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所谓修行 便是修心

　　当叶大升警告叶小芳的时候，刺史衙门后宅内，兴城刺史司马奉大人也在与人谈话。
　　“如今的兴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已经暗潮汹涌了。在市井帮派之中你争我抢的红苹果，其实就是一次试探。”司马奉的样子永远是儒雅的，面容永远是干净的，表情永远是淡然的，声音也永远是不急不缓的。
　　“是啊，这个苹果事件，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有些心怀不轨的人，把一份不知真假的藏宝图，分成若干份，分别藏于若干个红苹果之内，分散在兴城八坊，掺杂在更多苹果之中售出。然后大肆宣扬红苹果之内有藏宝图，诱惑更多的人前去抢夺，从而造成兴城帮派势力的混乱。”说话的是一个身穿布衣的老者，如若宋唯在此，一定能够认出，此人便是察院的监察使孙大人。
　　“当有人真的吃出藏宝图时，便更加信服了这些传言，于是争抢便更加激烈了。但其实，信这些的只是一些市井帮派，只会一味的做白日梦，却不会深思的那些人，大一些的势力反而会嗤之以鼻，绝不会冒然加入争抢。”
　　“所以说，他们的目的，只是试探，因为这样的伎俩根本造不成大一些混乱。那依刺史大人之见，这样的试探还会持续多久？他们什么时候才会真的对兴城动手？”
　　“孙大人不是早有预见吗？这样的手段还会有，说不定下次会以其他的东西为诱饵。当人们争来争去发现是圈套之时，他们才会拿出一些真正的东西，让人们继续信服，继续吊人们的胃口。这样的战术可以无休止的使用，虽造不成大的混乱，但至少会让兴城不得安宁，等他们真正的杀招来临之时，我们就会措手不及被动挨打。”
　　“从高祖皇帝建国以来，太平的时间已经足有百多年了，看来又出现了动乱的征兆了。”
　　“但是我觉得，这样的疲劳战术他们还会继续几年，毕竟他们的准备也并不充足。”
　　“但也不能放任下去，一年搞几次这样的战术，十年就是数十次，到时兴城还是会大乱的。龙兴之地一旦不稳，唐国百姓也就失了信心。”
　　“元始初年，陛下便下令命我察院处和城卫军共同负起兴城治安之责，所以，兴城的稳定是我分内的责任，但也要你这位城卫军的掌控者大力配合才行啊。”
　　“我们相互配合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我以为，不能过早的切断他们的手段，还要表现出一些力有不逮的样子。孙大人以为如何？”
　　“再利用这次时机，揪出一些我们内部的不安定因素，司马大人以为然否？”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片刻后，两人端起茶杯，举臂虚碰，一饮而尽。
　　夜深了，孙大人临走时忽然道：“敬之啊，兴城市井颇为混乱，不如将芸儿送往修行福地，等她学成之后，便是天下大乱之时了。未来的纷争，他们才是主力啊。”
　　“多谢隆安兄提醒，我也正有此意，明日便将其送往留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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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彩云坊的一处黑暗的大宅院内，只有一间卧室亮起一点微弱的灯光。一个黑脸少年紧紧的抓着一张半个手掌大小的纸条，只见上边绘了很多弯弯曲曲的线条，但这些线条并不完整，缺了很多的部分，却依然让他兴奋不已。因为，这些线条标注的地方他已经判断出来，应该是大横山西北侧的一处山谷，但那块区域实在太大，无法确定位置。他还需要寻找其他的红苹果，看来还得继续借助那个神秘的小叶帮财力支持了。想到此，他的嘴角弯出一个不屑的弧度，神秘虽神秘，但那位看似身材高大的黑衣帮主却实在是笨了些。又一想，这样人傻钱多的帮派，不是正好方便了自己吗？
　　黑脸少年嘿嘿一笑，想象着美好的画面：自己把所有藏宝图的碎片全部集齐了，然后找到了那个神秘的宝藏，那个宝藏里有数不尽的银钱，有灵丹妙药，有修行秘籍，有神兵利器，自己顷刻间就成为了兴城第一大势力！牛气冲天，无人敢惹！
　　哈哈哈——少年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毕竟是偷宿别人的卧房，不能太过张扬，但那样的画面太令人兴奋了。
　　想了很久，终究禁不住困意，吹灭那盏可怜的油灯，带着笑意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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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宋唯在马车上酣畅的睡了一觉之后，终于回到了同福酒楼。
　　先和等在酒楼门口的两个可怜兮兮的小胖子打了个招呼，又去酒楼取了一坛酒送给苍翁，酒鬼老头乐呵呵的回转郁郁楼了。带着两个小胖子找到了邱莫离，求了一间宿房，让两人先行安歇。再登上二楼，邱莫离已经在房内等待。
　　宋唯先是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通：“这便是东家所言的送信？送的信人家根本没看，回的信也根本没写，去之前也没有交代任何关于郁郁楼的事情，也没有派人保护我这个七岁小孩子，您这大东家可真是毫不怜惜小伙计的性命啊！”
　　邱莫离依然是那张板板正正的黑炭脸，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本就是为了让你做那郁郁楼的主人，信件什么的原本就是说辞。”
　　宋唯安静下来，自己找座位坐下，盯着邱莫离的眼睛问道：“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对吗？你和郁郁楼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定要我成为郁郁楼的主人？”
　　邱莫离淡然回答：“你不用乱猜测，我和郁郁楼是有些关系，但没那么复杂，我也不是郁郁楼的不良卫，只是和那位疯癫的小姐是故人。而她既然已经很难清醒了，那么这个主人的位置，自然便该你来做。”邱莫离看到宋唯想要发问，摆摆手，说：“既然郁郁楼的人没有回答你的疑问，那么我也不会回答你。你无需再问，到你能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全部知晓。你只需明白，因为你是春风里唯一幸存的人，有很多东西，便应该是你的，包括郁郁楼和我这间酒楼。”
　　宋唯吃了一惊，这件酒楼也是我的？就因为我来自春风里？但按村长的话说，我的家是杨柳林啊，小鼻涕虫才是属于春风里的，难道这些东西都应该是小鼻涕虫的？我只是阴差阳错之下被人当成了他？但问题来了，不管这些东西应该是自己的还是小鼻涕虫的，邱莫离都只能去保护，没有理由屠杀春风里的人？但是那日他为什么又带着刀参与了？
　　不等宋唯思考出结果，邱莫离又说道：“现在来说说另一件事。我原本想在这间酒楼磨砺你几年，再送你去修行福地，但我发现你竟然是天封之体，不能修行。那么便退而求其次，送你去一个最善武功绝学的宗门学习武学，或者可以找一个很强的武功高手来这里教你，你自己感觉哪一种选择更好？”
　　宋唯道：“我不能走，我走了小飞怎么办？还有齐风齐雨，他们也是奔着我而来的，我走了就不太像话了。”
　　邱莫离点头，说：“他们的资质都比你强多了，都是修行者的材料，我会抽时间教他们修行。其实你也不必羡慕他们，这个世界能修行的毕竟还是少数。而且，无论习武还是修行，最重要都不是境界的高低和武力的强弱，而是你的心。”邱莫离指了指心口的位置，继续说道：“所谓修行，归根结底，还是修心。还有，关于红苹果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这本就是他们使用的一些幼稚的手段，欺骗那些幼稚的人，闹剧一般的场面，只当看了场戏吧。至于那些欺辱你的人，自己想办法提升实力，然后自己去找回场子。”
　　“你怎么知道我被欺辱的事情？原来你一直在跟着我呢？那为什么不救我？我差点死掉啊！”宋唯恼怒了起来。
　　“我当然要跟着你了，其他的不说，毕竟是我店里的小伙计，你死了我再去找一个岂不是很麻烦。”邱莫离很罕见的学着宋唯的样子挑了挑眉头，又说道：“知道你死不了，所以并没有出手，况且，小小年纪，就要多经历些磨难，才能多明白些世间道理。不经风雨，怎能见彩虹。”
　　宋唯气的直咬牙，但忽又想到邱莫离刚才的话，于是问道：“你所说的他们是谁？”
　　“一些跳梁小丑，以后你自然会知晓的。这些不要多想，提升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宋唯点了点头，今日的羞辱，让他认清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提升自己的实力。
　　“齐风齐雨两人，你要怎么安排？好像你不太喜欢白吃白住的事情。”宋唯挑了挑眉毛。
　　“当然不会让他们白吃白住，包括小飞，教他们修行也是有条件的。从明天开始，他们上午随我修行，下午去做帮闲，但不是在这里做帮闲，要去别的酒楼。什么时候，把兴城所有的酒楼客栈都跑遍了，什么时候结束。至于你，也是一样，明日会有一位高手做你的武功教习，上午习武，下午做跑堂。晚上的时间，你们可以自己安排，我不会干涉。”邱莫离顷刻间恢复了魔鬼教官的身份。
　　宋唯本能的不想让才五岁的小飞出去做工，但转念一想，也许这样的磨练对他来说更重要。
　　“哦，对了，为了减少一些麻烦，从明天开始，我会对外宣称你是我的义子。”邱莫离忽然语出惊人。宋唯长大了嘴巴，有些不可置信，有必要这样操作吗？而且，不管怎么说，邱莫离还是带有屠杀春风里的嫌疑，还算是仇人，这算不算认贼作父？
　　辞别了邱莫离，回到住房，小飞已经睡了。好笑的是，他的怀里还抱了一件宋唯带回来的大红色的女士衣衫。
　　宋唯独自坐在床上，思考了很久。今日发生事情太多，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原本的计划可能要改变很多。但他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操控的。这种感觉很没道理，却又让人心生胆寒。还有春风里的屠杀，看来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宋唯想的头疼，索性不再去想，拿起那本《弹指录》看了一会，却发现怎么看都是些狗屁不通的话语，感觉里面有关于武功和修行的介绍，但就是语句不通、词汇颠倒、错别字连篇，就像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语言，不由得有些失望。但合上书之后，却发现脑海里竟然没有留存下关于此书内容的半点记忆。再打开看了一下，着重记住前两句话，然后合上书去背诵，头脑中还是一片空白。宋唯吃了一惊，这是什么原理？看不懂的文字，记不住的书，看来这本书很不简单啊。
　　研究了半天奇书，始终找不到办法，只好暂时作罢。盘膝入定，开始炼化阴气。炼化的速度有所增加，宋唯估计应该用不了五年，他就能彻底炼化完毕。
　　旭日东升，又是一日清晨。宋唯早早的起床，面对东方的朝阳，脸露微笑。
　　小飞和齐风齐雨已经被邱莫离强制的拖起来了，开始了第一天的修行。
　　那位神秘的武学教习也很早就来到了酒楼后院，背手而立，面朝东方，等待宋唯的到来。
　　“师父您好，学生宋唯拜见。”宋唯乖巧的低头见礼。。
　　教习先生闻言缓缓的转过身来，对着宋唯微笑起来：“抬起头来。”
　　宋唯纳闷的抬头，忽然间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