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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人民即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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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可能!以我对他那么多年的了解…虽然他今晚确实有些反常,但温铭不是那种…”
  “在我们隔壁。”王朝阳打断道“正同步进行着另一场针对温铭的审讯,对,不是问询是审讯。”——
  ——“而且哲谷记者,你刚才说温铭的行为很反常,这句话本身就说明了问题。他今晚的反常,是怎么个反常法?”
  “温铭不可能想杀我的,不会的…”哲谷疯狂摇头,没理会王朝阳的询问,说“我们中午确实有过争吵,可他后来也赴约了,是他约我们来的斯帕克街区!”
  “正如你所言,这场枪杀是蓄谋已久的行动,那么温铭想杀我的动机呢?因为今天中午的争吵?还是我之前在同学聚会上打了温铭,然后没立马向他道歉?”
  虽然哲谷对温铭有些疑问,但让他相信这次事情出自温铭之手,哲谷肯定第一个反对,因为这些推论根本站不住脚,尤其在那杆军用狙击枪面前,温铭的杀人动机显得太儿戏了。
  哪怕退一万步,即使温铭参与这次枪杀,那个胖子在预先知情的条件下,是不可能放任无辜的许志杰出去挡枪子的。
  温铭平时为人或许有些贪慕虚荣,有时甚至是自私自利。但离开CBS训练营这么多年,温铭的朋友圈都还是缅怀训练营时光的图文,就凭他现有的交际圈,温铭不可能有机会认识“装配军用狙击枪的人”。
  “可在枪响前不久,我们警岗和医院同时收到了求救电话。”王朝阳缓缓说“大概十多分钟前,我们在蓝果娱乐的练习生公寓里搜到了那部手机。”
  “一个没有登记用户信息的号码,而且是无人认主的手机,它是怎样预知了枪击案的发生,然后提前向警方报了案?”
  “它可以属于那栋公寓楼里的任何一个练习生。从进到公寓以后,我就一直和温铭待在一起,他没有时间和机会瞒着我拨打求救电话。”
  哲谷愤怒地反问“所以你们现在认准了温铭是犯人么,难道你们警方调查案子都是以假设一个人是罪犯为前提,然后抱着坐实他有罪的目的来收集证据的?”
  王朝阳直视哲谷,目光不偏不倚。
  “警方怎么办案,轮不着您来指手画脚,不过…”王朝阳歪着头“你一定是个很好审的犯人,如果你有罪的话。”
  “噢?我又从‘应该被枪击的对象’变成犯人了?”
  “情绪化不会对你的判断产生任何帮助,相反,它还会阻隔你理解他人话语中的意思。从这场谈话开始,我都没说过关于‘温铭是犯人’的论断,只是稍加引导,这些话就从你嘴里说出来了。”
  哲谷有些气笑了,他摇着头。
  “真难得,身为警署高层的您还用得着跟我玩文字游戏。”
  “温铭有没有罪,审问结果会说明一切。没人能在连续三天三夜不合眼的情况下保持不露破绽的说谎。”
  “你!”哲谷简直不可置信,“你没有权力关押一个无罪的人这么长时间,远东共和国的法律也不准许警署采用刑罚逼供!”——
  ——“算不上关押,只是请他配合调查罢了,只不过调查的强度比较高,没有时间向他提供充足的睡眠,你管这叫刑罚么?”王朝阳笑道。
  “我要出去。”
  哲谷站了起来,王朝阳的做法他无法接受,法律居然能在一个人口中被说得如此儿戏,而那个人还是掌握公共权力的官职人员。
  “谈话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么?”王朝阳平静地坐在椅子里,也没有阻拦哲谷的意思。
  “你平时都是这么指挥下属胡作非为的吗?”哲谷最后问。
  王朝阳摊了摊手,反问“我违法了?”
  “你这不算——”
  ——“警方的存在是为了贯彻人民的正义,但在你眼中,在很多人眼中,正义都是对邪恶单方面的审判,这其中不存在多余的声音。但这是误读,它不是我王朝阳的正义。”
  “世上没有纯粹之恶,即使是犯人也有可怜之处,这点无需多说我也认同。但让无辜的人承受不该属于他们的折磨,明明是不人道的行为却要为自己冠上‘正义’的名号,我不能接受。”哲谷反驳道。
  “面对警方持续施压,人在得不到睡眠的时候会焦躁,会不满,甚至是暴怒,因为他是无辜的。但如果是一个心虚的罪犯,他会越来越沉默,消极,因为他认为受到这样的待遇是有理由的,他知道自己有罪。如果温铭真的没问题,这场审问就是替他最好的辩护。”
  “那这算什么呢?无辜的人为此遭受的折磨,你不会内疚么?我猜你瞒着警署做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使用的方法肯定也多种多样,这其中会有好人吧?当你看到那些从审讯室里出来满是沧桑的面孔,内心都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波动么?”
  “也是。”哲谷自接自话,“你当然不会羞愧了,因为下次你还会选择同样的方法,温铭也不会是审讯室里最后一个无辜的‘犯人’。”
  “看来你跟温铭的关系比较好。”王朝阳说。
  “不好意思?”哲谷没听清。
  “在结果没出来之前,你不也认定了温铭是无辜的人。如果他确实参与了这起枪杀,那么在你这通义正言辞的演讲之后,要如何面对还在医院接受手术的许志杰?他的手基本上废了,估计今后也不能再投身于现场记者这种高强度的工作。”
  王朝阳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令人发笑,哲谷就像一个正与家长闹脾气的小孩,孩子认为家长的办法是错的,仅仅由于家长用了一种学校从未教过的方法去解数学题。孩子的闹情绪,只是因为家长的做法超纲了。
  “社会上有很多声音都在呼吁人道主义,这种风气影响了我们国家的法律修订,让警方办案时畏首畏尾,甚至连SH警署里的多数人,我们德高望重的老署长也在拥护‘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下,任何个人和单位不得强迫犯罪嫌疑人开口’这种幼稚的法令。”
  “对犯人的怀柔,很多时候会造成‘拖沓’,‘拖沓’的后果可大可小。小到影响一桩案件的侦破进度,大到一个国家在战争中是否会掌握主动,继而是否会灭亡。人道精神这种空洞的说辞,只是那群高枕无忧的人在远离前线和伤害的基础上,意淫出来的一套自认为通情达理的无病呻吟罢了,这其中有值得推敲的余地吗?”
  王朝阳的帽檐下有一片阴影,但这片阴影没能遮住那双瞪圆了的眼珠,他突出的眼白上布满了一条条狰狞可怖血丝,其中的黑瞳紧紧凝实,如狼似虎。
  即使眼前有团虚黑的投影,但那道目光依旧冲出了黑暗,打在哲谷的脸上炯炯灼人。
  “和平年代是那群小丑的遮羞布,他们端着高脚杯喝着昂贵的葡萄酒,浸淫在古典乐的优雅下推杯换盏。当他们谈及人文时政,踩贬当局就成了显示清高的手段。这个处理得不人道,那个处理得不优雅,偶尔会感叹市井小民的生活不易,打着人道主义的旗号引导舆论,对我们的做法说三道四。”
  “正义的光芒在盛世下黯淡,广大市民连人道主义是什么都一知半解,跟着被引导的舆论一昧指责政府太古板,不通人情,因为在泛娱乐的氛围下任何事件都可以‘被理解’。小丑们乘上这股‘普世价值’的浪潮然后疯狂敛财。这种情况下,国家的存在依然危机四伏,只要这颗星球上还有其他的政权,相互竞争、争夺生存权力的主题就不会变。”
  王朝阳只是平静地述说,除了那双因为严肃而有些吓人的眼睛,哲谷感受不到他话里的温度,哪怕语气平平,哲谷却听得触目惊心。
  “正义是大多数人的正义,任何事物的存在都不可能圆满,它总会存在缺陷。在我王朝阳的眼里,‘正义’从来不是一个柔软的名词,它要发挥效用必然锋芒毕露,哪怕存在误伤,只要大多数人的利益被保存的前提下,它就是合理的。”
  “那么,被牺牲掉的少数人,即使他们是无辜…”——
  ——“人民,即是正义。”
  王朝阳平静地给出答案。
  “你真是…无可救药!”
  话不投机半句多,哲谷觉得最可怕的不是王朝阳的理论,而是王朝阳自诩正义时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哲谷认为,当一个人把自己推向了绝对正确时,他就失去了评判任何事情的资格。因为人不是神,人不可能绝对正确。
  “出去之前,我想劝你一句,希望能听进去。”
  王朝阳阴柔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哲谷在门前顿住脚步。
  “我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调查这起枪击案是谁做的,这种事情也用不着我操心。照我的推断,这起枪击案是针对你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手机里应该有一段未公开的视频,这几天CBS会准备对你进行个人访谈…”
  “我会让他们撤掉录音设备,是因为我知道。”
  哲谷猛然回头。
  他需要对上王朝阳的目光,他要了解王朝阳话中的“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然后,哲谷得到了心目中最震撼的答案。
  “我的确知道,SH警署上下也就我一个人知道。”王朝阳点了点头,他坐在桌子前,仿佛古时的谋士运筹帷幄帐中般沉稳。
  “不用猜测我有什么渠道了解,像最开始对你说的,我们身上都有那种傻乎乎为人民的‘大义’。至于那段视频,望你三思。因为现在的人类,是没办法承担那个真相的重量的,所以那种真相对人民也就毫无意义。”
  “那天晚上,我在第七大道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哲谷迟疑地说。
  “很肯定地回答你,不止一具,那种尸体在太平盛世里还有更多。”王朝阳说“但我们对外会有个统一的说辞,当亲属找上门来的时候。”
  “是什么?”
  “失踪人口。”
  哲谷没有意外,只是心底寒凉愈盛。
  “那我也最后问你一句。”
  “请讲。”
  “hhiaceun123这个账号,是你么?”
  王朝阳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沉稳地吐了句。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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