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秦天王本纪 三

　　前秦在得知慕容恪去世的消息后便有心发兵攻伐前燕，但是苻坚投鼠忌器，对是否能够赢得了慕容垂有些拿不准，正在踌躇的时候有人禀报慕容垂率全家老小前来投靠。这让苻坚大喜过望，亲自率领百官出长安城迎接，他拉着慕容垂的手激动的说道：你我都是当时豪杰啊，我早就盼着能和你联手扫平天下了，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你放心，跟着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你不是被慕容评他们给赶出家门的吗，将来我亲自率军送你回家，幽州是你慕容氏的老家，以后幽州就是你的封地，由你家世代镇守，这样也不损你忠孝的名节。
　　慕容垂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苻坚的话是真是假，连忙推辞说：我现在只是条丧家之犬而已，陛下说要把我封回故乡，我实在不敢奢望，只求您能给我们提供个容身之处。
　　于是二人联袂进了长安城，慕容垂被封为冠军将军。
　　王猛见苻坚如此信任慕容垂，便提醒道：“慕容垂父子乃是水中蛟龙，山中虎狼，陛下如此信任他们不怕将来会出什么乱子吗？我还是建议您趁早杀了他们。”
　　可是苻坚是真的佩服慕容垂的军事才能，而且他对自己的义气又有迷之自信，于是便对王猛说：“我正是用人的时候，恨不得天下的英雄豪杰都来投靠，怎么能杀慕容垂这样的英雄人物呢？再说，我对他如此的推心置腹，即便一个平头百姓还有患难之情可讲，何况他这样的贵族呢？”
　　慕容垂在前秦这边算是安顿下来了，而前燕这边，自从他出逃之后，高层们便觉得已经安枕无忧了，于是太后可足浑氏也开始干涉政事了，太傅慕容评就一心的捞钱，小皇帝呢则整天到晚躲在深宫内做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此时苻坚派使者到邺城来与前燕商量兑现之前出兵抵抗桓温的条件（见第二十七章），但是慕容评赖账了！这下好了，苻坚正愁没有好的出兵借口呢，这下可以名正言顺的对前燕用兵了。
　　于是，公元369年十二月，苻坚派王猛、梁成、邓羌等率步骑三万向前燕控制的洛阳发起进攻。大军来到洛阳城下围而不攻，次年正月，王猛给洛阳城的守将前燕武威王慕容筑写了封信，信里的内容大致就是告诉他：你所有的退路都已经被我们给切断了，现在我有三万雄师，而你只有数百的老弱残兵，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慕容筑接到信件之后，二话没说，直接打开城门投降。
　　王猛觉得慕容垂将来肯定会是前秦的一大隐患，于是在此次出兵之前便给慕容垂挖了一个大坑。他先是邀请慕容垂的世子慕容令担当此次大军出征的向导，毕竟他们家来了长安之后总要纳投名状吗，所以慕容垂也就答应了。然后王猛又去找慕容垂喝酒，酒过三巡之后他就腆着脸对慕容垂说：“哥啊，老弟我马上就要出征了，此去千里，也不知道哪天才能回来长安，一想到这么长时间见不到老哥你，真是难受啊。不如老哥你就送我一件礼物，到时候我远在外地也能睹物思人啊。”慕容垂虽然觉得王猛有些交浅言深了，但是他也没想到王猛的真实用意，于是便将自己随身的佩刀送给了王猛。
　　等王猛在洛阳城下围点打援的时候，他顺手收买了慕容垂曾经的一个亲信，他让这个亲信带着慕容垂的佩刀作为信物去找慕容令，假传慕容垂的话说：“咱们父子来到前秦为的是活命，但是王猛这个老小子却一天到晚的防着我们；苻天王嘴上说的漂亮，但是背地里到底是如何看待我们父子的谁也不知道；现在我得到消息，咱们老家那边皇上已经开始醒悟了，希望我们能回去，你随大军走后我就准备出发，你自己找个时间赶紧脱离大营，我们父子在邺城再会。”
　　慕容令对这番话有些拿不准，但是此时他也没办法联系上老爹了，犹豫了一阵之后还是决定带领自己的部下逃到了前燕乐安王慕容臧处。王猛见计谋生效，立即报告苻坚慕容令叛逃。慕容垂也得到了消息，见机不妙立即带着家人再次踏上逃亡之路，但是没逃多远就被抓了回来。
　　苻坚又一次亲自接见了慕容垂，并且对他说：“你是你，你儿子是你儿子，人各有志。他既然怀念故国，那就让他去吧，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的。”然后待慕容垂一如既往，而慕容令这边，他回到前燕后，前燕政府见他老爹在苻坚那边还是高官厚禄，于是便以为慕容令是奸细，将他流放到了东北苦寒之地。
　　再说战场这边，王猛拿下洛阳城后前燕乐安王慕容臧率军前来阻挡，王猛派梁成和邓羌击退慕容臧，然后命邓羌驻守洛阳，辅国司马桓寅驻防陕城，自己班师回朝。
　　王猛凯旋归来之后，苻坚擢升其为宰相，王猛推辞不受，苻坚命其先代理宰相事务。同年（370年）六月十二日，苻坚命王猛率军六万出函谷关，对前燕发动灭国之战，而他则亲自率领一万精锐随后为王猛压阵。七月，大军到达壶关，王猛分兵猛攻壶关与晋阳（山西长治与太原）。不久，壶关告破，王猛留下屯骑校尉苟苌驻防壶关，自己领兵前去支援攻击晋阳。晋阳城高池深，而且城内兵多粮广，一时很难攻下，王猛派人挖地道进入城中，内外接应终于才攻破晋阳。
　　听闻晋阳城破，前燕太傅慕容评率领的三十万大军在潞川（今浊漳河附近）徘徊不敢前进，王猛留下人马驻守晋阳之后便领兵前来与慕容评对峙。。
　　此时的王猛只有不到六万的兵力，但是对面有三十万大军在等着他，他竟然还能分心为苻坚考察下属的忠心程度，而这次他要考察的就是大将邓羌。邓羌其人我们前面已经提到过他很多回了，为前秦无论是对外征讨还是对内平叛都立下了很多功劳。在当前这种千钧一发的时机，如果邓羌突然背叛前秦的话，那么苻坚和王猛很可能都会死在当下，所以王猛不得不试探一下他是否有反心。
　　两军对峙的时候王猛派手下的将军徐成前去侦查前燕的阵地，并且让徐成立下军令状，中午之前必须赶回来。之所以选徐成是因为他是邓羌的老领导，而且与邓羌的私交非常的好。徐成去了之后可能是对方的人实在太多，阵地太大，所以一直拖到了晚上才把消息带回来，王猛为此便要以军法斩杀徐成。邓羌得知后亲在来到王猛的营帐为徐成求情，但是无论邓羌怎样求，王猛就是不答应。邓羌毕竟是个带兵的，一气之下立即上马回到自己的营寨，然后点齐兵马，擂起战鼓就要率军冲击王猛的军阵。王猛见邓羌如此激动，这才派人跟他说：“将军别动气了，我放了徐成就是。”邓羌等徐成回到营地之后，便来到王猛的大账内负荆请罪。王猛这才告诉邓羌：之所以说要杀徐成就是为了替陛下试探一下你的忠心，你既然能对老上司都这样，那么肯定也不会辜负陛下的。”二人唱了一出《将相和》之后，便开始全力对付对面的慕容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