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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宇航回来的时候，神色如常。陈义看不出任何端倪，他问道：“秦教授聊得如何？”
秦宇航回答：“该聊的都聊了。”
“那，我们这边就开始正常审讯了？”
“嗯嗯，陈队长你按规矩办事吧。”
陈义给手下发了短信，让其尽快启动审问。手下回复收到，但不过半分钟，他又发了一条信息：“莫作栋拒绝合作，他说想请律师。”
陈义愣了愣，很快回复：“让他请。”然后他抬头望着秦教授，后者正缓缓喝水。
“秦教授。”陈义说，“莫作栋提出想请律师。”
“这也是符合规矩的吧。”
“是符合规矩，但我想知道这是您的想法还是？”
“我已经快到了退休的年纪，”秦宇航没有正面回答陈义的提问，“小莫是我这几年栽培的学生，他对我来说，就跟亲儿子一样。我相信陈队长能理解这种感情。”
“我当然理解，但是法律不是用来谈感情的。”
“我明白，我也是在合法的范围内，尽力地帮助小莫。我已经叫了律师，他很快就会过来。”秦宇航拿出手机摆在桌子上，“陈队长有什么问题可以到时一起聊。”
陈义直盯着秦宇航，但后者眼眉低垂，只是望着手里的水杯，没再多说一个字。陈义忽然觉得，放他们俩私下聊天，好像是个疏忽。但这个疏忽会造成什么结果，他还没想明白。
陈义拿出手机，给老马发了消息：“尽快提取大飞和阿明的口供，还有这案子到现在的所有资料，尽快发我。”
“收到！”老马很快回复。
陈义继续望着秦宇航，秦宇航则索性闭眼养神，两个人保持这样的姿势，过了半刻钟有余，敲门声响起。两个人进来，一个是警局同事，他指着后面的人说道：“组长，律师来了。”
“好。”陈义站起身，“秦教授您可以先待在办公室这，小楼帮忙照顾下。律师跟我来吧。”
陈义领着律师望审讯室走，路上他拿出手机打老马电话，想让他把口供尽快传过来。没想到刚打通，拐角处传来了手机铃声。两人一转弯，迎面走来的正是老马，刘明也跟在后面，他还穿着病号服，手上缠着绷带。
“组长。”老马和刘明见到陈义，一起打招呼。
“怎么过来了？”陈义问。
老马回答：“阿明听说了这边的情况，说电话讲不清楚，还是他亲自来一趟。”
陈义看看刘明，他的脸色因为住院而有些苍白，但表情一如既往地冷静。陈义点点头说：“你们两个一起来审讯室。”
这四个人进入审讯室的时候，莫作栋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当他看到刘明也进来，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律师阻止：“莫先生，我是秦教授请来的律师，姓李。现在开始我会代表你发言，除了一些基本信息类的，其他问题你都可以不用回答。不确定的问题可以先与我商量。”
莫作栋点点头。
几个人在桌子旁边坐下。老马打开了监控设备。李律师率先说道：“各位，大致情况我已经在秦教授那边听说了。因为担心莫作栋先生在这边耽误过多时间影响科研，秦教授特意委托我，加快审讯的进度。有什么问题你们现在可以发问了。”
陈义示意老马，于是老马先问了些莫作栋的基本信息，在本子上做好记录。之后陈义开始询问：“你认识梁恒这个人吗？”
“认识。他是我们实验室招的助手。”
“昨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吧？梁恒砸自己的手，把血染到大飞身上，引导网吧其他人攻击大飞。”
“对。”
“你认为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莫作栋回答。
从秦宇航请律师开始，陈义就已经预料到他和莫作栋已经沟通好说辞，不管警方问什么，莫作栋估计都会回答不清楚不知道。陈义追问道：“当时场面很混乱，你做了什么事情？”
“我不太记得了。”
“那我帮你回忆一下吧。当时你在通风口找到了致幻药品，还引导了网吧其他人加入斗殴，才避免了刘明他们被打死。这事你有印象吗？”
莫作栋没有说话。
“不管你有没有印象，在场有不少人都可以为这件事作证。现在我想问你，你怎么知道那致幻药品在通风口的？又是怎么引导其他人的？”
“当时太混乱了，我记不清楚了。”
“你！”陈义拍了下桌子，莫作栋惊了一下，李律师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冷静，然后他说道：“陈队长，当时的场景我也有看到网上一些报道，几十人的斗殴场面，现场想必十分混乱。莫先生平时只是个做实验的学生，哪会经历这样的事情？忘掉这些细节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至于你问的问题，我个人觉得没什么必要。莫先生是秦教授的学生，是化学系最优秀的研究生之一，他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对当时的场面进行判断，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吧？”
“我这里有几份目击者的口供，在他们的描述中，莫作栋可不是做出专业的判断，而是对致幻药品十分熟悉，就像是，自己制作出来的东西一样。”
“陈队长，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说的这些都是无根据的猜测。口供里说的‘熟悉’之类的词语，都是些主观成分的词语。警方办案，应该都是讲究客观证据的吧？”
李律师显然有备而来，他的回答滴水不漏，甚至不断地在抓警方的漏洞进行反击，这么下去可不行。陈义望了望刘明。
刘明点点头，他问莫作栋：“你应该没去过腾越网吧，为什么昨天晚上会去那里？”
莫作栋没回答。李律师补充说：“没去过不代表不能去。平时做实验太累了，去网吧放松一下，是学生经常会做的事情吧。”
刘明没理会他，继续问：“当天晚上你和梁恒在网吧后巷聊天，聊的内容是什么？不用否认，我拍照了。”
“不记得了。”
“没关系。我当时在旁边都听到了。你质问梁恒为什么要偷走你的药品，让梁恒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听到这话，李律师脸色微变，显然先前他不知道有这段。他望了望莫作栋，莫作栋摇摇头说：“我没说过这些话，刘警官，你伪造证词对你不好。”
看上去似乎莫作栋真没说过，李律师心想，但此时此刻又不能向其求证。于是他硬着头皮说：“刘警官，莫先生确实不记得了。如果你有录音就尽早放出来，不然的话我们是不会相信你的片面之词的。”
“我没有录音。”刘明说道，“但你认为我会伪造证词吗？以一个在职警察的身份？”刘明望着李律师，目光灼灼。李律师一时间有些抓不准真假，他看看莫作栋，后者低着头不再说话。
刘明望向莫作栋，说道：“我虽然和你接触时间不长，但我能感觉到你是个怎样的人。我想隐瞒事实不是你的决定。但我们是执法者，有我们自己不可动摇的立场。根据这几份口供，我会立刻申请搜查令，搜查实验室和你的住所。如果你的想法有什么改变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说完刘明站起身出门，陈义跟在后面，老马则是把记录本递给莫作栋，让其确认签名。
他们出门的时候，一个伙计匆匆忙忙地赶来，见到陈义立刻停下，喘了几口粗气，说道：“组长，梁恒，梁恒来自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