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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与梦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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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自出生起便极少有过凌晨四时方未入睡的经历,在会离山藏书阁读书的那段时间除外,前两夜也除外。即便如此,凌云将萧火十扛到自己房间后,自己在藏书阁仅仅是小眯了一个时辰便睁眼醒来,再也没了睡意。
  去到早市将饭菜买好,回到笔墨轩掏了两把米将白米粥熬好,两晚热腾腾的白米粥被放在桌上正极为喜人的冒着热气,氤氲着凌云的眉目,没多久便再次有了困意。
  凌云向来不是个贪睡的人,今日睡醒不久便再度有睡意是极度少见的事,不过想着昨夜仅睡了一个时辰凌云便也未曾太过在意,手撑着脸颊靠在厨房的木桌上,迷迷糊糊间竟又是昏睡了过去。
  极度疲劳时进入睡眠状态后一般是不会做梦的,但就像凌云今天难得的想睡回笼觉一样,他同样做了一个梦,一个清晰无比的梦。
  梦里的他伫立于一片雪原之上,在他的视力所及处有一座山,纵使梦境里白雪满目,凌云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座山的轮廓,然后知道这是一座很高的山,高到直入云霄,不可见峰。
  大陆上高峰林立,但常年位于雪原之中的并不多,而在这些山中,真正能够被称为名山高峰的,也只有天山而已,准确的说,也只有天山山脉而已。
  天山山脉长近千里,横跨人族北方大昆朝廷北部边境线,天山以北便是千里雪原,即是魔族的疆域。在前朝时,魔族十万狼骑便是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强翻了天山山脉的西段,浑似一把尖刀般南下,连破佳域,山南,允山三地,直捣长安,纵然最后历经十数年太祖皇帝成功将魔族军队逼退到千枯塔一线,这一次长达十余年的人魔战争依然给人族留下了极为深刻切难以抹灭的印象,并且开始明白坐拥天险享太平终究只是弱者的想法,自那之后,大昆首重之事便是加强军队的训练以及在天山人族一边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开槽诸多关隘,前者的结果是京龙骑的诞生,后者的结果便是至今仍傲立天山冰雪中的十八岗哨防线。
  天山南北两坡风景截然不同,天山北接魔族千里雪原,南接人族天山郡,天山郡虽谈不上风景秀丽,但也依然可以保证四季更替。
  也就是说,人族一边的天山是没有雪原的。事实上,除去天山北边的千里雪原,这片大陆也再没有雪原。
  这里是天山前,这里是天山北坡,这里是千里雪原,魔族领地。
  纵使是在梦里,一念通透后凌云的内心也不禁抖了一下,便是这一抖,让他的额头上的冷汗大冒。他一点点俯下身,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在手掌心搓了搓,一股直入骨髓的冰凉立马由掌心传遍了全身。无论是自己指尖传来的粗糙的摩擦感还是那股传遍全身的寒冷,都没有让凌云醒过来,或者……根本不是梦?
  沉默片刻,凌云将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发现自己的布袋与佩剑还在,便将寒霜剑取下握在了手里。剑身自带的一股玄铁寒气令得他面色一白,周遭的寒气也如跗骨之蛆般直入凌云肺腑,令其脚肘便是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天山北坡极冻,这点凌云自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时便已经考虑到。自己穿的衣裳并不多,再加上如今境界实力低下,能不能活下去实在是个很问题。
  这是在梦里,凌云知道这一点。但如果一场梦真实到无法醒来,那么便不再是一场梦。凌云没有去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没有去想为什么前一刻他还在对着粥上的热气发呆,下一刻便到了可能醒不过来的一场梦中,甚至他都没有去想自己该怎么离开这里,该怎么醒来。
  如果是一场梦自然便有醒来之时,如果是一场无法醒来的梦,自然也就不用去考虑如何醒来。
  所以凌云什么都没有想,调动着自己体内仅有的一点可怜的圣力抵御着周遭的寒气,开始埋头往前方的山走去。
  他不知道那是怎样的山,更不知道山上有什么。他只知道在他的视线里,只有那座山,除去一望无际的雪原与满目的风雪,那便是唯一的东西。
  所以他要往那座山走去。
  凌云不会知道便在他还在灵月城的那短短几日内,便在他外出买得寒霜剑的那个夜晚,他的妹妹凌梦雪也曾做过一个梦,在那个梦里有着与此时一样的雪原天山,只不过凌梦雪只来得及看上一眼便昏倒在了雪原内,然后从梦里醒来后,不久位于江南的赤风殿便观得天象,而凌梦雪便是自那一刻起改变了身份,彻底觉醒了朱凤血脉。
  现在,凌云也做了一个梦,没有倒下,他在向前。
  面前的山越来越近,四周的风雪也随之愈发凌厉起来,如无数把锋利无比的刀片在凌云身上刮过,带起一道道彪飞的血口,鲜血在半空中飞溅而起,却又立马被极低的温度冻成碎碎的血渣,稀稀拉拉的洒落在凌云脚下的雪原上。
  凌云闷哼一声,将寒霜剑在空中踉跄着画出了一个弧线最后插入下方的雪原中,将半个身躯的重量都是压在了身下的剑柄上,。极为艰难地一步步向前走去。
  从风刃可以在他身上隔出一道道血口时他体内的圣力便已经告罄,这意味着此刻的他在这可怕的雪原上将是赤裸着的,周身凌厉呼啸着的风刃与刮起的极冻风雪随时都可以令他倒下。这时候他可以选择停下,可以停下来休息,可是他没有。
  他依然在向前。
  向前走一定会死,停下来可能会死,那么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死字,自然是要选择一个舒服的方法去死。这或许是很多人的想法,但不是凌云的。
  他不会停下,在他真正的倒下,消失意识之前都不会停下。
  这其实是个很难理解的事情,在睡梦中入了绝境却没有丝毫怨言,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目标而前行着,就像一个十足的傻子,一个固执的呆子。
  没有意义吗?
  不,有意义。
  凌云的目标向来便不是登山,他的目标只是让自己动起来。换句话说,他只是为了走而走,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介意为了登山而登山。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选择停下等死。哪怕执意向前可能会死得更快。
  这与凌云上辈子从小的经历有关。他是会离山脚下小镇一对夫妇的弃子,被村里人养大到了五岁,然后便被带到了会离山上的破庙,是靠着与破庙里的老鼠争食,吃着臭不可闻的剩菜剩叶甚至是根本无法被消化的观音土,这样方才活到了六岁那年,遇到了自山那边过来的百里瞻台与言华,也就是自己后来的师父师兄。师父师兄懂得东西多,教会了他山上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不能吃,还告诉了他如何打猎,至于后来再如何那便是后来的事了。凌云从来便没有怨怼过自己的生父生母,更不会去怪村里人为什么只将自己养到了五岁便让自己去山上自生自灭,只是这些童年并不如何美好的经历让凌云温和的性格里多了一丝倔。
  这股倔便是不服输,便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终于,在距离面前那座山只剩最后约莫十来步的时候,凌云终于再撑不住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越来越大的血口,身体一软双目一黑便倒在了雪地上。几乎是在他倒地的同时,十数步外的山脚处的风雪中,一道人影渐渐显出身形。他一步步走到凌云的身边,看着满身血渍倒在雪原上的少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袖袍一拂,四周风雪竟在一瞬间停滞在了半空中,而凌云的身影也是消失不见,雪原上甚至连一丝血渍都未曾留下,就像凌云从未来过这里一般。
  ……….
  ……….
  ……….
  ……….
  凌云有些茫然的靠在床边,床脚处传来的炉火的温暖令他微怔了片刻,过了好一会才咽了口口水道:“我……睡了多久了?”
  听着凌云这极不负责任的话,萧火十顿时便觉得极为恼火,踹了一脚炉火,指了指窗外的一片漆黑:“您老睡了一天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厉害,煮个稀饭都能睡觉?”
  凌云扭过头,在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遗憾,想着又平白无故地浪费了一天的时光,便有些觉得莫名其妙。想着这个莫名其妙却又真实无比的梦,凌云下意识地笑一笑,谁知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表情一时变得极为怪异。便是因为在那个空挡他突然摸到了自己的青衫,上面没有血渍,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无数道口子,像一张张生动的嘴证明着发生过的一切。
  这不是梦。
  这是真的!
  看向站在窗边一脸愤懑的萧火十,凌云便知道自己的衣服的惨状这家伙应该没看到,又感受着炉火的温暖,凌云心头不由一暖道:“你……等了我一天?”
  “不然呢?你睡得像个死猪一样只差没打鼾了,你要死了怎么办?好吧我承认你死了跟我也没多大关系,可是你死了我同门问我干嘛去了我找谁背锅?”
  凌云极诚恳地道:“谢谢。”
  见到凌云这态度,萧火十也不脸红,只挥了挥手:“不用多说什么,这情我替你记住了。另外你给我找间房间,今晚我住你这了。”
  凌云本想问为何萧火十听着那么怕青石园里某些人的样子却连着两夜都不回去,但又觉得不礼貌便没有说出口。思量片刻,凌云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将鼻子凑到自己的被子上闻了闻,果然……一股酒臭味。
  凌云面色马上一沉:“萧火十!为什么不换被套!”
  “干什么?你的床还换什么被套?再说了都是大老爷们两个,羞什么呢?”
  听着他无赖的话,凌云顿时心中一梗,再不想在这床上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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