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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1987我不知你会降临这个世界 / 第七章 老友

第七章 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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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老家在武汉,距离上海一千三百多公里。有一趟绿皮火车往返于上海和武汉之间,夕发朝至,每次回家我都坐它。二〇一一年九月三十号的晚上,我再次踏上了归家的脚步。躺在从绿皮车的卧铺车厢里,听到车头鸣笛,感到车轮滚动,车发动了,听着耳机,把双手放在脑后,脑子一片放空。我想到了过往那许多个离开家乡的画面,我背上书包,爸妈给我送到楼下,一起去火车站,给我送进候车厅,送上月台,直到火车启动,他们在站台上对着窗户里的我默默挥手,我在车厢里看着他们的身影一点点变小,直到消失不见。每次到家,刚出站口就能看到妈妈在等候,迎着我一块上车,接我回家。短暂的团聚之后,又是下一次的别离,周而复始,已有七年。青春的岁月充满了漂泊的记忆,可是那个时候并不觉得这是动荡,只觉得这就是人生该有的样子。求学之路,不仅满载着父母的期望,也装满了我的人生理想。青春,不就是用来奋斗的嘛!我已经习惯了种种游子的生活,我不都知道它还要继续多久。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车厢已经熄了灯。
  微暗的车厢里,有一个人站在车窗边。我从下铺坐起来,拿起放在桌台上的被子喝水,站在车窗边的人听见身后的动静,扭过头来。
  “你醒了?”那个人说到。
  我没回答,对于在火车上搭讪的人通常没有什么好感。
  “还记得我吗?”
  谁?怎么开口就跟我来这句话。“对不起,我们好像不认识吧。”我礼貌的说到。
  呵呵……车窗边的人走近,在对面的下铺坐下。“我也到武汉下。”那人轻声说到。
  我放下水杯,把脸一蒙,不想搭理他,继续睡觉。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早上,被车厢里的悉悉簌簌的声音吵醒。窗外天刚蒙蒙亮,车厢里的灯已经打开了。我揉了揉眼睛,从下铺上坐起来。看到对面的人,正躺在下铺上看书。我从洗漱包里拿出梳子开始梳头发,对面的人把书从面前挪开,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真的竟然是我认识的人!一时竟觉得有些尴尬。
  “早上好!”他大方的打招呼。
  “你好!”
  “好多年没有见了!”他笑着说到。
  他叫刘也,是我高中同学,高考那一年考了739的高分,一跃成为省状元。从此,他成为了同学中的传奇,我们也失去了他的消息。刘也那年高考,本来志愿书填报的是武汉大学,结果分数一出来,成了省状元,清华和北大抢着要他。高中毕业后的这么多年,只在同学群里听说过他的消息,很多时候传奇与我们这些平凡人的生活是相距十万八千里的,我们与传奇几乎不见,但传奇所创造的神话无处不在,让我们只能叹息自己的人生真是平庸。
  “嗯。是好多年没有见了,从高中毕业吧,只在同学群里听说过你的消息。”
  “你呢?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我还在南洋大学读研,明年夏天毕业。”
  “我工作了。”
  “你没有读研吗?”
  “读了,不过我们那是两年,今年夏天刚毕业。现在已经上班了。”
  “你在哪上班?”
  “上海,不然咱们怎么坐同一趟车?”
  “噢!上车的时候没注意。我一上车就困。”
  “你在哪上班?”我问到。
  “一家基金公司,创始和执行合伙人还是你校友。”
  “哦,可你本科不是学的生物吗?怎么转行到金融了?”
  “嗯,人到了哪个年龄就该做哪个年龄的事情。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成家立业,对于学术,我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执着的梦想。”
  “你变化有点的大。我对你的印象还一直停留在学神上。”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要往前走,总得重新出发。”
  “见到你真是有点意外,那年高考,你的分数一出来,全校都激动了。怎么说呢?以我当时的想法,我觉得这个人一定是文曲星下凡,不然怎么可能高中状元。羡慕之余,我也感叹,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命运。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你,你就像一个传奇一样,出现了,留下了一个无人超越的神话,然后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传奇谢幕,我们还是要生活,要承担家庭责任,要完成世俗的诉求。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再那么的执着了。因势而为,顺时而动,这不是成年人的生存法则吗?”
  “说的是。你的价值观比我成熟的太多了。”
  “你毕业有什么打算?”刘也问到。
  “我考博士吧。在我还没有想好硕士毕业干什么的情况下,我想考博士至少不是一个走弯路的选择。”
  “也行。可是如果你博士毕业,仍然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怎么办?”
  “我还没有想那么远。”
  “我觉得需要想那么远。人生就是要走一步,想两步,望三步,有计划总比没有计划好。”
  “可是不是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吗?你刚说因势而为顺时而动,如果时和势都发生了变化,还要按照原来的计划执行吗?”
  “是啊!但我总觉得人生有个计划总比没有计划好,现在做什么,将来做什么,都要有个打算。毕竟我们都已经二十多岁了,不是十几岁无忧无虑的小孩子。”
  “嗯。我答到,你现在做基金经理,那你将来想做什么?”
  “这……我还没想好。”
  “你看,你说这么我有板有眼,你自己的将来不是也无法计划?”
  “这些年,国家发展变化这么快,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们能做的,好像也只有做好当前的事情,有一些物质积累,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都有个保障。”
  “我不这么认为。我说到。”
  “哦?怎么说。”
  “像我们这些上过学的,怎么说也算个知识分子的。那知识分子最大的财富是什么?我想不是物质财富,而是我们经过了学术训练,有了知识积累,这个训练、这个积累可以帮助我们在社会上从事我们擅长的工作,物质财富是果,但不能是目的,否则生活就会变得无趣,因为我们只为钱财奔波了。你说呢?”
  刘也没有回答。他的表情一下变的冷了起来,我感到他有些不开心,便不再讲话。
  列车员过来换车票,说到,“还有半个小时到站。”
  “噢!谢谢。”我把卧铺车牌递给列车员,从她手中接过车票,放在兜里。看刘也不说话,我把床整了整,把东西都放进书包里,用皮筋把头发扎起来,拿了一个杯子到卫生间漱口。
  回到卧铺车厢,刘也也收拾好东西,准备下车。“回头见。”
  “嗯。”我点点头。
  车到站了,我下了车,沿着站台走到下站的楼梯,穿过常常的甬道,走到出站口。刚出站,就看到了妈妈。
  “累了吧。”妈妈走上前来,挽着我的胳膊问到。
  “还行,睡了一夜。”
  “走,回家我给你下热干面吃。”
  “哎,我在外面最想的就是武汉热干面了。上海那边都没有卖的。”
  “走。”妈妈挽着我一块走出火车站南广场。穿过一条马路,走了两个路口,就到家了。爸爸也给楼前屋后打扫的干干净净,站在门口等我回去。
  “这个十一长假在家里好好歇歇。让你妈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爸爸说。
  “嗯。”我点点头。
  进到家里,放下书包,我到卫生间又洗了洗脸,走到厨房,妈妈的热干面刚下好,从锅里捞出面,放在碗里用蚝油、小葱、芝麻酱、豆瓣酱、榨菜拌好,一碗香喷喷的热干面出炉了。“快接着,我打的还有豆浆,再给你盛一碗。”
  “好。”我接过碗和筷子,就吃起来。
  “爸爸,你吃饭没?”
  “一会你妈再给我下一碗。”爸爸说。
  我端着碗和筷子走到餐厅坐下开始吃,爸爸也到餐厅坐下,“车上人多不多?”
  “还行。路上还遇到了一个同学,就是那个二〇〇四年考了全省状元的刘也。”
  “他不是你的高中同学吗?”
  “是啊!但是好多年没有见过了,从他考上了状元,我只在同学群里听到过他的消息。”
  “他现在在干什么?”
  “在上海一家基金公司上班。”
  “可惜了!”爸爸说到,“他学习这么好,应该读个博士的,做个科学家也能为国家多做点贡献,现在忙着去挣钱了。”
  “这个孩子不错。”妈妈端着豆浆过来,“学习嘛,就是为了工作,工作不挣钱,工作干什么。你们留电话没,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没留电话。他没找我要电话,我为啥找他要电话。”
  “同学同学好不容易见到了,又都在上海,留了联系方式,以后好联系啊!”
  “联系啥呀!天才的性格你又不清楚,都是琢磨不透,一句话不合他意,就黑脸了。”
  “你看你说话就不会委婉点。人家说什么你别老是反驳别人,人家能开心吗?”
  “那我以后当个哑巴,啥话都不说。你说,你又不认识他,你这么关心他高不高兴干什么,你老是觉得别人比自己家的人亲。我真是不能理解。”
  “我什么时候觉得别人比自己家的人亲了?”
  “他不就是个状元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当不了状元,现在也活的好好的。我为什么说个话还要考虑他高不高兴,我的看法和他不一样,我说说怎么了?。小时候上学,你天天说这个学习好,那个学习好,我天天听你讲别人多么多么好,可是我做不到那么好啊,但我也得好好活下去啊!”
  “我什么时候说别人比你好了?我还不是希望你学习好,出人头地,将来上班了不用像我们这样,一辈子过的这么辛苦。”
  “你希望是好的,可是说话能不能老是比来比去,我真的受不了。”
  爸爸一看我和妈妈马上就要吵起来,急忙打圆场,“吃饭的时候别说话,一会儿面条浓了。”
  “算了,不想吃了。吃了也消化不了。我出去了。”
  “你坐了一夜火车还没休息一下,出去干啥。”
  “我去见同学。”说完拿上手机就出了门。
  在步行街的咖啡店,我见到了回家过十一的肖、马和周,我们一块上的高中,毕业后各自去了不同的城市,每到十一、春节放长假回老家都要聚一聚。
  “怎么样?看你不太开心。”马吃着冰淇淋问到。
  “出来前和我妈吵了一架。”
  “我看你是叛逆期爆发。十几岁的时候没有爆发,二十几岁还是逃不过。”
  “可能吧。这两年和我妈说话,三句说不到就要发火。”
  “算了,一年难得回来几次,见了就当回乖女儿,何必惹爸妈生气。”肖说。
  “我现在也是,和我妈三句话说不到,话不投机就要吵。”周说。
  “这是都是在外面呆多了闹的,翅膀硬了,爸妈的话听不进去了。你们上大学、读研究生都去了外地,我就没离开过武汉,也没和我爸我妈吵架啊。一家人就是一家人。”马说。
  “你说的是,马医生。可我没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还是弱鸡一只。你现在上班忙不?”
  “一天接诊四五十个b超,累死了。”
  “那学医还是你自己决定的,你说给你治鼻窦炎的都是些庸医,咋治也治不好,你就去学医了。现在呢?你觉得当医生咋样。”
  “当医生是真的辛苦,那些不给医生当回事的,张口闭口就是庸医,没事搞个医闹伤医的都是神经病。烦死了。”
  “你现在体会到做医生的辛苦了。”
  “干了才知道辛苦。”马说到,“周在医院做行政,强点,不用天天面对病人。”
  “领导太官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天天叫我干活,生怕我少干了一点,偷懒了。”
  “咋这样呢?”
  “女领导就是难相处。”周说。
  “那你能换个部门吗?”
  “这一时半会也不好调动科室,算了,她有她的古怪,我有我的办法。让自己不受累,不生气就行了。”
  “你呢,肖?”我问,“上班半年感觉如何?”
  “感觉挣得银子不够花。”
  “你都月薪一两万了还不够花?你都干啥了?”
  “深圳房价一天一个价钱,最开始我想买,我爸说先别买,攒钱买个大的。等钱攒够了,发现买大的已经买不住了。我爸让我再等等,我觉得还是得早点买?不然再等连小的也买不起了。”
  “这么难啊!”
  “你呢,毕业了咋办?你上次说要读博士。”肖问。
  “嗯,过了十一回学校见个老师,跟他说一下。明年三月份考试。”
  “你就不准备上班了?”
  “主要不知道出去干什么,又不像你学金融的,出来好单位多,工资高。我一学法律的,干律师吧,天天陪着客户去跟别人吵架、理论,不是去开庭,就是在去开庭的路上。进公司吧,我们也就只能干个法务,可有可无,有你不多,少你不少,感觉也没有什么发展前途。进公检法吧,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几个部门,没有什么想法。”
  “那你当时还学法律。”马说。
  “我当时脑子瓦特了。”。
  “呵呵……”
  “好朋友们一起聊天,不知不觉一天过去了。大家中午一块去吃了午饭,就差约去小南门喝羊肉汤了,周的爸妈催她回家去看姥姥姥爷,肖的爸爸要带她去看看奶奶,吃晚饭的计划只好作罢。我们各自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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