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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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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国青少年锦标赛的小组赛会场布置相当简约,共四个宽大的房间,屋内置有两排长桌,桌上摆着二十几个棋盘,对弈双方分座两边,每个棋盘边上还有一个计时器。
  卓君对眼前这些都不陌生,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参赛了。她观望了一下,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此时对面已经坐着一个男生,这男生留着一个锅盖头,正埋头鼓捣自己的眼镜,只见他双手麻利的擦拭着博士镜的镜片,瞧那镜片厚度,只怕这人近视了八百度不止。
  卓君从桌边抽出凳子准备坐下,椅子碰撞桌边的声音却惊动了对面的人。这锅盖头一机灵,立马抬头看去,虽然没戴眼镜看不清楚,但也能分辨出人影来,知道这就是自己今天的第一个对手,他来不及带上眼镜,急急忙忙的站起身,抻了一下衣服,面露微笑道:“你好,我叫庞文,三级棋士。”说罢,试探性的伸出右手,停在棋盘上方。
  卓君看着眼前一脸青涩质朴的小男生,心里觉得好笑。
  想当初卓君第一次参赛时,也如庞文一样。每次见到对手都会十分有礼貌的起身问好,这也是贾天让常常跟卓君说的“棋品“、”棋德”。作为一个棋手,不论职业或业余,下棋之前尊重对手是基本的礼仪,所谓修艺先修德。可惜如今大多数年轻人都缺少这方面的常识,只把棋盘对面的人视作仇敌,对其嗤之以鼻。互相问候是不可能的,更别说像庞文一样,还真诚的告知对手自己的棋力等级。
  卓君起初也会礼貌的与对手在赛前问候,同时也报知对手自己的等级。可对方往往都会嘲讽“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你说的我就会信吗?”“输家没必要知道我的名字!”等等。总是热脸贴个冷屁股,久而久之,卓君也不去主动说话了,只如例行公事一般,赢棋,然后走人。
  此刻看着庞文一脸真诚又惶恐的表情,手臂颤巍巍的举着,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卓君展露笑颜,大方的伸出小手,轻握了一下庞文的掌心,道:“我是卓君,请多指教,现在是,呃……十级棋士。”
  庞文如蒙大赦,面露感激,估计以前也吃过闭门羹。他笑呵呵坐回原位,将擦拭明亮的博士镜带上,道:“请多指教!”
  卓君也报以回应,微笑落座。直到此时,庞文才算看清楚卓君的模样。面对这样一个妙龄少女,不自觉间竟双颊绯红,偷看两眼后竟不敢再与卓君对视,只是低头瞅着棋盘,不再说话。
  庞文暗暗舒了口气,心道“好漂亮的女生,不过还好她只是十级,这局问题不大,应该能拿个开门红。”
  卓君对此见怪不怪了,只是端坐在椅子上静候。
  “叮铃”一声脆响,有工作人员敲了一下铃铛,比赛正式开始了。
  卓君执红先行。
  中国象棋的开局方式很多,经过各路名人研究总结,而今常用的起手招数更是五花八门。卓君略一沉吟,索性就按昨天父亲指点的,走了一招“当头炮”,而后熟练的一拍计时器。这计时器成长方体形状,顶部两边各有一个按钮,正面是两个电子读数屏。此时,只见计时器偏向庞文一侧的按钮弹了起来,同侧的电子屏上,数字也开始了跳动。
  炮二平五。
  象棋的棋子走法有以下几种,分别为进、退和平。进退自然不肖多说,当是以棋手的方位为参照,做前后走子,即竖着走。而左右走子时,不论方向,统称为平,即横着走。
  所谓“当头炮,马来跳”,这是初象棋学者都懂的口诀,之所以平中炮的开局走法使用率高,皆是因为象棋棋盘中极为关键的中线所至。中线两端是双方将帅所在,在这个“擒贼擒王”的游戏里,中路的安全就显得极为重要。先手炮二平五,则是对对手中路小兵最直接的威胁。试想,如若真是两军对垒,己方指挥官面前空无一物,那得是多么严重的失误啊!故中路、中兵便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
  庞文见状也是平炮回应,竟是选择了顺跑开局,即炮八平五。居然以攻对攻,毫不示弱,走子打表一气呵成,显然也是有不少大赛的经验。
  两人你来我往,互斗数招。忽的,庞文“咦”的轻叹一声,却见是卓君出了一招車九进一。
  象棋不同于另一项国粹-围棋。围棋的棋子都是一样的功能,而象棋棋子却分为車马炮等,各有其用。其中“車”更是一个关键的子力,就好比关羽、赵云一般的猛将。車的运用,至为关键,正如常言道“三步不出車,神仙也要输。”
  而卓君使左車进一,看似是积极出动兵力,然而也要分具体情况。此时黑方与之对应一侧的子力尚未出动,而红方不曾动马却先动車,这样一来,红马少了車的保护,会被黑炮白白吃掉。开局不出十步,先丢一马,这是不可想象的损失。
  庞文稍一沉吟,顿时了然。心下暗道:这女孩虽然说是十级棋士,但这“弃马十三招”倒是用的熟练得很,但可惜难不倒我。
  弃马十三招,是明代东海朱晋桢所辑象棋书谱《橘中秘》中的第一编第一局,又称舍马十三招、弃马十三杀,是《橘中秘》的招牌棋谱。此招之中,双方以顺跑开局,红方从第六着开始弃马设下陷阱,黑方吃马中计,到第十三着即认输。全局仅十三回合,可谓鬼斧神工,天作之合。
  庞文显然很有经验,他也不理会对方的送子,而是稳步出动己方子力。卓君见状也不在意,这一手弃马本就是试探,想看看庞文如何应对,既然对方不上当,立刻变招。
  连斗十余个回合,已然战至中盘。双方展开兵力,車马炮等子力互相之间或纠缠或对峙,而这一切都是围绕着黑方中卒所做的布置。
  卓君在第四十一手棋的时候思考了很久,将近有四十秒左右。终于,她盘算时机已然成熟,要对这个小卒下手了。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红方浦一出击,立时改变了战局。原本二人子力都处于互相牵制的状态,可在卓君杀掉黑方中卒之时,马上引得大规模交火。一阵对杀之后,红黑双方均损失一炮一马,而黑方小亏,被多吃了一个中卒。
  诸位看官可切莫要小瞧这一个小卒。
  此时棋盘之上,红方已占有中炮,各个子力都很灵活,有一个八路車在侧翼掩护,而三路线的兵卒因为之前对弈中均被互换,导致红方仅剩的一个单马面前空无一物,随时可以进攻,先手优势尽揽。反看黑方此时已经落了下风,处处被动受制。因为被红炮将过一军,已然撑起士象防守,而其他兵力被红方两个大車牵制的动弹不得,虽然老将暂且性命无虞,但若再不想出对策,败亡也只是迟早的事罢了。
  庞文此时心情别提多沉重了。早先看卓君生的漂亮,且自说是十级棋士,以为她多半是个花瓶,并未重视。而到后来卓君弃马开始,庞文更加深了这般观点,只道是卓君说了假话,其实力多半在七级左右。纵使这般,庞文依旧稳如泰山,觉得赢下此局不成问题。不料接下来的对局,卓君不再尝试投机取巧的套路,转而步步为营,一点点的压缩黑棋的生存空间。而中盘时的一番棋子交换,自己更是毫无办法,既没法避免,也无力迎战。不论走了多少步,自己总被对手稳压一头,只觉的快被这压迫感逼的喘不过气了。
  庞文强自振作,用手偷偷掐了一下大腿,暗恨自己没有一开始就用尽全力。虽然明知是自己轻敌在先,可还是不禁会想:卑鄙的城里人!总是欺负我们乡下来的。
  按理来说,庞文的棋力并不差,在同龄人中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他本是来自周边的清流县,当初在县里,已经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人人称道的少年高手。年纪轻轻的便已经是四级棋士,县里老头老大爷都不是他的对手,而县一级的考核最多就只能到四级,他若是继续呆在清流县恐怕是不会再有长进了。庞文为人老实,周边人们虽对他颇多赞誉,但他并不自满,深知天外有天,所以决定弃了县城,要在城里闯出点名堂,故而报名了全国青少年锦标赛。第一次便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升格到三级棋士,而今次遇上卓君,却是庞文第二次参赛了,作为“全村的最后的希望”,他誓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深吸了一口气,庞文眼角瞄了一眼棋盘边的计时器,眼看步时就要到了,迫不得已出了一招炮四平三,是为缓兵之计。
  可惜刚落子,庞文就后悔了。且说这黑炮一动,立时给了红马可乘之机,卓君毫不犹豫的进马,竟形成了一马捉双的局面,马蹄同时分别对着黑方一炮一車,而这二子由于位置关系,无法互相保护。
  难题来了。
  庞文咬着下唇,懊恼不已。然而事已至此,再多后悔也没用,只能思考如何应对。
  现下的情况是,黑方丢子已成定局,只能在炮和車之间选择其一。通常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保車,而庞文却有自己的思量。
  “我要是保車,就剩下双車一马,而对方士象齐全,我必定无力进攻,无法取胜。要是保炮的话,则还能剩下一副车马炮,兵种丰富,进攻方式也更多,或许还有能取胜的转机。”
  庞文心中想着,可时间不等人,他一咬牙,手起子落,选择单炮沉底。
  卓君见此不禁一惊,这一手虽然早已在她计算之中,但没想到对面这看似文弱的书呆子竟然如此有魄力,直接弃車,强行发动攻势。卓君心道:如果他选择保車的话,尚有一丝机会能够顶和,我要想将死他至少还要十五步以上。想不到这人居然完全不考虑和棋的选项,这般劣势之中,还要搏杀以求取胜,真是个有血性的棋手,值得钦佩。
  壮士断腕,勇气可嘉。但是卓君并不会留手,给对手最大的尊重就是全力以赴,何况庞文方才一手棋已经赢得了卓君的敬佩。卓君早前已经将各种变化计算在心,虽不曾料到庞文能走出进炮这一招,但应对之法却是成竹在胸,于是便依计行事。
  庞文拼尽全力,与卓君展开最后厮杀。奈何实力确实不如对方,最终败下阵来。不过庞文也算输的心服口服,因为在中盘之后的交手中,他基本可以判断出,对手的算度绝对在自己之上,至少有五步棋开外,反观自己的极限也就是三步左右,此次败北并不冤枉。
  局毕,卓君稍一整理棋盘,对庞文微笑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刚才你的一手弃車真的出乎我的意料,这么有血性的对手我还是第一次见,佩服,佩服。”
  庞文听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红着脸道:“你可别取笑我了,哪里是什么血性,我只是病急乱投医。反倒是你,真的让我开眼界,原来十级棋士中也有你这样的能人啊。”
  卓君愣了一下,忽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自己的情况与庞文简单说了一下,庞文方知,原来眼前这美丽少女竟已经有了一级棋士的实力,只不过因为一些缘由需要重考等级,所以她先前说自己是十级棋士的时候,确实没有胡说。
  庞文看着眼前这女孩巧笑嫣然的面容,不觉的竟有些痴了。。
  正在这时,忽听一阵轻微躁动传来,卓、庞二人转头望去,只见隔壁长桌不远处的位置,有七八个人正在驻足观战一场对局,其中甚至还有会场的工作人员,对弈双方你来我往,引得众人频频点头。未几,对弈结束,其中一个棋手抚掌轻叹道:
  “不亏是蒋天一的亲传弟子,大师之下第一人非你莫属,我输得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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