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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SH黑夜世界又开始了第二轮的洗牌？
这道枪声来得不明不白，它居然会响在第九大道这片平民聚集区里。如果这颗子弹真的来自黑夜世界，那么后续产生的混乱绝对会超过“七六之夜”。
因为这里混杂着基数更为庞大的市民！
温铭已经冲进了走廊，枪响之后的练习生公寓更是混乱不堪，无论外表打扮得多光鲜亮丽，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氛围下，心里首先想到的一定是让自己远离伤害。
每个人都在猫腰寻找掩体，好像人们的头顶上方充斥着一道道无形的光弹。
哲谷越过楼道里蹲伏的人群，追在温铭身后冲出了公寓。有位男生也跟了过来，哲谷有些诧异，居然是那个组合里的成员，而刚刚也只有他跟哲谷对过话。
只放了一枪！暗中的人在那一枪过后就没了动静！
空旷的街道上，除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女人呜咽声，哲谷没发现任何一个可疑的行人，除了那一道在球形白灯下不断挣扎的人影——
——“志杰！！”
许志杰抽搐地倒在血泊中，白光照着他茫然无措的双眼，徐志杰既恐惧而又不解望向站在门边的哲谷，他死死捂住不断流血的伤口，双唇里没一丝血色。
温铭最先来到现场，胖腻的身子死死环抱许志杰，一边哭一边不住地道歉。
“愣着做什么！”哲谷上前推了温铭一把，矮下身钻到志杰怀中“快！那男生过来搭把手，我们得把他弄到屋子里去！”
“别碰他，伤口会裂！”温铭骂道，胡乱中又把哲谷拽了出来。
“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暗中的人什么时候会开枪吗，我们得找到掩体——”
——警笛声突然划过夜空，不知是谁提前报了警，附近警岗的车辆已经抵达了蓝果练习生公寓，紧随而来的还有救护车。
“这么快…”哲谷喘着粗气，看着瘫倒在地的温铭“你打的电话？”
“自己听听你这句话有多混蛋。”胖子咽了口口水。
——————*
哲谷被带往警署配合调查，与他同行的还有温铭以及那名跟出来的练习生。许志杰则被送往医院，警方在第一时间联系了他的亲属，目前志杰正在接受手术。
哲谷听到的消息是没有生命危险，虽然那颗子弹是奔着杀人去的，但那一瞬间许志杰恰好动身去拍打蚊虫，子弹也就打偏在了左肩上。
的确是亡命一刻，周围的警员都在议论那颗子弹的尺寸，这种级别的武器显然是军用狙击枪。
不幸中的万幸，子弹没打进心脏里。但许志杰的左手多半是没了，即使手术成功也是半残疾的状态。
哲谷听着周围的消极言论，心里既浮躁又失落。志杰的工作才刚刚开始，成为现场记者是他多年的梦想，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下发生祸事，缓过神来的他又该有多万念俱灰。
一个凭借毅力在警署蹲了那么长时间的人，苦苦熬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么。
旁边的温铭一直在掩面轻泣，谁说话都不愿搭理。只有那位练习生的情绪还算正常，但此时的他也很紧张，这种情绪是哲谷带来的。
原本哲谷一行人只是被带到第九大道下属的警辖区，但哲谷在那拒绝了警方的调查，言称事态严重，他需要跟SH警署的长官直接对话。
温铭没有反对，这也让练习生错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哲谷是打算实话实说的，对警方撒谎只会让事件越来越麻烦。可今晚的情况又涉及到上头明令禁止的新碎尸案，哲谷这么做也是有苦难言。
在短暂的等待后，哲谷先被带往了审讯室。哲谷原本以为调查自己的只是随便一位知情的长官，可他万万没有想到——
——里面等着的人是王朝阳。
虽然他没见过这位著名的警署“铁瘸子”，但审讯室里无形而又压迫人心的气场，以及平凡面容上那道锐利如锋的目光，哲谷想不到第二个名字。
“终于见面了，记者哲谷。”
王朝阳的声音嘶哑，甚至有些搭不上刚阳的长相，略显那么一丝阴柔。
可有的人即使长相普通，声音中性，你也不会因为这些天生的条件就疏忽掉他身上闪耀的标签。
他是SH警署最有实权的二号人物，冷酷铁血的法律捍卫者。曾经第七大道最著名的长滩艺术馆，远东共和国最珍贵的文明宝库，就是在他的一纸令下几近半毁。
身边的警员鱼贯而出，这间审讯室里只剩下一站一坐的两个男人。
“坐吧。”王朝阳点头道“今天的审讯不会留下笔供和录音，算是一点小小的优待。”
静静目送哲谷入座后，王朝阳又补充道。
“其实‘审讯’这个词用的不太贴切，我感觉‘问询’会更好一点。”
“没想到会是您。”
“应该想到的。哲谷，如果不是你的名字，你认为SH警方会因为一起枪击案就改变问询地点，而且还专门调来一位高级长官么？”
王朝阳轻轻敲击着桌面，就像小时候孩子们玩的一种叫“敲花锣”的游戏。
“我们还没这么闲，夜里还是有很多事要做的。”
“今天晚上——”
——“蓝果娱乐公司的职员，与被害人同团体的练习生同伴，再加上两位CBS在职记者…”王朝阳甚至没给哲谷开口讲述的机会，仿佛在那道尖刀般的目光下，哲谷身无片缕没一丝秘密可言。
“这几个职业组合到一起，什么情况我也能猜到了。坦白讲，你现在是大记者了，想为人民做事的心情我能理解，虽然我们选择的工作不同，但理念上还是一致的。”
王朝阳那张刚毅的脸似乎“笑”了一下。
“基于这点，我很欣赏你。明白了吗，我来这不是因为你蒸蒸日上的名气，如果我没从你身上看到那份迫切为人民而且傻乎乎的大义，哪怕今天坐在这间审讯室里的人是你们CBS本部长，我王朝阳的面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所以呢？”哲谷问。
王朝演探究着哲谷的脸，沙哑地反问。
“你好像不信任警方？”
“我没有理由不信任警方。”哲谷回答。
“那为什么要在警方明确禁止的情况下，私自访问案件中的涉事人呢，作为记者的哲谷先生，应该不会不清楚‘保密协定’的含义吧？”
“我的朋友——温铭先生从没违反过警方的保密协定。至于那名男练习生，我和他的对话总共没超过五句。”
王朝阳听完没立马做声，他先让哲谷观察了这个密闭的空间。
“为什么我没让记录员留下来，还让他们出去的时候顺手关了录音设备。坦诚一些吧哲谷记者，我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你刚刚那段毫无营养的回答应该说给录音器听，而不是用来搪塞我。”
“有没有关掉录音设备，这种事情是你告诉我的，我没法求证。”
“这个回答很直白地说明了上一个问题，你不信任警方。”王朝阳似乎很不擅长“笑”，那个笑容就像是在他嘴角上开的一条别扭的裂缝。
“或许您该问问许志杰的事情，今晚被枪击的人是他。”
“我不喜欢在审问的时候总被提问题，或许你高估了我的脾气。”王朝阳收敛了笑意，虽然他并没有威胁的意思，但任何坐在他面前的人都不会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您最开始说过，用‘问询’这个词更贴切一些。”
哲谷不是不害怕，恰恰相反，在王朝阳面前他已经承压到了极限。
只是哲谷很不满，许志杰在事件中负了重伤，以后很有可能会失去记者的工作，作为朋友，哲谷在进来之前就很低落，也很替许志杰愤愤不平。
可作为调查方的王朝阳，在刚才的一系列问题中都没提过关于枪击案的内容，反而是不断向他施压，交流的也是一些没意义的空话。
王朝阳的脸上没有情感流露，安心等待哲谷平复情绪之后，他才开口说。“虽然很欣赏你的职业操守，但很遗憾，你的职业能力没能配上拥有的名气。”
王朝阳一字一顿。
“身为记者，你没有一点应有的敏锐。”
一字一刺，字字诛心。
王朝阳不会想到这番话在哲谷心中掀起了怎样的风浪，虽然他巨震的瞳孔已经出卖了内心的活动。忘了在多久之前，那个神秘账号也对哲谷做了相同的评判。
哲谷震惊的一部分原因，是他开始重新审视王朝阳另一重身份。
王朝阳与hhiaceun123，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军用狙击枪。”王朝阳话语有些刺耳“当警员们谈论到这个名词的时候，你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么？”
哲谷茫然，他进来之前一直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可当铁瘸子再一次把关键点摆出来的时候，即使他再愚钝，内心里也终于产生了一些细微的思考。
“能搞到这种装备的幕后主使，会把它用来对付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职场新人吗？杀鸡焉用牛刀，何况他们今晚是奔着杀人去的，枪响之后立马撤退，一颗子弹不多放，这种组织分工明确的行动，说是误伤解释得通么。”
哲谷颤巍地伸出指头，然后把它指向了自己。
王朝阳又别扭地“笑”了。
“是啊，在斯帕克街区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又恰好是今天晚上。怎么想…我都觉得那颗子弹的主人应该是你啊，哲谷记者。”
“所以…”哲谷不可置信地望向门外“那…也就是说…”
王朝演冷哼一声。
“你指的是，你的朋友——温铭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