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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血泪史?你要向我诉苦吗?”老人的眼睛里含有悲慈,但是芙伊只感觉到了压迫。“我不是你的老祖父,孩子。所以我不会为你开脱任何罪名,如果可以的话,我应该直接把你丢出去喂那群正在找你的狗。”
廷达洛斯猎犬。它们追逐并撕咬任何一个穿越时空的生物。她本以为躲到这里就可以逃过一劫来着。
“我想您……还没有那么狠心…”芙伊笑了笑,即使她现在被人砸进墙里,捏住了下巴,可她笑起来依旧没心没肺。“…接受旧日支配者的赠礼也是希望您能注意到我…”
“你想上位,孩子。”老人放开了她。“那个小妮子给了你上位的希望。可是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也许那个幼神根本无法上位,她的母亲会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把她干掉。”他在芙伊面前来回渡着步,那双高档的皮鞋声音踏在地上的声音沉重到芙伊没法思考更多的措辞。
“你的父亲告诉我,你会拉小提琴,”老人说,这次的语气变得柔和了点,“他说你拉的很棒,堪比阿撒托斯的乐天使(Tru’nembra)。”
“您过奖了……”在对方的示意下,芙伊这才敢把手和腿从变形的合金钢墙板上抽出来。突然的失力感让她一下子就跌落在地上,不过又快速调整姿势,“…如果可以,我愿意为您演奏一曲。”
“但我并不想只成为一个为宇宙之源演奏枯燥无聊音乐的乐手。”她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诺登斯。
“我想像父亲那样为您直接效劳,Majeste(陛下)。我的家族,我的天性即此。”
“你也确实引起了我的兴趣。”一只粗糙的手搭在了芙伊的肩膀上,“也许你只是为了逃过一劫才会来抱你老祖父的腿。”
诺登斯假心假意的叹息:“但是那毕竟是你的至亲长辈,孩子。起来吧。”
“是,Majeste(陛下)。”芙伊站起来。
“你得慢慢来,你和门口那个等你的小妮子,你们都不能着急,”老人重新坐在椅子上,“你们要经历许多的考核,孩子,给我说说幻梦境(dreamland)吧,你的父亲告诉了你多少,现在全部告诉我。”
如果在梦见悬崖,就从中一跃而下,即可到入地球的梦中,即幻梦境。这里是现实的平行世界,生活着诸多神和他们的眷族,也有人类在那里安居乐业,城市水平和人类工业革命之前的时代相去不远,甚至还有人类的君王在宝座上,日复一日的管理他的子民。神们在此划分区位,幻梦境的所有公民都有自己的使命和信仰。
夜魇的族群主要生活在幻梦境南方海中欧里亚布岛的半休眠火山恩格拉涅山(mountain),那里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在半山腰上刻着所谓“地球本来的神”的样貌,他们也是幻梦境的普遍信仰之一。但是,“地球本来的神”的能力并没有异形诸神强大,他们住在幻梦境北方寒冷的卡达斯(kadath),还要受到伟大的深渊大帝诺登斯所率领的夜魇一族和外神奈亚拉托提普的联手保护。他们将任何接近卡达斯的无知信徒抓住,并将他们扔向无尽的深渊。
“我不会阻止你和那些旧日支配者来往,”他说,“人脉对新生代力量是极其重要的,你也需要更快的知道一些重要情报——先干两年刽子手,然把潜在敌人都消灭掉,之后你才能一帆风顺。你必须要沉下心。”
“是。”
虽然夜魇和千面之神奈亚拉托提普是永恒的敌人,但在当初驱逐外神和旧日支配者时,却唯独留下了奈亚拉托提普。
“我也曾恳求梅斯拉(mh'ithrha)能饶你一命,在你的父亲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之后,但是那位猎犬之王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你——它和它们一直想见见那只让它们苦苦搜捕这么长时间的漏网之鱼。”
“如果现在是奥威尔的世界…我想它们应该很容易找到我。”芙伊眨了眨眼睛,伪造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就像那种没脑子又装作很懂的女秘书。
“小聪明不会保你一辈子。孩子——等到了时候,我就把你引荐过去,但是到时候怎么样,还要看你自己。”
她再次单膝跪地,还算的上标准的骑士礼,“我明白。Majeste(陛下)。”
弗兹有点无聊。这个小女孩站在昏暗的走廊里,钨丝灯泡的瓦数低到连它自己都有些无法照亮,她瞪着那双山羊眼把手枪抛来抛去,或者时不时看看那只不停倒转的怀表。当她开始用很小声的声音哼王子乐队的《Deutschland》时,门阀终于发出了打开的声响。
“DieserSchumachernichtderMercedes(舒马赫不开梅德赛斯这事),”芙伊说,“现在说有点太早了,Schwestern(姐妹)。”
“我还以为你被杀了,或者别的什么。”弗兹看着她,注意到了有几个关节部位的人造皮肤因为破损,露出了蓝红胶皮的电线和不锈钢细管。“AberdaswirdKommen(不过也快了)。”
“我们先回去。”芙伊打开自己的电子通讯器,谢天谢地它并没有被自己和钢铁挤压变形,她给指挥和boss说现在他们得来一趟,客户把情况都说了,只差谈谈价钱。“你会修钟表吗?”
“当然会。”
“那就行。”芙伊不自然的把手指头伸进那个冒电线的缺口,抠弄着看着里面是否有更多的断裂——所幸没有。
“HilfMir(帮帮我吧),我实在不想去研发组再报什么额外的战损了。”她的粉矿晶一样的眼露出疲惫的神色,“太丢人了。”
“还有,从明天开始,我们要睡圆床,还要有圆桌子和圆面椅。”
“波普爱好者?你现在成了波普爱好者了?”弗兹追问。
“多一层防范。回去再说。”
待到傍晚时分,指挥和boss准备将客户送走,他们互相说着合作愉快之类的客套话,从建筑下步行到停机坪,指挥由警卫员推着,他们聊的看起来非常投机。
你们一直走在一个创新层面,至少在当今,没有任何一家公司能像你们一样做到物尽其用。客户说,他分明已经满脸皱纹白发苍苍,却看上去依旧像个年轻人一样精神抖擞。
那只手?指挥脸上带着那种看到认识的人受伤时会表现出的假惺惺的轻微惊讶。
哦,我和您一样。这没什么。客户意思是指挥的腿。这个老人开朗地笑着,这没什么。
客户用另一只健康的手抓住直升机的门边,在不经意间,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黑色的,巨大的东西在视线的高处。
他回头看,看见了一个背生黑色双翼的女子站在一处瞭台上。这个女人宛如一头野兽,有着一头蓬松凌乱的橙色卷发和如粉色水晶一般的眼睛。在她身体上,每一个地方都被覆盖上了磨砂感的金属制护甲和外骨骼。
这头野兽,举起了她的双手。
从刚刚起,客户的眼神就一直在她身上。
但这个有着恐怖双翼的女人并没有拿起自己的武器,她举起她的双手,将一把木色小提琴搁到自己一侧的肩膀上。她的脸贴在小提琴上,由于距离有些远,并没有看见她是否垫了手绢。
她的包裹着金属环的手,轻巧的抓着琴弓。扬起落下的姿势轻盈流畅。
客户又露出了刚刚的开朗慈祥的笑容。
她可是个难得的人才。最后,他对身后的指挥和boss说,然后不再回头,径直登上了飞机。
是here'stoyou?萨科(Sacco)和万泽蒂(Vanzetti)?指挥有些迷惑,我记得好像看过这个电影。他叫着boss的代号。
她在搞什么鬼。boss皱眉。
武装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盖过了小提琴的声音,五十米,一百米,一百五十米,它渐渐的升高,离开了这片海上陆地。
“自从你和那个诺登斯见了面后,你就变了。”弗兹说。距离独奏事件,对,现在全基地都叫它独奏事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在此期间芙伊只接了一个任务,剩下的时间就全用在装修自己的房间:她把那张床拼成了圆形,把原来的桌子扔进了海里,而是又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法国室外咖啡厅那种的黑色圆铁桌,然后是配套的椅子…她几乎把房间里一切有棱角的地方都抹平了,并且差点也以同样的改造抹平了指挥的房间——所幸boss回来的及时,阻止了她。
“说真的纳德尔曼,”弗兹吸着烟,用着一个在旧货市场淘过来的圆形石制烟灰缸,“你到底怎么了。”
“我很正常。”芙伊还在干最后一件事,她直接拿着锯条对准自己在墙上钉着的简易壁柜,致力于把它弄成半圆形。“还有,别称呼伟大的深渊大帝为‘那个’。”
“所以你到底怎么了。”
经过十几分钟的令人牙酸的噪声后,芙伊停下来,用一块脏布擦掉木屑,那块布上沾着一堆保养金属用的润滑油。
“廷达洛斯猎犬(HoundsofTindalos)。”她说,“并不只存在于柯南道尔的侦探小说里。”
“事实上,他本人也确实研究过我们所在的体系。”芙伊开始做最后的打扫工作,她穿着的那件作训服上从头到脚都是黄色的屑子,“我怀疑他自己是不是见过这种狗。”
事实上,廷达洛斯猎犬甚至都不是狗。它们只是一团生活在时空中的不定状物,除了它们死死跟踪猎物的形态这点和人类猎人驯养的“猎犬”相似以外。它们的总地盘在一个连单细胞生物都尚未出现的时代,而它们也能自由游走在任何时间点,只为找到那些被它们盯上的猎物。
就通常而言,生物群都生存于连续时间之中,这些时间呈曲线状,并且没有间断。而廷达罗斯之猎犬却栖息在与此完全不同的角状不连续时间之中。这也导致了它们经常通过一些角来到现实。只要是小于等于一百二十度的角都有可能出现猎犬。它们用一根中空管把你的体液吸食干净,就像蝴蝶吸食花蜜那样。
只要看见廷达洛斯猎犬,你就进了它的捕猎名单。在进行时空旅行的时候,你的气味就留在了那些狗的地盘里,它们闻着气味,跟着你从一个时空到另一个时空。
你逃啊逃,好不容易甩开这些狗的可怕的带着蝴蝶那样的中空管的舌头。
“这是你自作自受。”弗兹说。“任何人都想用时空旅行改变过去,甚至去杀自己的祖母…但那只不过是给时间做了一个又一个分叉点。我很早之前就明白了。”
失去的从未有所改变。
芙伊坐在那张椭圆形的床上。她和弗兹住在一起,至少在之后也会一直住在一起。两张毯子,两个枕头。她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上面还没有重新铺上海绵垫。
“从今晚开始,我们需要轮流巡逻。”她说,“隔一天交换一次,今晚我去守上半夜,你负责下半夜。”
弗兹把烟掐了——这次却什么都没说。
芙伊拿来了扫把,把木屑都扫走了,开始铺床垫。
是诺登斯把一切都告诉了梅斯拉。她心里清楚。等她什么时候拿着一罐蓝色粘稠的狗血去找这位深渊大帝时,也就证明了自己不只能成为古神的乐天使。
她还能去辅佐一名不被承认的幼神登上王位。和她自己。
*:出自《屋顶上的提琴手(FiddlerontheRoof)》,著名百老汇音乐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