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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纸糊的人生 / 第三章 拜师风波 上

第三章 拜师风波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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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闹!”项佐从来没见过老爸发这么大火,即使是小时候成绩考得不好,项长安也只是拍拍他的头,不会打骂他。
  但这次,爸爸好像真的生气了。
  饭桌上,项母依旧一言不发,项佐像是被批斗的对象,正在接受父亲的狂风暴雨。
  “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还好不容易考上个大学,最后你居然要去学扎纸人?扎纸人算是个什么出息?”
  “早知道你要学扎纸人,还上什么大学?”
  “你要是敢去,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可是。。。大家不是都很尊重武爷吗?”项佐低着头,没敢直视父亲的眼睛。
  但项长安并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扎纸匠也属于阴人,阴人是不能投胎的。从古时起,就是吃不起饭的人家学的手艺。”
  项佐不说话,他明白,父亲的坚持以及是不可置疑的了。之前在村头,他突然答应武爷的邀请,喊了一声师父。确实是太大意了,要知道,武爷和他说话都是放小了声量,显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项长安的脸色当时就青了下来,武爷也觉得一阵尴尬只好点点头,并不说话。这阵尴尬中,项长安把项佐领回了家。
  尴尬一直延续到现在,项佐吃着饭,不置可否。但明显服软的状态,让气氛稍微有些缓和。
  “那你这次回来,想做什么?”
  “我。。。”项佐不敢说工作暴雷的遭遇,也没办法和父亲解释这种三本大学并不值钱的道理,只好把对付国富的那套话复述了一遍。
  “那正好,眼下村里有个会计退休了,你正好是学什么算数的,明天我去村里说说,看看那边要不要你。”
  虽然嘴里说试试看,但在项长安心中,儿子是实打实的大学生,给村里当个会计确实是委屈了。眼下,为了防止儿子被武爷带入歧途,只好先找个工作做做。况且孩儿他娘昨晚上就和他哭诉了——“小佐在外面吃苦,我们在家里安生,怎么了得。不如还是让孩子回家工作,毕竟家里好。”——有个交代也好。
  “哦。”项佐没再回复,担心父母再问长问短,他扒了几口饭,很快回到自己房间。
  现在,一切都静了下来,项佐开始回忆白天的遭遇,准确说是回来以后的遭遇。
  先是见到“一张”羊——虽然这不排除是自己舟车劳顿看花了眼,然后是第二天偷偷跟在父亲后面,在村口见到了阿伟的奇怪死法,看武爷的样子,皮二嫂嘴里说的阴人可能是个居心叵测之徒,准备让阿伟不得超生,为什么呢,估计是修炼功力或者用阿伟的身体去做什么吧。
  再然后,就是看到武爷的神奇功力,鬼斧神工一般的扎纸技术,不仅是严丝合缝般的“身躯”,更令人叫绝的,是武爷用竹篾和纸糊出来的右手,简直比钢铁侠的精密制造还不可思议。
  “武爷的右手,只有我能看到,武爷也知道我看得到。那么阿伟脸上的神情,是不是也只有我看得到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是说,村子里的人并不理解武爷正真的本事。”
  “原来是认同感”项佐想,“只有我知道武爷的本事,或者只有我看得到,才理解这一份震撼!其他人眼里,武爷只是随随便便做了些手势,和白事活动里那些穿着戏袍一样衣服,舞刀弄枪,念念有词的阴人一样。”
  这么一想,项佐是想明白了父亲不同意自己向武爷求学的原因。
  那要不要告诉父亲呢?
  还是不要了吧,有些事情,用嘴是说不明白的,反而容易被认为是失心疯。
  对了,师傅还说,会衣食无忧。难道扎纸人这么赚钱吗?还是说,师傅在村子以外,接了有钱人的活儿,赚外快?
  项佐躺在床上,一切新鲜接受的事物都有了轮廓。现在,他要发微信给国富,作为武爷的小跟班,他清楚知道武爷的家底,也许还知道武爷家的其他情况。
  “肥仔国!”
  “怎么了?武爷的大徒弟?”
  “别瞎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没有一撇?”
  “是啊,我家老头不同意。晚上把我训了一顿。”
  “一撇是丿,没有一丿,那不就是什么都没有吗?”
  “我去,你还在研究八的写法?”
  “你爸肯定不同意,你可是大学生,最差也得回来当小学老师啥的。”
  “对了,你还知道武爷多少事情?”
  “武爷喜欢穿蓝布大褂/武爷的烟很难抽/武爷吃饭偏甜/武爷每个月初八会休息一天,谁请都不动。。。”
  “停停停,我不想听这个!”
  “那你想听啥?”
  “比如,武爷为什么这么有钱?”
  “那我哪儿知道啊!我家也没死人,没请过他,不知道他服务一下多少钱。”
  “。。。”
  “三个句号啥意思?”
  “意思就是,麻烦你装死下,我明天帮你问下多少钱!”
  “你才装死呢!”
  “那他每次请你做事,都给多少?100吗?”
  “说来奇怪,武爷每次给都钱都不一样,落差很大!”
  “多大?说说看?”
  “有一次,请我帮他去北山那边挖点泥,就给了我一千多。还有一次,让我背着一筐书,从我们村到顾家谷,就给了我一顿饭。总之虽然是不靠谱,但是也不耽搁我放羊。”
  “要是熟悉畜牧,知道你什么时候忙,什么时候不忙,也不难。”
  “没错,对了我明天还要放羊,不和你聊了!”
  “嗯嗯,大羊倌,小苏武,赶羊到山里送老虎~!”
  “滚!”
  锁上手机,项佐自顾自想着:看来,师傅确实是个隐藏得很深的人。明天要去武爷家里看看吧,毕竟很多东西只有我看得到。。。
  项佐理清楚了所有事,终于安稳放心地睡下了。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害怕鬼神的人,白天见到的东西,完全没有对他的睡眠造成影响。
  项佐听到房子外面有些悉悉嗦嗦的声音,很熟悉,是某些虫子,风吹,和流水之类的混合声。
  如果项佐学过噪音相关的知识,他就知道,这样的声音频率最适合人放松身心,很多人甚至专门制作这种音乐售卖,供城市里失眠的人收听。
  这声音渐渐还在继续,还在继续。。。。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
  天亮了。
  云少风弱,金秋季节,还没有起风,是最宜人的时节了。
  “小佐,来喝汤!”
  小佐的母亲端来一碗颜色诡异的汤水,此刻正站在院子里赏景的小佐,突然感到一点异样。
  “这是什么?”
  “这是我给你求来的,菩萨给的水。你昨天看到那么些晦气的东西,今天吃了这个好压压惊,回神。”项母安详地看着项佐,眼里全是期待。
  “喝吧,”项佐心里想,“果然还是躲不了,这肯定是什么神婆弄的。。。不过,权当是安慰母亲了。”
  “咕咚咕咚咕咚”
  喝到嘴里项佐就知道,这是香灰和什么焚烧物的结合体。
  吃这个,实在是不健康。
  项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小佐乖。这里有些钱,等下你去县里稍微收拾一下,买件衣服,明天爸爸带你去乡里找人,做会计。”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两百块钱,塞到了小佐手里。
  家里头不富裕,项佐是知道的,父亲拿的是死工资,又不是正式的编制,母亲就在家里打理打理自留地,几乎没有收入。
  摸着母亲粗糙的手,项佐心理一阵愧疚,一阵感动。
  “恩,我一定好好表现!”
  项佐点点头,他心里在想,先从会计做起,争取当到公务员,然后武爷如果真的很有钱,背地里当他徒弟,应该也有不少外快赚,也应该让家里人享享福了。
  “嘭”,院子里的铁门被撞开,巨大的声响,还没等这娘儿俩反应过来,就听到项长安的声音。
  “孩他娘!”项长安风风火火的闯进来,神色慌张,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怎么了他爹?”
  “小佐,你也在!那正好!赶紧收拾收拾家里的东西,让小佐离开村子,赶紧回到学校去!”
  “可是爹,我已经毕业了啊!”
  “毕业了那个城市你也是比较熟悉的嘛!赶紧走!”
  “为什么啊?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你现在必须要走了,”项长安不安地回答到,他根本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
  “哈哈哈哈哈!”
  “谁?”项佐突然听到一个距离很近的声音,在狂妄地笑,这声音很近,就在这个屋子里。
  但屋子里没有别人,有和他差不多惊愕的母亲,还有低头沉默的父亲。
  “哈哈哈~”
  笑声还在继续,项佐意识到,这个声音谁都听得到。他慢慢冷静了下来。开始辨别这个声音。
  在农村里,每次屋子外面有人到访,在屋里的人总会问一句,“谁?”。奇怪的是,屋子外面的人,绝不会回答“我”是谁,而是回答“是我呀!”。倘若是看书的人,绝不会明白这一声“我呀”里包含的情绪。更不会理解屋里的人听到这一声“我呀!”就一定猜得到外面的人是谁。
  这个原理,只有在非常熟悉的社区环境中才会适用,是熟悉,让人可以听声辨人。所以不仅是“我呀”,就连笑声,哭声,甚至脚步声,都可以识别出是谁的声音。
  现在,项佐已经辨别出这个声音是谁的了。
  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这个讨厌的声音不可能来源于别的谁。
  是阿伟的声音!死掉的阿伟!
  “乡亲们。你们好呀!从早上开始,就有很多人对我的出现表现了不满!”
  这个死掉的声音,开始活蹦乱跳的广播。
  “死人就不能再回村里吗?一点尊重都没有!不过没关系,皮家的这些老不死的,已经归顺了本大爷。等下他们就会挨家挨户去找你们。我对你们没什么要求。乖乖地呆在家里,把童男童女献出来,全家就平安。不献出来,就杀光。自觉的,到村头来献贡的,我最后享受;不自觉的,要我皮家这帮老不死的来抓的,我就先享受!哈哈哈哈哈哈哈~~”
  皮伟的笑声越来越张狂,与昨天的自己不一样,项佐听到这个声音,想到的是昨天的事情。
  一定是皮家的人没按照武爷的指示去做,到底怎么回事。
  “爸!到底怎么回事!到现在你还想隐瞒吗?”
  “。。”皮长安依旧有些犹豫,但总算是把事情讲了出来,“本来,武师傅是安排他们今天送走他。但是昨天晚上,皮家不知道谁,嫌这个东西放在家晦气,连夜带了人,把他埋掉了。今天早上,皮家的人正在吃早饭,皮伟居然突然出现在家门口,还质问他们为什么吃饭不叫他。”
  “皮家的人被吓傻了,根本没有人敢动。皮伟就自己拿了饭碗,开始喝粥。皮家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皮伟身上还穿着出殡时候的寿衣,他的手脚,都是被武爷安装在纸糊的身子上的嘛。整个人却像活着的时候一样灵活。正当大家觉得他复活了的时候,突然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
  “皮家的人往地上一看,原来是皮伟喝下去的粥,都流了出来。皮伟把衣服撕开,纸身已经坏了一个洞,粥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等下!爸!”项佐突然打断了父亲的陈述,“咱们能不能讲重点,皮伟为什么要大家献童男童女?另外,您当时又不在现场,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都是听小波说的嘛!皮家当时有人在院子外面,他逃出来到值班室,当时只有小波在,他就把他看到的都告诉了小波。然后我们带了人去皮家看情况,皮家已经血流成河了,但是却找不到一具尸体。逃出来的人说,皮伟已经不是人了,是妖怪。他把皮家人的心都掏出来吃掉了。童男童女恐怕也是要吃心的。也许是修炼什么的必要吧。我们想打电话去县里警察局,电话已经打不通了。”项长安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却还在故作镇定地解释。
  “那你们去找武爷了嘛?”
  “找了,派了好几波人去,没有一个回来的。”
  “那。。。那我们怎么办?”项母在一旁听得越来越紧张,怯弱地问道。
  “诶。。。”项长安长叹一口气,“本来我确实有些私心,想回家安排孩子快些走。没想到这么快。”
  “那我们也不能在家里坐以待毙,皮家的“人”迟早会来的。”
  “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你们娘俩现在就跟我去所里,那里还有些同事,我们也有武器,如果他们真的来了,我们也能保护你们。然后等武爷和派出所来人。”
  “嗯。”项佐点点头,这恐怕是最好的办法了。
  事不宜迟,一家三口没有收拾多少东西,坐着项长安的电动三轮出发了。
  一路向东,路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家了。听了刚刚的“讯息”,大部分人家都去了同宗长老家里寻找解决对策,项家在村里属于独苗,没有这种习惯。
  项佐心里还是感到紧张,“路上会不会遇到皮家的人?要是遇到了,是不是把我献给他们就没事了。毕竟,我还是个处男。。。也算是童子吧。”
  颠簸的村路,熟悉而又陌生的一栋栋村屋,项佐还没来得及回忆,就面临如此浩劫。
  “鬼,是什么样子的?”项佐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而就在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的下一秒。他就见到了。
  虽然不是皮伟本人,是皮家的那些“人”。
  他们穿着还是跟常人无异,只是脸上已经毫无生色,黄色的眼珠如同猫眼一般。他们的身上,就像小波说的,确实已经被掏走了心脏,身躯上一个深深的,不见底的洞,触目惊心。
  是皮老三家父子和皮老四,他们正在顾家门口。顾家的女儿顾妍希是项佐小学校友,比项佐大两届,因为和项家靠得近,又比项佐大两岁,在学校里很照顾项佐。
  项佐记得,高年级的时候,妍希学会了骑自行车,那两年放学,都是妍希送他回的家。
  眼下,妍希的丈夫正把一个孩子抱给皮老四。妍希已经哭得不像人形,跪在地上,用手抱住丈夫的腰。但她阻止不了这场悲剧。
  皮家三个“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皮老四伸手接过孩子。皮老三呢,项佐这才注意到,他的手里抓着一个小一点的心脏。
  “肯定是附近的其他人家不肯献祭,所以。。。”
  项佐不敢再想。
  皮家的三个“人”还没有注意到他们。项长安的车没有停留,正在快速驶离这个是非之地。
  越行越远,但妍希的哭声没有减弱,愈加清晰,愈加撕心裂肺。
  这次回来,项佐甚至没有机会和妍希姐姐说上一句话,可如今。。。
  项佐想跳下车去救妍希的孩子。但他明白,自己不是这些妖怪的对手。他们已经被人夺去了心脏,此刻肯定没有痛感,无论用什么袭击,都未必有用。何况自己手无寸铁。
  等下!
  没有心脏,没有感觉,他们是怎么执行命令的呢?
  项佐又抬头看了一眼这三个妖怪。。
  竟然看见,他们的头顶都有一根细细的线。
  是提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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