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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边城旅人 / 第六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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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神节,湾岸的军舰上忙碌的水手们终于闲适了下来,没有上岸的水兵们在甲板上支起了吊床,就着不限量供应的朗姆酒喧闹了起来,看着自己的“伙计们”如此欢悦,邓肯的心情也愉快不少——珀尔舰长从来不把他船上的任何一个人当作奴隶或是走狗。
  这艘船即将在一周后入坞改装,在这剩下的一周里,邓肯中校取消了除操帆外的大部分训练,新的动力,新的火炮将在这艘巡航舰上出现,与其对着老三样的东西较劲,不如让自己的船员们准备好迎接新的改变。
  节日的浓烈气氛让“守夜人”号上的水手们暂时抛下了之前战役中失去战友的痛苦,在同一个分舰队里执行着封锁航线任务的四艘巡航舰中,只有“守夜人”最终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母港——她因为绕开海水风暴而没有遭遇“特许”公司派来的战舰舰队,最终幸存而被编入了帝国的主力舰队中去,这和进行现代化改造一样,也是来自昆图斯元帅的直接命令。
  邓肯把工作交给了大副贝克·勃朗托,也来到了港镇,半周的假期足够他从这里坐船到勒阿奎拉城观看那出名的狂欢了。
  勒阿奎拉的农神节确实与别处不同,当其他地区都在年末或是播种前向天神祈祷时,勒阿奎拉的人们将精力放在了精心准备来年的耕作之上,直到临近收获时,才恳求农神与其他天神,希望他们不会降下横祸,保佑自己确确实实的丰收。
  正是这样的务实精神,才是让勒阿奎拉在低地的无数古城中孤高地伫立了上千年,而没有被埋入土地之下成为一座死城的原因所在。
  城里的人们也仰仗着城外的丰收,在这草沃马肥的一年里,即使战争已经在边境上打响,享受了数十载和平年岁的帝国公民们也不会忘记这一年一度的节日盛会,毕竟,帝国的体量是无可计数的庞大,面对一个普普通通的“蛮族”邦国,没必要担心太多。
  只不过巴托洛缪元帅不允许他的士兵们这么想,节日期间的每一天,诺曼的中队里都只有一半的人可以外出休假,另外一半的人仍然要时刻做好迎接战役的准备,一旦边疆告信,不论消息好坏,他们都要即时开拔。
  节日的头天,诺曼不幸地被轮到了军营守备的职责……
  “想开点嘛,头一天大家都出门狂欢了,街上肯定又挤又臭。”霍金斯笑着开导这个闷闷不乐的少年,至少在城郊的军营这里,将在夜晚开始的烟火庆典还是可以纵情欣赏的。
  “不是那么回事儿。”诺曼合上书,这本宣扬共和的书刊他已经翻来覆去看完了好几遍,再不去买新书,他就真的要按耐不住性子,又跑到酒馆里闹出事情来了。
  “嘿,瞧,报纸上说,我们团还驻扎在克罗拉城呢,搞笑。”霍金斯看着边境游骑兵带回来的政治小报,笑道,“就算真的泄露了军事机密,这距离也差得太远了吧。”
  “或许吧。”
  诺曼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偶然的报道失误,而应该是故意为之的误导,他看过艾德勒·康斯坦丁那本著名的《战争外论》,舆论、情报的明争暗斗,都是战争这个体系中重要的环节,不只有面对面的枪炮决战算是战争。
  如果真的有间谍,那这半真半假的报道,就成功了一半了。
  “好吧,诺曼,明天你还去酒馆吗?”
  霍金斯仍然不打算放过这种尬聊,好在一个穿着长靴的传令兵风一般闯入军营的声音打断了一切。
  “连队!列队!”洛兰上尉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营房里的骑兵们便立刻在各自的帐篷前排成了略显松散的横队——按照贝尔蒂埃元帅的调侃,他的骑兵们只有在准备冲锋时才打算认真列队。
  “立——正!”中尉代替洛兰上尉给连队下达了口令,静候着他和传令兵交流完毕。
  “伙计们!”洛兰拔高了嗓门,用一种报告好消息的语气说出了一个令人丧气的坏消息:“休假取消了!”
  嘘声迅速在队列中传开,连一个上午都没休到的一连几乎要把不满的表情摆到头顶上去,却无奈于这是一个直接命令:休假取消。
  “宪兵营和治安署的人手严重不足,他们希望我们可以摒弃‘前嫌’,给予他们适当的帮助。”洛兰在第二阵嘘声响起之前,又及时补充道,“由于是来自贝尔蒂埃元帅的直接命令,所以巴托洛缪总司令许诺,所有参与维持秩序的士兵,都可以在节日后补休三天假期,但是每个晚上都要回营地报到。”
  “报到完还可以再出去么?”一个骑兵大声问道,这也是其他人想知道的事情,不在外面通宵畅饮,那和不放假有什么区别?
  “就我个人来说,在我的连队里,我允许你们这样做,只要你们这四天里老老实实地执行每一个任务,和宪兵还有治安官们好好合作。”
  通情达理的洛兰总算是和他的手下们达成了共识,穿戴整齐的骑兵们来到马棚,虽然马刀和直剑被换成了四英尺长的警棍,但是他们仍然是那群精锐而桀骜不驯的枪骑兵。
  “你的领花,诺曼。”眼尖的洛兰注意到了诺曼的衣领,作为荣誉的象征,准枪骑兵们都被获准佩戴金色的“雄鹰与麦穗”:这是元老院特别给予功勋部队的荣耀,在枪骑兵团里,佩戴领花至今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
  “喔,没注意到。”诺曼将马鞍搭上马背后,才抬起手调整了一下,略带惭愧的表情及时地止住洛兰上尉的说教,对于一个新晋准尉来说,这枚领花代表的含义,或许还需要再经历许多次战争,才能被理解。
  “连队!行军纵队,慢步,前进!”
  跨上马背的骑兵们,在洛兰上尉高昂的号令声中,骑着步伐优雅的战马跨出了军营,在通向城郊的铺砖大道上,回响着清脆的马蹄声。
  顺着进城的人群而行,诺曼骑马走在了洛兰的身后,手里的长枪上飘扬着代表枪骑兵的红底狮纹旗——他是今天连队里唯一一个需要持着长枪的人。
  “这可是个荣誉。”洛兰笑着,虽然累人,但是扛着军旗可以让诺曼受到更多的瞩目,对于提升这个冒冒失失的小伙子身上的荣誉感和集体感,在他看来,是个不错的主意。而这个主意也确实让诺曼受到了不少的关注,特别是小孩子的关注。
  他们走在骑兵队列的旁边,学着他们的模样敬礼,又好奇地研究着他们制服的大翻领和全滚边式设计,这是平时枪骑兵们不会穿的礼服,在这个天气里,别说是训练了,连日常他们都只想穿单件衬衣。
  诺曼还感觉到,有个调皮的少年拽了一下他短燕尾上的铜扣,虽然并没有得逞,他的母亲还狠狠地教训了他。即使洛兰要求所有人都尽量直视前方,但是诺曼还是发现,那个看起来还有两年才到成年的十六岁少年沮丧极了,似乎他对于象征戎马生涯的铜扣有着极大的热情。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想法,诺曼从袖上拽下一个铜扣,作为礼物抛给了他,这个举动又让少年喜笑颜开。
  “谢谢大人。”他的母亲语气有些卑微,这让诺曼感到有些难过,他可不是什么大人。
  “他的父亲也是个军人,他很崇拜军人。”妇人继续跟在队列旁边,解释道,“给您带来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没事,这是好事。”诺曼说完,和少年相视一笑,他觉得,那孩子将来或许会成为一个好战士,如果他愿意从军的话。
  运输着庆典用品的马车也在道上缓慢的前进着,坐在尾端的工人们也带着朴实的笑容向枪骑兵们问好,这让许多同伴都开始感谢起了那个传令兵,这种炫耀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注意了,小伙子们!”洛兰看见支道上的另一支队伍,大声地提醒道,“骠骑兵来了!”
  在军旗随风扬起的时刻,诺曼也看见了那些人,“多曼”式的华丽绣花军服上,密集排列着一条条金黄色的横饰带,被他们戏称为“肋骨外翻”的设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气势丝毫不亚于主道上的枪骑兵们,更不用说,那些骠骑兵独特的披肩外套了。
  “牧民。”诺曼听见霍金斯的低声嘲笑,确实,帝国的骠骑兵源头之一,就是一些被雇佣入伍的游牧民族骑兵。
  入城时,两支队伍终于汇合到了一起,虽然军官们在友好的相互交谈,但是他们手下的骑兵们却相互较着劲。装潢喜庆的大道两旁挂满了奢侈的饰品,到处都有盛装出行的市民,就连进城参加庆典和仪式的农民们,也都穿上了最干净整洁的衣服,带着行李和贡品行走在街道上。
  “诺曼!”洛兰接到了自己的任务,只好将另一个命令交给了他手下的军官们,“带两个人,去滨河第二大道的路口,那里发生了一起帮派斗殴,需要维持好秩序。”
  “哪里?”诺曼问道,这城里的路他倒是都记得,但是名字一个也记不得。
  “就是卖灯具和书的那条街的出口。”加里·高文准尉回答道,他也被分配到了执勤的位置,不过是在广场出口,那里还要更热闹些,所以他身后还跟着半个排的人。
  “好吧,这地方。”说道这个地方,诺曼倒是熟悉无比——遇见那个少女的书店,就在那条街。
  “霍金斯,让韦斯莫兰和鲁佩图斯跟着我吧。”诺曼回过头向少尉询问道,霍金斯的两个准尉今天将第一次各自带人去执行任务。
  处理冲突的任务当然不会有什么人员的要求,霍金斯点了点头,三匹战马便离开了队伍,向东面临河的那条街道奔去。
  在垂柳的点缀下,夏末的河岸用金黄色的砖块和碧绿色的河道构成的美景欢迎着每一个来客,学者和画家们在堤栏边享受着下午的日光,似乎连油画的浓墨重彩,也勾勒不出这一刻的美好画面。
  在帮派打破这画面之后,熙攘的人群变得稀疏了许多,而情况的严重性,还是诺曼所始料未及的:两个宪兵为了维持秩序而被拳脚相加,直接送到了军医那里,如果不是一个卫兵拼死冲出重围前来告急的话,场面或将更为血腥。
  三匹战马的冲撞迅速驱散了几个意志不坚的街头恶霸,可是,这些地头蛇仍然在街道上进行着捉对厮打的戏码,铁棍、小刀,无所不用其极。
  “比尔!”
  诺曼提醒的话音刚落,一个疏忽之间,打红了眼的暴徒就抓住了威廉·鲁佩图斯的衣服,将他硬生生地拽到马下,让好几个手持凶器的恶棍迅速围住了摔得七荤八素的鲁佩图斯,即使他拼死抵抗,一场围殴看来也是在所难免。
  诺曼看了一眼分身乏术的韦斯莫兰,他也在用警棍敲打着几个暴徒的脑壳,打得他们满头鲜血。勒着缰绳让马维持在原地的诺曼终于也按耐不住脾气,抽出腰间挂着的手枪,对准一个暴徒“砰”地开了火,让艳红色的血浆顿时喷溅到了鲁佩图斯的脸上,还泼洒到了路砖上——治安官和宪兵们可从来不敢这么做。
  “安静!”诺曼抽出另一把手枪,高喊着,“谁再动一下手指,我就让他也挨一发子弹!”
  习惯了枪声震鸣的战马没有发出骇人的嘶鸣,反而是正扬起拳头的恶棍们发了出来,动刀动棍是一回事,拔枪可就不是了。
  心知不该开枪的诺曼也知道现在没办法补救,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至少救下了同伴的性命,挽救了局势,有一个流氓的命换一个精英骑兵的命,也不算是什么亏本交易,老头子还想找自己去臭骂一顿的话,就让他骂去吧。
  被捆上麻绳的流氓们终于在日落前被治安署派来的人带走,诺曼这一天,直到回去为止,也没有机会见到那个少女,似乎所有事情的发展,都不会有心想的那样理想。
  在教堂和神殿里的老爷夫人们没有听到喧闹中的枪响,治安署也没有怪罪下来,诺曼拔枪相救的举动倒是在骑兵同伴们之间更快地传开了。
  夜色里,焰火升上天空,一朵、两朵到漫天的色彩,在营地的骑兵们虽然没办法亲临盛典,但是允许他们在烈酒和烤肉的宴会中纵情地喧闹,也不失为上级对缺席庆典的一种补偿。
  小提琴等乐器也纷纷被取出了行李箱,多才多艺是枪骑兵们自认的优势,从画家到乐手,坐在这样优秀的伙伴之间,洛兰、霍金斯、高文……诺曼快乐地举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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