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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蠕虫慢慢缩进峡谷的阴影中。
库勒含索缓缓抬起头,苍灰色的发间是一双模糊的眸子。
“什么来了?”珲木狼看向凝视着谷底的司巫。
“汗......”司巫抿了抿嘴,“您不会不知道‘大汗屠赤龙’的故事吧......”
“你是说......”珲木狼惊愕地望向谷底的库勒含索。
“七百年前,大汗......不,库勒穆征拿姆沼,遇见七十七条赤龙......”司巫挺了挺身子,“当时是尸横遍野......”
“库勒家,真的有......那种东西?”
“汗不也是想让这东西永远消失么?”司巫意味深长地看着珲木狼。
谷底的老人大口喘着粗气,疲惫不堪的他再一次站了起来。
“你......你......”蠕虫挺立起身子,“我,怕你不成?”
那具赤红色的肥胖身躯向着老人冲去,巨大的丑陋口器如同一朵绽放的花朵。
“呵......”老人将手中的战刀一掷,干瘦的胳膊猛地插进蠕虫的腹腔!
空气中传来皮肉烧焦的气味,那些围观的人纷纷干呕起来。
“啊......”蠕虫上的人脸嘶吼着,口器上的如利刃般的牙齿切割着老人的胳膊。
库勒含索的脸痛苦地扭曲了,他的嘴唇渗出了血迹。
“啊!”老人大吼一声,一道青光自蠕虫的嘴中爆出,随后,那只巨大的蠕虫被这股强劲的力量甩到了一旁,碎裂的口器鲜血淋漓。
此时的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执着青光的库勒含索,老人残破的左手中,握着一把厚重的巨刃。
“你......”
“这是大天可汗的兵武啊!”苍老的司巫颤巍巍地跪下了,那些牧民也纷纷下跪。
珲木狼孤独地站在那儿,他转过身,那个小小的身影也站立在那儿。
库勒桀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他的双眼空洞,脸上两行泪痕。
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悲伤了。
“安息吧......”库勒含索缓缓吐出那个令草原惊恐的名字,“珲木莫平光,一切该结束了!”
那把流转着青光的兵武猛地破开了那只蠕虫的身躯,无数的血与黏液飞溅开来。
珲木狼随着蠕虫的死,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库勒含索,这位曾经的大侯缓缓地转过身,将那把巨刃向珲木狼一掷,那刀径直插进珲木狼身前的土地上。
“汗......”这位老人浑身鲜血,身上尽是腐蚀的黑色伤口,“我已经拔出‘穆’了......你......”
老人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您......您要履行诺言啊!”看到珲木狼点了点头,老人又将目光转向库勒桀。
“桀......”话音刚落,那只已被腐蚀的手臂“哗”地一声掉了下来,老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强忍着巨大的疼痛,向着天下最后一个姓库勒的孩子喊道,“桀,阿叔就一个愿望......”
老人仰着脸,这时清晨的第一缕光已经照过来了。
“一个愿望!答应阿叔!”
老人喘息着。
阳光很暖,轻轻覆在老人的脸上。
他于一瞬间温柔下来了。
“孩子......”老人微笑着默念,“活下去......活下去......”
当金色的阳光布满整个谷底时,人们才发现以前幽暗恐怖的峡谷原来也如此美丽,那些此时鲜艳美丽的花草中间,老人静静地躺在那儿。
那些灰色的发铺在草地间,尽是花香。
那些篝火燃着,如同一曲曼妙的舞蹈。
“后来呢?”那些没到场的女人齐声问道。
“不急嘛,”士兵打了个酒嗝,“那个小拿拿(小野兽的意思)当时就仰头吼起来,非要拔刀去杀大汗,啧啧,那声音真不像个孩子。可那刀可是七百年前大天可汗的神武‘大穆’啊,足有八十斤重,他那里能拿得动!最后让我们押了下去,现在还关在羊圈呢!”
士兵捏着一块巴桓英雄会时的祭肉,醉醺醺地和那些女人打情骂俏起来。
大司巫双颊醺红,独自舞蹈着出了帐子。
“呼......这是......月亮啊......”司巫捋着胡须。
今晚的月光有些黯淡。
“月亮啊,你还是月亮吗?”司巫呜咽起来了,那声音如同一只受伤的狼。
他嘴中哼唱的旋律是北狩的一首名叫《月亮歌》的古歌。
阿耶,月亮啊,你是月亮吗,带我回家吧,阿妈在等我,想她做的糍粑。
阿耶,月亮啊,你是月亮吗,带我回家吧,阿爸在等我,想他奏的长琴啊。
阿耶,月亮啊,你是月亮吗,带我回家吧,姑娘在等我,如同一朵沙耶花。
阿耶,月亮啊,你是月亮吗,带我回家吧,草原在等我,我是草原的孩子啊。
阴影里传来的是微弱的抽泣声。
司巫踉踉跄跄地走进羊圈:“滚滚滚!”老人发疯似的驱赶着熟睡的绵羊。待那些绵羊慢吞吞地走开时,老人看到了抱成一团的孩子。
司巫缓缓俯下身子,鼻腔中的酒气缓缓喷到了孩子的脸上。
孩子从膝盖间抬起头,他看到一双温柔的眸子。
“孩子,你是......”司巫歪歪头,“你是,桀?是吗?”
库勒桀点点头。
“好啊......库勒穆的后人啊......”司巫眨眨眼,“你怎么不去帐子里玩呢?”
孩子摇了摇头:“我是,贱奴。”
“贱奴?”
“嗯,库勒家,现在都是贱奴。”
“今天是巴桓英雄会啊,贱奴也可以玩的。”
“我,要杀那个,珲木狼,所以他不让我进帐子......”
“所以你呆在这里,嘿嘿,有意思。”
.“我会报仇的!”孩子猛地站起,彻夜的冰冷让他的膝盖一酸,险些摔倒。
“报,仇?报,仇?”司巫一字一顿地念叨着,“你拿什么,报仇?珲木狼有狩军三十万,还有泱国的帮衬,你拿什么报仇!?”
孩子又缓缓蹲下了,他将头埋在两腿之间,不一会儿,又传来了抽泣声。
司巫慢慢将手放在孩子不断颤抖的肩上,鼻子一酸:“怎么了?嗯?”
“我,”孩子抬起头,小小的脸上尽是泪痕,“我以为可以保护阿母阿爸,保护阿叔,保护所有人,结果呢,我连刀都举不动......我是废物......”
刹那间天地寂静,司巫看着天边的鱼肚白,此时的晨风吹起了司巫花白的长发。
“唉......孩子啊,”老人叹息一声,“即使你举起了刀,杀一人容易,杀百人容易,可你杀得了千人万人吗?”
司巫微微眯起眼睛:“你能把泱人赶到镇蛮关以南吗?大天可汗穆用了二十年让泱人退关七百里,珲木狼却两年就开关卖地。你呢,你会把我们的土地收回来吗?”
“不是杀人就可以实现一切,孩子。”司巫握住库勒桀的双肩,“库勒家统御天下靠的不是令人害怕,而是令人敬畏。”
“我该,怎么做......”孩子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此时太阳慢慢升起来了,阳光照在老人手中的牛骨板上。
“向北。”老人凝视着接过牛骨板的孩子,“向北,北边,有你想要的答案。”
“向,北?”
“这是你阿叔跳到谷底前给我的,朝北走吧,孩子。”老人的神情郑重无比。
珲木狼遵循了库勒含索的誓言,他并没有拦他,因为库勒含索已经替他取出了那把“大穆”。
当那些大臣担忧那将是一个祸患时,珲木狼叹了口气。
“祸患是命,福祉也是命啊。”
那个小小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了。。
年幼的世子就这样消失在了去往北方追寻答案的路上。
今后会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但故事的序幕,已然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