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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情万丈是一个很妙的成语。
爱逞强的男生们都幻想着这一天,尤其你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足以青史留名,有那么多聚光灯汇焦在脚下,有那么多的目光包围着你。这一刻,你掌握了日月回环,站在了海潮之巅。人们渴望听你诉说,也期待由你引领。
哲谷在这场直播的中心,同样不能免俗。
此刻的他,豪情万丈。
像里溪对他说的:后悔这种事,等老了再说吧。
人类社会将何去何从,视频公开后世界是否天翻地覆…哲谷思考过退缩过,他决定把这团溃烂的腐肉掀开到阳光下,只有这样,伤口才会有痊愈的那天,因为害怕敌人就一昧逃避,这不是最终的办法。
无论如何,他这次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哲谷跨越了数次死亡的威胁,苔郎不敢杀他,狙击枪杀不掉他。哲谷一路漆暗走来,置之死地而后生。
把死亡抛在身后,独自面朝寒风,这是一个男人真正的浪漫。
观众席里已有不少人自发起立,这个视频是哲谷用生命记录的。那个夜晚下的第七大道究竟是怎样的失序,黑帮又是如何目无王法,这对生活在太平盛世下的民众而言,是一次全新的观感。
可他们并不知道,这个视频无关乎SH黑帮,它所记录的,是某种比黑帮更邪恶的存在,它们的存在打破了自然法则,迷惑了人类社会数百年的真实视线。
这也是哲谷要做的,他要把“那个世界”隐藏在水面下的苟且,一份一份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即使“那个世界”里有他的羁绊…其实哲谷没见过黑川红眼睛的样子,但KOROKAWA身为日裔派的高层,哲谷心中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黑川,不,KOROKAWA也是“那个世界”的一份子。
他曾说过“有一天能死在你手里就好了”,哲谷后来想了很久,或许,这是KOROKAWA对他的忏悔。
作为记者,哲谷只记录真相。至于黑川…哲谷在不愿面对时总会推诿给法律,法律会审判邪恶。既然视频已经通过了审核,那说明这一次,国家是站在他这边的。
哲谷以为自己手执“王剑”,可他还是小看了这个世界…
视频公开!
直播信号切换,现在呈现在全国观众面前的,是一条宽阔漆黑的路面。
镜头有些晃动,拍摄的人似乎一直在小跑。红蓝灯打亮了脚下的道路,路口散落着倒塌的路障,远处传来男性的鬼吼。
镜头掠过地上的无名男尸,子弹打穿了他的鼻骨,手心里攥着一把手枪,尸体的表情被定格在了死亡的那一刹,有些错愕,也有些不甘。
翻过这道路障,镜头摄下了另一具男尸,它左边裤子的口袋里露出一盒香烟,牌子似乎是红塔山…这具男尸是后面中弹的,血迹拖了长长一地,似乎生前正努力爬向某个地方。
这视频不是他拍的!哲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不是他录制的视频!
一只手从身后伸来,把他重新摁回座位里,哲谷仓皇抬头,是汀!
那个金发碧眼的男生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身上还有麦,不能说话。冥冥中,汀在视频公开前的那番话再次从哲谷心底响起。
前辈,一会不论发生什么,相信我就好了。
汀到底想做什么?哲谷忽然浑身发抖,他太激动以至不能控制情绪,他很惶恐,也很害怕,就像一只从老虎被打回原形的猫咪。
哲谷不由信了汀的话,好像他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个视频必须要在这场直播里公开,否则今后就没有机会了,哲谷潜意识告诉他。
方劲平皱起眉头,他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哲谷的脚在沙发下打颤。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
这时的画面已经来到了某条主干道里,这里同样没有路灯,唯一的光源来自一辆倒在路边的电动车。电动车的仪表还在工作,车灯也没关上,但骑主已经不在了。
拍摄这段视频的主人一言未发,他打开自带的手电筒,身后隐隐跟着脚步声。
大路两旁是漆黑的民宅,路中间的黄线处有一大团殷红的血迹,看样子是不久前留下的。附近是一个非常明显的蛛网状裂缝,似乎有什么东西曾在这里砸落,但路面上除了一些大块的汽车残骸,没有发现高空坠物的痕迹。
镜头沿着路面前进,天幕的远方红彤彤的,那里是太平盛世的方向,燃烧产生的浓烟飘向天空,枪声又在那儿响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好像是过年时放的鞭炮。
画面里出现了一缕动物的毛发,黑而卷曲。
当镜头再往上时,全远东共和国各大直播网站里瞬间出现了卡顿,千千万万电视荧幕前的观众都在这一刻捂住嘴巴,倒吸了这个夏夜里最凉的一口空气…
直播画面里出现了最诡异的一幕,在宽阔无人的大路中央,居然…竖立着一根僵直的黑木十字架,横向的木牌两端还有血淌过的痕迹。
观众席里传来隐隐的惊呼,这个场景像某种邪恶的宗教仪式:那里有漆黑的城市,远方的枪声以及孤零零的黑木十字架。
月还那么圆。
哲谷的头又开始疼了,这个画面似曾相识,仿佛他曾经来过这里,他知道自己来过这里,因为那辆路旁的电动车是他骑过的!
画面继续前进,录制的人选的方向通往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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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没有压力,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说话的是一个水电工模样的中年人,他坐在一家日式拉面店里,长长的帘幕遮着他的背影,男人举起筷子,面前摆着一盆热气腾腾的豚肉海鲜拉面。
拉面店的台子上有一方PAD,上面正放映着《壹周人物》的直播。店主难得闲暇,他也在关注这场节目。今天一整晚都没什么生意,想来人们都缩在家里看直播。
除了这两位…“贵客”。
左边那位水电工已经连吃了十八碗拉面,目前还没看到饱和的架势。右边那位上班族倒是只点了小菜,半小时下来也没说什么话,一双小小鼠眼始终盯着PAD屏幕。
“你相信他手里真有东西?”水电工又说。
上班族点了点头。
“我到觉得他是个骗子。”水电工哈哈大笑,引来店主一阵皱眉,他们全家都非常崇拜这位记者,任何对哲谷的非议都是诽谤,况且SH应该没有讨厌那位记者的人吧。
“你就是太谨慎了,这个视频已经说明了问题,他要真有干货,我们还能坐在这吃拉面么?”水电工又说。
上班族还是没说话,他闷骚地伸出手指,然后指了指上面。
“不可能,那群人都是傻X。”水电工呼啦啦喝了一大口浓汤,含糊道“他们啥都不知道,一知半解而已。呐,咱们身为巡查组的成员,这事差不多结了吧?我老婆最近管得严,不能在远东共和国呆太长时间。”
上班族扶了扶眼镜,不可置否。
“那你还想怎么样!我说哥哥,这人没啥东西了,别纠结了,我看这就一想红想疯的疯子!你知道人为了红,什么谎话都能编。”
“不好意思!”店长臭着脸,拿抹布往男人面前干净的桌台里擦了擦。
“以防万一。”上班族闷声说。“不管他有没有,先把他的名声搞臭,臭到没人愿意相信他的话。”
水电工打了个寒颤。
“还是你们这些“还是你们这些读书人恶毒,以他现在在的高度,让他声败名裂比杀了他还要凄苦。”
上班族看了眼手表,喊来老板结账。
“搞臭他的成本比杀了他低多了,再怎么说,那也是这个国家喜爱过的年轻人,让他无声无息消失是不可能的。”
月明星稀,知了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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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敬乾砸碎了今晚第三个杯子。
第一个是在他知道视频审核通过的时候,第二个是F.T.L乐团上台的时候,最后一个…是在直播画面出现了十字架。
“家主大人…”下面人战战兢兢。
“查。”白敬乾说,他闭着眼镜“给我查,奇了怪了,这共和国的南方,到底姓不姓白!”
“三少爷的事…”有人斗胆。
“我不让他死,他的命就是白家的!怎么,你想替他死么?”
“办,这就去办。”仆人鞠躬告退。
白敬乾扫翻了一桌烛光晚宴。
红酒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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濑户长岛点起了一支烟,那是哲谷留下的。
面前的手提电脑里刷出了白花花的弹幕,人们在好奇哲谷的女友,也在探究神秘出现的十字架。
索然无味。
濑户打量着身上的白衬衫,好像是第一次穿男生的衣服。
“呵,女人。”她说。
“这就是你心目中的男生么,局促得像个孩子,我还以为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孩。照我看来,白敬离都差了点火候。”
镜头带到台下的里溪。
濑户眯起眼睛,粉唇轻启。
“这个男生倒有点意思,不过我知道你不喜欢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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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谷瞪圆了眼睛。
因为画面里出现了一小戳黑狗的尾巴,以及…
半面碎了的小丑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