有顾得上喘上半口气,就不知再次从何处榨出了几分力量坐直了身,抱起怀中紧闭着双眼亦没有哭声的婴儿,时而轻拍时而摇晃,皆没有反应,而后再也压制不住,将婴儿紧抱在怀中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哭得很用力,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眼中有血泪流出,想张嘴叫喊最后发出的却只是几声无力的干嚎。
  瞬间的失神痛哭后,农妇好像恢复了一些力量,她再次呼唤起怀中的幼婴,时而轻拍正面,时而转过来轻拍背面,时而嘴对着幼婴的嘴呼吸,甚至情急之下咬破了幼婴的一根手指。
  全然没有注意,婴儿与她相连的脐带还没有剪断,被反复的反转中拉扯出很长。
  她这一生从未有一刻有过这般痛苦和慌乱,就连前两次经历的人间炼狱也完全不及。孩子的体温尚在,却没有睁眼也没有哭声,想要探查心跳和呼吸也因为雨太大完全感觉不到。
  对,心跳和呼吸,农妇脑中突然闪过这两个词,而后快速的反应过来,既然此处有雨感受不到,那就到没有雨的地方去。
  没有雨,没有雨的地方,屋檐下,屋檐下,市集!市集有房子,立刻回去!
  迅速反应过来后,她连扯带撕的脱下身上仅有的薄衫,将婴儿包裹住就往市集跑去。
  下过雨的泥地本来就极为松软,加上不知哪国的军队入侵时骑着大马在此地行军而过,一灌水,地面上就留有深深浅浅的水坑。
  农妇将幼婴贴近自己胸口,保护着他不被大雨淋到,而后跌跌撞撞的奔跑在坑坑洼洼的泥地里,小女童紧跟在她的身后。
  可越是慌乱,越是忙中有错,慌乱前行中,农妇脚下一个滑步,重心瞬间失衡,在自己往后倒下的同时,她还没有忘记将怀中的幼婴高举起,但巨大的摔力还是没有抱稳,幼婴在她倒地后顺着指尖轻摔出去一小段距离。
  农夫仰面躺在泥水里,地上的雨水汇聚成山水一股股灌入低处,已经淹没了她半个身躯,而更高处的天幕上还有雨水无情的不停落下,打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不过现在她已经感觉不到冷和疼了。
  心死了就等于人也就死了,心如死灰生无可恋这样的词再也无法完全描述出她的绝望,她想要爬起身再去看一眼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却再无一丝力气能支撑她站起来或爬过去了。
  农妇感觉眼皮越来越重,不自觉的便想闭上,就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微弱断续的啼哭声,她感觉自己很累,心道这是幻觉么,而后任由倦意包裹着她,打算再次睡去。
  谁知那啼哭声先是微弱,慢慢的却嘹亮了起来,期间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轻咳声,想来是雨水灌进了喉咙。
  婴儿的啼哭声不断传来,农妇的意识也逐渐清醒,待她明白这不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后,眼中突然聚起一丝精光,而后借着不知从何处聚起的力气迅速起身,将婴儿抱起确定啼哭声是怀中人传出的后将幼婴再次紧抱在怀中,喜极而泣。
  只是这次的哭泣,有声音,一强一弱的哭声慢慢的在这雨夜中扩散开来。不远处,小女童抱紧双臂紧捂住自己的嘴唇,时而哭时而笑。
  欣喜总是短暂的,确定了怀中幼子的生机,马上又被大雨淋回了现实。
  看看幼婴又看看不远处的女童,农妇招招手,一手抱着幼婴一手牵着女童走进了一栋还算完整的民舍中。
  找来一只木桶接了半桶雨水,洗净衣衫后将婴儿轻轻擦拭干净,又找来些防寒之物及几身粗布衣衫,将婴儿包裹后,示意女童和自己一起换下了湿衣。
  而趁着农妇清理幼婴的空挡,女童已经寻到木柴,在仍未熄灭的火笼中燃起了一堆火,并搜出一些简单的吃食在火上煮沸。
  “这人间欠我许多。”
  一碗清汤下肚,农妇似乎也活过来几分,身上再裹上干暖的冬衣,围在火炉旁暖身片刻,便无端的冒出这样一句话。
  不过小女童却仿若未闻,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再次低下头拿着一根细柴在火笼中的碳灰上写画,干裂的木柴游走在温度极高的碳灰中,一路留下一道青烟和些许火星。
  那农妇察觉方才说出的话没有收到回应,也不在乎,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倾诉起来,像是说给女童听,也像是说给自己。
  “我十六岁那年,第一次出家门就被麻翻,奴贩子把我卖到大理国土司家,我性子烈也有几分力气,在反抗时划伤了土司家孱弱不堪的贵子,一顿毒打后便被转卖到了这天南甸深处,半包给母驴吃的催情药灌下肚,就被扔进房中跟一个驼子洞了房。交货前,看我模样清丽,几个奴贩子还轮流验了货,我恢复意识后心如死灰,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一死了之。
  不成想买我的驼子虽说是半废之人,却还是仰仗着家中祖辈攒下的银钱尝过几回女色,怕我逃跑又嫌弃我贞操不洁,便用五条栓牲口用的麻绳将我困在地窖中,双手双脚,颈子上还锁了一根,如同拴住一只恶狗一般,平日间除了满足他的变态肉欲,余下的时间便是对我非打即骂。
  我如同行尸走肉般被锁了四个月,求生不得,求死也不得,逃跑无门,唯一支撑我活下来的就只有仇恨了。那些日子里,我每天都要发无数遍的毒誓,倘若我有脱困的一天,一定要将驼子还有那几个奴贩子碎尸万断。于是我放弃了每日间的挣扎和抗争,不断强制暗示自己我一个生死都经历过的人了,难道还受不得这点屈辱。
  慢慢的驼子也以为磨平了我的性子,开始对我示好,我也逐渐看到了脱身复仇的机会。也就在那段时间,我慢慢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明白过来自己是有了身孕。
  我还没能熬到驼子把我放出来那天,南荒蛮子就打过来了,驼子就先被征了壮丁到边寨去打仗。临走前摸了摸我的肚子,解开了麻绳,让我恢复了自由身。
  没想到出去不到三天,驼子的死讯便传回了家,我还没能动手,驼子就先死在了别人手上,那几个奴贩子也如大海落枕无迹可寻。而且有了他之后,多大的仇怨慢慢的暂时也就放下了。
  一心只想着把他生下来,然后抚养长大,一心求死的念头也放下了。
  我那时想啊,虽然我也无法确定肚子里的孩子是驼子的还是那几个奴贩子的,不过这都不重要,我知道他一定是我的。
  那驼子虽不是人,估计自己也觉得一去无回了,看我有孕在身还是留下了一些钱物,眼见无法报仇,我便逃离了那个只剩妇孺老残的村落,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在这苦寒之地出生,也不能让他一生下来便活在旁人的闲言碎语中,我要逃出去,给他更好的生活。哪知这凡间处处战火连绵,我深知被蛮子抓到也逃脱不了被卖去他处为奴的命运,东躲西藏便到了现在。
  没曾想,逃来逃去最后也还是没有逃出去。”
  不管在何时何地,倾听人永远无法理解倾诉人话语中的全部意思。或者会有欢愉也会有悲悯,但终归只是一个路人。
  只能感同,不能感同身受。
  如果女童再长大一些,兴许就能感受到农妇话语中化不开的绝望,像是说故事,其实是在从头到尾疏理自己的一生,她的时间不多了。
  自顾说完,见女童还是无所回应,农妇只得问了一句。
  “你呢,叫什么名字?”
  女童眼中出现一丝茫然,只是摇头作答。
  “那你家在何处?从何处来?”
  女童再次摇头。
  “是不想说还是忘记了?”女童先是摇头而后点头。
  似是觉得无趣,农妇不多时便安静下来,只是一刻不停的看着怀中的婴儿,小声的自语起来。
  “我呢也读过几年书,本来想给你取个文雅一些的名字,以后做个读书人,安稳一生。不过眼下这境地,为娘愿你既能平安出生,就活下去,你便叫张生吧。”
  “你说好吗?小张生。”说完还略做欢愉壮用手指弹了弹幼婴的脸。
  一个单字,足以寄托生为人母对子女所有的情感和爱意,生逢乱世,求取再多都是徒劳,唯愿你能活下去,一生康健平安。
  只是可惜,我再也不能看着你长大了,想到此处,农妇再次沉默下来。
  难过是藏不住的,哪怕再努力假装释然洒脱,你还未睁眼,连我的脸都没能见过一面,怎么能不难过呢。
  木柴在火中剧烈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不多时便已燃尽,只剩下些通红的碳,雨不知在何时悄然停了,天边也泛起一丝鱼肚白,黎明降至。
  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妇人眼角滑过两行清泪,没有人再比她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多糟,身为医者的她也自知无法自救,体内大部分血液已流失,现在的状态只怕是临死前最后的回光返照了。
  只是我的张生,你还未能睁开眼见我一眼,我们便要永隔了。
  妇人将孩童裹紧,掖了掖衣角,随后起身,后退一步,神情肃穆而后笔直跪下,额头紧贴在地面,认真的对着女童施了一个拜恩礼。
  “我有事求你。”
  女童有些害怕,随即也站起身,而后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跪倒的妇人。
  “小姑娘,你愿做他的姐姐?”女童重重点头。
  “他叫张生,你不知自己姓名,不知家在何处,想来也是身世成谜,你便叫张弥,你可愿意?”
  “我啊,就快死了,请你带着他活下去。”说这些话的时候,妇人一刻都没有抬头,只是仔细的用手一遍一遍轻抚着张生的脸。
  小女童紧咬着下唇,眼中竟亮起无比坚定的神色,张了张口,却只发出一些呜咽的声音。而后才想起,自己竟连如何开口说话也没人教过。
  “我活着,他就活着。”如果她会说话,那妇人一定能听到这句宽慰且有力量的言语。
  她不知道的是,这听不到的第一句也可能是最后一句了。
  生活催人老,也催幼早熟,张弥已经猜到了几分农妇是在交托后事,如自己一起乞讨多年的玩伴死前那刻一般,咽气前还不忘托付自己,等将来不打仗了,就替他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如果生活宽裕,就给他烧去一整支鸡腿。
  看到张弥的点头允诺,妇人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是隐藏的担忧。这般年纪的孩子,能靠自己活下去的可能有几分呢。
  只是除了近前人,短时间内哪里还可以找到不把幼婴为食的活物。
  可惜我不能抚养你们长大,不过娘有的,我全都给你。
  “如果他能平安长大,请记得转告他,他没有父亲,他的母亲叫张半真。如果有一天他想寻起自己的身世,就带着此物去长城。”农妇从怀中掏出一方小物,似木似金,找来些许小绳,做成吊坠轻挂在张生颈间。
  而后席地而坐,双手掐起繁复的印结,不断变换,同时面上痛苦之色立显,五官扭曲,比起生产之时也丝毫不弱半分。良久之后,顺着她的眉心凭空滴出一滴精血,手指轻抚,点入了怀中张生的眉间,而后缓缓渗入,最终在眉心处化作一个血红的朱砂痣。再看那妇人,原先还有几分青嫩光滑的肌肤此刻竟萎缩了几分,宛如生命垂危的老妇面皮一般。
  “我的张生,你能活下去就是为娘最大的遗愿为娘将所有的生机和记忆全都给你,只愿你的一生平安。”
  燃烧的木炭慢慢覆盖上一层白灰,很快便要燃尽了。乌云已经化开,远处的山巅已经有一丝阳光洒落,不多时便到了近前,整个乡集笼罩在初生的朝阳中,倘若不看地面,或许还能找到几丝生机勃勃之景。
  昨夜的大雨并没有清洗掉所有的血迹,雨水混着血水汇聚成大小不一的深坑,看上去如同血海一般,无数战死的军士和被屠杀的百姓尸身浸泡在血海中,因为长时间的浸泡出现不同程度的浮肿。太阳一晒,漫天的血气挥发,腥味冲天。昨夜走得匆忙,竟没有看见这遍地的浮尸。
  黑色的乌鸦和秃鹫不断从高处落下,第一只饿狼也顺着腥味赶来出现在乡集的尽头。
  尽管早已空无一人,要顺利脱身仍是一件难事,因为猎杀活物本就是野兽的天性。
  农妇佝偻着腰,带着张生和张弥小心翼翼的穿梭于尸山血海间,看着眼前的炼狱,几人虽早已吐无可吐,胸腹间还是不断下意识的产生干呕。
  不过他们自以为轻微的动作并不能瞒过饿狼敏锐的嗅觉,它先是啃了几口死肉,便觉得索然无味,而后顺着三人逃生的方向尾随了过去。
  “抱着弟弟,赶紧跑,越远越好。”农妇将婴儿紧捆在张弥背后,而后催促着她往前走,自己却停下身,往饿狼的方向扑去。
  与饿狼搏斗,当然是不可能出现的奇迹,她仅能做的,只是以身喂狼,为他们争取时间,博得一线生机。
  你生我死,未能见上一眼就阴阳两隔,本就是世间最残忍的离别。
  生机尽失,体力血液全无,饿狼瞬间就将农妇扑到在地,一口咬断了气管,尖锐的狼牙在巨大咬合力的作用下不断贯穿,直没入骨肉身处,但妇人却并不挣扎也不叫喊,只是脖颈扭曲成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个幼小身影,一办忧心,一般欣慰。
  若能不偷跑出来急着看这江湖就好了。。
  若能听二哥的话不学这医去学剑就好了。
  若能陪着你长大伴你前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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