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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张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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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近晡时,吴爷带着许文鸿和吴雨两人驾车往北前往张仙师的府邸。
  西山镇内多流亡之徒,还有许多周边村庄的难民,平日里只要没有人闹事,当地镇守也不会刻意清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都还相安无事。
  远远从福聚酒楼处往北驻望就能看见高耸的镇守府,寻常富人家的宅邸顶多是两层,镇守府独独高出个三层来。富人区的屋宅比工匠区的屋宅普遍豪华许多,从白墙黑瓦围成的院墙往里望去,每一栋屋宅都宽敞明亮,室内的家具装饰甚至是吴雨根本想象不出来的华美。对比之下,吴家院子就显得格外落寞,单是黄土著的院墙就无法与那洁白的墙面比较。
  仙师府在镇守府正对面,一扇古旧的朱红门打开,迎面是一块照壁,照壁上印着几行吴雨看不懂的字符。照壁前是一小块院落,地板都用青石密铺而成,左右是下人住的门房。壁后有一水潭,潭中栽白莲两株,结红莲三朵,正值盛夏,莲花盛放,香气四溢。水潭侧种有一小排低矮的翠竹,一行青石小路隐没在竹枝间,还有几座假山石立于潭边。
  吴仁把符石递给开门的童子,那童子也同样拿在手中仔细打量一番,确认无误后才引众人沿青石小路朝内部走去。饶过照壁与水潭又是一小院,院中邻水摆一石桌,下有四个汉白玉雕花石墩,如果不是被吴爷牵着,吴雨甚至想上手去摸一摸。院子里有一栋二层宅邸做正房,两根正直良木做门前柱,木门纸窗,内有六把椅子分别两两靠墙朝向三个方向,椅子中间各有一黑漆木桌,桌上还有素胚茶具各一套。大门正对的墙上还挂了一幅牌匾,匾上写“妙手回春”四个大字。这里院左右又有院门隔断,那是东西厢房。
  “仙师府”是全西山镇第二大的宅邸,是当地镇守高宇赠送的,因为张仙师不是西山镇本地人,宅邸布局全按张仙师的意思打造,城内不会再有第二座类似风格的宅邸了。
  平日张仙师就在正房一楼会客谈话,在二楼诊断病症,雕刻铭文,炼制丹药。
  吴仁带着两个孩子站在正房外等候,门童则径直上到二楼,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敲门,“仙师,西山脚下那小村子的吴爷求见。”
  “他?他来干什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隔着一层纸窗,张仙师在楼内盘膝而坐,闭目掐指,似乎在算吴仁手中符石的使用次数,但转而一想也不对,他给的符石能用十二次,如今一年不到,吴仁却又登门拜访,想来是有事相求。张仙师一向怕麻烦,寻常除了镇守高宇和村中有名的几位富态人家前来寻医问药时他才亲自迎接,像这种乡野山村的穷苦农民,是不受他待见的。
  “似乎是,村中一孩子生了怪病,前来寻医的。”童子继续弓着腰在门口等候。
  “怪病?”张仙师声线尖锐起来,“又是瘟疫?”
  “这……小人不清楚,请仙师亲自过目。”
  “罢了,看一看无妨。”张仙师大袖一挥,一阵微风自袖间抽离,木质房门竟被这小小微风吹得大开。童子见状,弓着身子原路倒退下楼,走出正房邀请吴仁三人上楼。
  正房二楼,进门往里望去只见一巨大屏风隔断了房间,屏风前左右的柜子上摆放着数件玉石文玩,都是高宇这些年间歇送来的。屏风后有一丹炉,炉下一蒲团,上坐一童子,正是先前买下全部麻鼠精的药童。屏风后左右墙面立着两个大药柜,这药柜一直延伸到里面墙角,最里面,摆放一桌两椅,均是黑漆雕花的精品家具。桌椅后的墙面大开一扇窗,张仙师就站在窗前背对着吴仁三人,微风拂过他灰白的鬓发,掩盖住他瘦削身体的黑色大袖也随风飘动起来,好一个仙风道骨的模样。
  “仙师,求您救救我儿!”吴仁见到张仙师神色激动,就要跪下时,又一阵风搀住了他半蹲的身子令吴仁又站起来。
  “吴仁,别来无恙。”张仙师转过身子,原本谋划已久的出场却因为看见吴雨而瞳孔剧烈收缩一下,哪怕只是一瞬心神起伏,张仙师迅速收回心神,毕竟乡民的眼里,他是德高望重的仙师,不能乱了方寸。“这孩子……”张仙师眉头微微一皱。
  吴仁以为张仙师神通广大一眼就看穿了吴雨的病症,却不料张仙师快步向前,把手放在吴雨肩上闭目凝神,不久又睁开眼睛,面露喜色道,“这孩子有灵根,我有意收为弟子。”
  许文鸿大惊失色,一直在心目中向往的张仙师此时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生怕自己说错话,就死死管住自己的嘴。没想到眼下,张仙师突然要收吴雨做弟子!“仙师,您看看我,我也想跟您修行!”许文鸿连忙道。
  张仙师把手搭在许文鸿的肩上,也同样闭目凝神,不一会儿又摇摇头,叹一口气道,“这孩子真气紊乱,四肢不通,此生注定与修行无缘。”
  这随口一句话在许文鸿脑中犹如晴空霹雳,他感到一阵头晕,转眼瞥了吴雨一眼,对张仙师央求道,“没……没事的,不能修行,我跟您学医药,我懂医药的,今天的麻鼠精就都是我卖给那个药童的!”许文鸿指点向丹炉下一动不动静坐的童子。
  “你这孩子!”吴仁一改以往慈祥的态度,厉声呵斥道,“现实面前不得无理!”
  “无妨。”张仙师一个回身,眨眼间就坐在黑漆雕花木椅上,吴仁几人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动作,“你说孩子得了怪病?”
  “是,是,就是这孩子。”吴仁把吴雨推向前,讲述起昨日的怪事,询问张仙师有没有根治的办法,吴仁愿意用全部家当换一药方。另一边,许文鸿委屈到快要哭出来,但面前是他崇拜的张仙师,他只能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吴雨的感觉很奇妙,从进到这栋宅邸看到照壁时就觉得心里有点痒痒的,但他一直没有讲出来,只是乖巧地跟在吴爷身边。他对这间大宅院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每一件东西都想上手摸一摸才行。进到二楼时,丹炉风口散发的阵阵香气也引起他的好奇,此刻他的心思全在那丹炉上。
  这丹炉足有一个成人高大,三足矗地,足上有一容器为添柴的火腔,火腔四周又有六根向上弯曲的支柱,支柱顶着一圆鼎状的大炉子,正是焚香炼药的炉。炉子上又竖着三根向外弯曲的支柱,这支柱中心有一空,是送风用的,也是吴雨闻到香味飘散出来的地方。
  “你过来。”张仙师示意吴雨上前坐在他旁边椅子上,吴雨这才不情愿地挪开瞄着丹炉的视线,缓步上前,坐在张仙师另一侧的椅子上。
  “把手给我。”
  吴雨伸出一只瘦小的胳膊,才只够到雕花木桌的一半,张仙师也毫不介意地伸手去为吴雨号脉。夏日炎炎,嫩竹曳曳,莲动鱼戏,蝉鸣四起,半晌,张仙师眉头紧皱睁开双眼,满脸疑惑的样子,似在思索什么。
  “这孩子当真没有脉搏。”他先给出了初步的诊断,接着又示意在场的人除了吴雨外都下到一楼等候。那闭目静坐看火的童子终于起身,对着吴仁和许文鸿道声“请”,弓着身子伸手引导两人出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下了楼,吴仁焦急万分地询问那药童,但药童只说仙师做法时外人不得在场,便领吴仁上座沏茶。一直憋到现在的许文鸿这才终于忍不住哭闹起来,他大声质问药童到底怎么样才能跟着仙师,药童在吴仁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闭目不答。
  楼上,张仙师命吴雨躺在桌子上,自己则关上窗子站在桌前,双手快速掐诀,只见他发髻猛然崩落,披头散发,灰白的头发根根乍起,一缕缕神晖自张仙师指尖流露。指诀掐完时,一轮闪动金光的宝印自仙师手中浮现出来,那圆盘宝印只有巴掌大小,在张仙师合十的双手中熠熠生辉,印中间是一个字符,旁边盘踞一周扭曲的符号正缓缓转动。
  张仙师额头沁汗,眯着双眼探出两指缓缓伸向吴雨的心口。吴雨闭目躺在桌上,此刻他并不知道张仙师在做什么,也没有异样的感觉,但张仙师的双指点向吴雨心口的刹那,一股黑气腾然而起,顺着金光宝印蔓延,紧接着冰寒的气息席卷张仙师的手臂,仅一息间,张仙师法印破裂,大咳一口黑血倒卷而出,摔倒在丹炉前。
  吴雨突然感觉周身冰冷,无法呼吸,如同那夜看见鬼兵行军一般,自己听不见,看不见,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时空都凝固了!一瞬间黑烟散尽,吴雨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着,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吴雨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但王伯和张仙师都说他是没有脉搏的人,要知道,没有脉搏的人,只有死人!
  一旁的张仙师狼狈爬起,灰白的头发散落在腰间,此刻他看吴雨的表情就像活见了鬼一样,面色极其难看。一股寒气顺着他的手臂在他经脉里蔓延,破坏他的生机!他低头一看,自己小臂青筋暴起,一根血管的颜色完全呈现乌黑的颜色。这阴寒的力量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股深深的恐惧彻底爆发在心底,张仙师瞬间乱了分寸,转头揭开丹炉,全然不顾炉火高温就把被寒气入体的手臂伸进炉子,从炉子里取出一粒褐色的药丸吞服下去,就地打坐起来。
  吴雨此时一头雾水,在他感觉里,张仙师只伸手轻轻摸了他一下,自己的心脏极具收缩,在那一瞬间,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全身发寒,但也只是短短一瞬间的感受,紧接着当他喘着粗气睁开眼,张仙师就已经倒在地上。
  又过半晌,日头渐渐向西山位置游移,张仙师终于睁开双眼,那侵入他手臂的黑气消散殆尽,手臂上留下了被炉火烫伤的痕迹。他神色凝重起来,合上丹炉,擦干嘴角的血迹,带吴雨下楼。
  “仙师,孩子他怎么样了?”吴仁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许文鸿也不哭闹了,只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院子里浮动的莲花。
  张仙师面色凝重,将身后的吴雨推出来,摇摇头,又甩袖转身过去摆摆手,示意吴仁可以走了。
  “仙师,您倒是说呀,我的孩子他到底怎么样了?”吴仁见仙师要转身上楼,当即跪下央求,还拉着一旁的许文鸿一起跪下。只是这次张仙师丝毫没有领情,径直上楼离开。
  “仙师他也对您孩子的怪病无从下手,几位请回吧。”那药童睁眼起身,示意吴仁应该离去了,“另外,如果你执意拜入仙师门下,日后若有缘,也不是不可。”这句话是说给许文鸿听得,原本已经完全死心的许文鸿听到这话立马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活跃起来,连忙对着二楼的位置叩谢。
  吴仁在走前,将药篮里剩下的蒲公英与苦果全都取出,送给门房童子,只说是小小心意,便驱车离开仙师府,往南部驶去。
  每月的采购,东西都已经买齐,他还要去见个人,那便是他早年进镇来打拼的儿子,吴羊的父亲——吴志。
  吴志很早就搬到镇上来打拼讨生活了,凭借吴仁交给他的文字知识,吴志很轻松的在城内寻找短工长工四处打拼,如今住在城南的普通民居里,依靠给镇上地主招工谋生。吴仁每次进西山镇,离开前总要探望一下吴志,送点钱财过去再离开。
  原本吴仁还想带许文鸿去探望一下他的生母,但许文鸿十分不以为意,在他心里,父亲死后,母亲遗弃他改嫁时,母亲就已经死了。
  吴志的家不大,单一栋独房,房后一小院,院里仅仅一露天灶台,侧面一茅房,可谓是家徒四壁。在西山镇打拼,吴志根本没有能力把吴羊送去学府里念书,只得送回无名村交给吴仁教养着,等吴羊成人娶亲,再做进一步打算。
  吴志妻子廖兰是土生土长的西山镇人,出身贫民窟,虽没受过什么教育,但却会一手刺绣手艺,平日里帮裁缝店做些针线活,夫妻二人日子倒也还算过得去。
  此次吴仁拜访,又送了一些钱财来,吴志正好做书信人在南门招工,廖兰在家刺绣。廖兰怎么都不肯收下财物,她也知道吴爷平日生活极为节俭,当了六十多年村长,家里米粮全是村民接济的,这些钱财当真受不得。
  “爹,您还是回去吧,要让吴志知道我代他做了主,收了您的钱,他又要生我气了。”廖兰三十八岁,与吴志只有吴羊这么一个儿子。。
  在廖兰再三推诿下,吴仁也不多说,只转身趁她不注意时,将一点碎银顺手丢进了门口的水缸里。这次前来他没能见到吴志他也不觉得惋惜,在他印象里,见不到很正常。
  日暮昏黄,天空飘着祥和几缕云烟,吴仁架牛车准备自西门原路返回。牛车上载满了乡邻需求的东西,大到米粮糖盐,小到磨刀石、麻线、灯油这些东西,吴仁仔细清点过后确认无误才准备离去。出镇前,吴仁从怀中取出吴妈为几人准备的干粮烙饼分食,又在西门门口的井里盛满一皮袋水,这才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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