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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贯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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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述异志》记载,“某丙申年,有天降火石,燃大厦千间,焚烬连绵百余里,十人九死。故流火者,灾星也。”
  《占星卜算》言:“凡将星陨落,人雄必死,皆是命数如此,天意难违。”
  ……
  ……
  南河城正西门外,一列车马正要进城,青砖铺就的官道上响着清脆的踢踏声,黄篷骏马,铆钉大轮,前后一共十四个随车仆从。在前面拉车的几匹大马马蹄松散,嘴里频频吐气,一看便知跋涉甚远。
  到正门口时,城门校尉带着兵甲上山拦住。
  城楼上有个身着制服的官差,身子低垂,倚靠着望台木栏正神游太虚,走神去了。此人名唤严树志,任南和县都监,家中胞弟是南河县令,故平日里都不理公务只管闲事,由着自己的喜恶行事。
  一抬眼,晚霞如烟,山雨欲来。
  严树志仰首皱眉,嘴里‘啧啧’两声,面上是不悦的神情。
  眼见楼底仍在盘问,他敲了敲扶杆对身后的衙役吩咐道:“叫下边快点,他娘的,什么肥肉都想夹一筷子,一个个这辈子都没见过银子吗?”
  那车篷里有一男子掀开帷布,探出头来细瞧天色。
  天上浓云如泼墨挥洒,一去千里,正在积压雨势。天地之间的气压低沉,忽而狂风大作卷起一地黄土,实在闷杀人也。
  一声雷响,随后电光撕裂云海在天地之间如银龙狰狞爪牙。成群的掠鸟扑棱棱飞进层庐山脚下的茂林当中,‘呜哇’的叫声在空旷山野回荡。
  男子冲前方说话:“人马困顿,烦请让行,让我们早些休息。”
  听着客气,字里话间却是施令的口气。
  那校尉听闻此言,顿生恼火,吹眉瞪眼正要发作,可还没说话就被人一巴掌拍在后脑门。
  拍打之人正是等不及便自己下楼的严树志,他用力一扯,拉开挡在路上的城门校尉,满脸赔笑着让行。
  人马缓缓进城已然走远后,那自认无辜的校尉不解问道:“大人这是为何啊?”
  严树志轻蔑一瞥,慢条斯理地回道:“你跟我说说,你是眼神不好还是没有记性?那黄顶大车你见不着是吗?”
  那校尉一听如同醍醐灌顶,顷刻间冷汗直流,禁不住被吓得上牙打下牙。
  敢头顶黄盖,不是皇家贵戚就是神仙上人。
  “也是奇了怪,咱们这小小的南河县,怎么容得下这等大人物。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好歹得伸手拦着,别白丢了你这一条贱命。”
  严树志边说,边轻狭地拍打校尉的双颊。
  校尉这边不住讨饶道:“小的眼瞎,大人有大量,先饶了则个。
  “哼哼,”严树志冷笑两声,暂且停手:“不必管他什么身份,虎落平阳尚被犬欺。来了咱们县城,这条小河里可腾不出地方给他们这条大龙翻身。去,找个人盯着。”
  校尉满脸为难,迟疑道:“这……咱这真不是招惹祸端?”
  严树志又是重重的一掌拍在那人头上,笑骂道:“我看你是真蠢,只要抓不住衙门里的人,他凭什么找上门?再者说,到时候逮住了人是管是放,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小的愚钝了。”
  “快去快去。”严树志挥手道。
  那一列车马进城以后转出大路偏循着略显狭窄的街巷走,倒也稳稳当当地从一扇后门全数住进南河城有名的富户家中。有一人,从城外悄无声息地跟到城内,躲在无人街角注视着他们进入宅子,一直蹲在一家商铺门面的宽檐下。
  那家主人姓沈,从别州过来后在城南开了一所病坊药局,一处不住人的酒楼,赚的着实不少,也算富甲一方的乡绅。
  严都监走后,校尉先背着他暗地里骂娘,然后老老实实地指使手下的兵士去办,说什么“自己拿捏好分寸”,撇的一身干净。手下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沈宅里,两边东西厢房,正厅门外是雅致别院,一洼清池,几座怪石。
  主人沈公与诸人一同站在正厅中央,大厅里空余许多座位,只有一少年落座尊位,左手撑着扶手,右手掐着一块白锦手帕堵在嘴边,啰音响亮不断咳嗽,后背也因为咳的剧烈上下起伏。
  那少年华服玉冠,面目清秀到似男似女,眉眼俊美,粉颊嫩红,神色病态而颓唐。
  沈家主人低头拱手:“沈榷恳请少主容许则个冒犯尊体,不妨搭脉诊断,早做诊治。”
  “不必,咳咳,”少年说话生气不足,病恹恹道:“不必劳烦沈公,我身体历来如此。今夜一过若安然无恙,日后就更没有后顾之忧。”
  沈榷环顾左右,无人异议。
  “人太多,有些闷了。”那少年愁眉微沉,细声道。
  人群里有一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挥手,厅内众人不多言语,纷纷点头出门。
  众人都撤出正厅,顺着小路走出院落。
  厅内只剩少年与那挥手青年,后者试探着开口问道:“少主,今夜便住在此地?”
  胸口突发疼痛,少年左手紧紧扣住木柄,手上的皮质苍白青筋虬曲,枯瘦如柴,骨节突出。他一阵一阵摇头,半日后缓过气力才低声吩咐:“你和玉仆,同我出门。”
  “几时动身?”
  少年睁眼怒视,厉色道:“多什么嘴?!”
  青年神情惶恐,立刻跪在地上匍匐谢罪:“属下该死。”
  “哼。”少年吐出一口浊气,右靴点地对跪在地上的青年和颜悦色道:“起来罢,修这十几年的道不是为了跪人的。你这等姿态,将来要怎样成事。”
  少年看了一眼庭院中的水石景观,自觉尚算宜人,一时间心事暂缓。
  “病身最觉风霜早,归梦不知山水长。小则小矣,情景俱在,也是人间大好。”
  起身站立的青年点头,主仆二人随后都静默无语,唯有那时急时缓的咳声。
  ……
  ……
  月朗星稀,灯残火微,南河城里行人寥寥,旷野里传来春虫几声鸣叫。
  商铺店家早在白日里就闭门走人,傅红叶仍孤零零地守在那门檐下寸步不离。
  沈宅内灯火不灭,门缝漏出的橘黄光芒里时常有人影走动,可是正门闭锁后门不开,没有任何活物出入。
  傅红叶正百无聊赖,坐在石阶上大腿翘二腿,哼着柳花巷传出来的俗艳小曲去乏解闷。
  他摸出怀里那块肉干,笑了笑没舍得吃,又一把塞回去。
  “可以住口。”身旁有人言语。
  傅红叶根本不曾察觉有人接近,这下忽然听到说话如被雷击吓得一哆嗦,嘴里胡乱说道:“什么玩意是人是鬼,嘴不出气走路没声,吓死爷了。”
  是那个头戴阵笠的黑衣剑客,轻声细语:“有动静?”
  “啥动静也没有,同你一样跟鬼似的,他们是死活不出坟坑,你是到处乱飘。”
  “人走了。”听那剑客说话声音有些火气,轻声叱喝:“叫你一步不离地看着,人怎么丢了?”
  傅红叶摇头喊冤道:“是一步不离啊,我看沈宅里也没人出门。”
  剑客身上一阵无形威压蔓延,渐渐笼罩周围几条街铺。须臾片刻后他对傅红叶说道:“你去城外找人我在城里搜寻,若是遇见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给我把人留下。这次要是丢了,欠不明洞的人情就用命来还。”
  “啊?”
  “宅后有人,出城的时候小心避让。”人影消散不知所踪,看来已经动身在城内查找去了。
  傅红叶还一头雾水,心里全是困惑疑虑:“有人?还有谁?是你找的人?妈的,怎么跑了?”
  傅红叶站起来左右寻觅,双手插在头发里摩挲,十分为难:“我还不知道找谁呢,长啥样啊?”
  寂静深夜里无人应答。
  “行,我走了,这人找不找得到就听天由命好吧。你奶奶个腿的不明洞,一群不长脑子的糊涂蛋,修个屁的仙。”
  傅红叶边走边骂毫不顾忌,快到街口时抬眼看到商埠牌坊才发现自己走错路,气愤跺地,直接施展轻功跃上高楼,噼里啪啦踩着瓦片,堂而皇之的出城。
  层庐山下的城外野村,被称为桃花庄少主的华服少年换了一身朴素衣裳,住在一间新结的茅草庐房里。两个仆从守在门板附近,坐在冰凉的地面。
  病态少年身上衣物单薄,一旦野外树林冷气袭来,身体不禁瑟瑟抖动。他用力捂住自己的口鼻,压制呼吸时咳喘的欲望。
  那两位仆从本打算在屋内点火取暖或者自己运力替他驱寒,都被回绝。
  少年神情坚毅,态度果决。
  只要今夜一过,万事无忧。只要捱过今夜,我桃花山庄就大势仍存,孰胜孰负犹未可知!
  只要度过今夜,什么事都可以等一等。
  少年其实早已困倦疲乏,病体虚弱不堪,全凭一口气吊着,咬牙硬撑罢了。
  无声许久。
  “玉仆,把窗户撑开。”
  名为玉仆的青年听到少主吩咐下意识就要起身开窗,觉察不妥,又迟疑看向对面同伴,用眼神询问建议。
  “无须多虑,”少年淡淡道:“天星归位,良机以至。”
  玉仆听完却涕泪纵横,拂袖拭去泪水,用木枝撑起草窗,远山深林,苍茫星野,透过一叶窗户尽收眼帘。
  少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腰肢挺拔,慷慨道:“老祖浩荡天恩,不肖子孙孟琛惭愧。我孟琛于此受道立誓,有我一日,桃花山庄定强盛一日。我孟琛不死,桃花山绝不异姓!”
  天上璀璨银河,忽然有坠星明亮,光芒最盛。
  流矢般的星辰奔赴人间,正朝着南河城外桃花山庄少主所在村子方向,火光夺目,飞逝而来。
  两位仆从左右站着,异姓之人不配跪拜桃花山庄孟家老祖。随着流星靠近大地,二人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庞被那愈发明亮火光照的越来越清晰。。
  顷刻后,一声巨响,天星捶地。
  南河城最高楼,黑衣剑客眼见,气急败坏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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