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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北狩记 / 八:历史 二

八:历史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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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部将在黑夜里只有嘴边的白雾在缭绕。
  他指了指不远处大大小小的帐子以及一些起起伏伏的身影。
  “唔......”库勒穆调转马头,那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士兵,此时唯有一双双眼睛在黑夜中闪动着。
  库勒穆左手握拳,向下狠狠一顿,士兵随着他同样一顿。
  “最后一战,战必冲锋!”库勒穆高高举起左手。
  话音刚落,铁骑突出!
  无数黑色的迅影在库勒穆眼前一闪而过,划破空气的声音撕扯着他的耳膜。
  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蹲在牛圈的少年。
  寒风萧瑟,那时的孩子伏在牛肚子下,一片片的雪落下来,一片片的雪覆在牛背上......
  “我,是畜生吗......”库勒穆狠狠地闭紧双眼.。
  “你,一个畜生!”宗主朝着他大吼道。
  那时的他冻黑的手里握着鲜血淋漓的刀,惊恐地望着同样鲜血淋漓的宗主的尸体。
  发箭了,那些尖叫着的精灵于一瞬间划破无数人的胸膛。
  拿姆沼的上空刹那间飘荡起浓烈的血腥的气息。
  库勒穆缓缓伸出手,黑夜中,冰冷的空气仿佛也晕上了一层猩红。
  “呼......”那些黑夜中静伏的巨大身躯开始缓缓蠕动起来,那些地表的浮土被顶了起来。
  黑夜里的,火红的身影。
  “蠕虫!”有人喊了一声,随后就传来了皮肉碎裂的声音。
  那些鲜血与骨头在蠕虫的嘴里搅拌着,这怕是世间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即使是远在中土的泱国,也会有大人拿着珲木莫平光豢养蠕虫的故事来吓唬孩子。
  “北有珲木魔王,养虫吃童郎.....”
  黑夜里无数孩子的噩梦,也是士兵的噩梦。
  地上渐渐堆砌起尸体,他在袖下慢慢搓着手指。那些长刀插在那些蠕虫的身上,如同一只只巨大的苍耳。蠕虫们叼起一个个士兵,甩到寒冷的夜空中,又落进那些丑陋的嘴里。
  许多珲木莫平光的士兵也被他们吞食进腹腔。
  “呜呼!呜呼!”蠕虫随着士兵的指挥声左右突进着。
  战场上尽是蠕虫分泌的黄色黏液,这些还带着人体器官的黏液将草叶粘连在一起,许多士兵疯狂地跺着被腐蚀了的脚,那些靴子冒着白色的烟,在夜空中格外引人注目。
  “呼勒!”库勒穆缓缓转过脸,仅剩下半个身子的巴扎在蠕虫的嘴里大吼着。
  那是他们胜利时才会呐喊的口号。
  库勒穆提起缰绳,他仰起脸看着这个发小被丑陋的蠕虫一点一点吞噬。
  我们是贱奴,但我们走到了这一步。
  库勒穆提刀下马,于一片哀嚎之中,缓缓向着那些巨大的身影走去。
  脚底传来炽热的灼痛感,君主一步一步,向那些怪物走去。
  远处的持弓人,是个伤疤从嘴角蜿蜒至耳根的高大男人——珲木莫干平。
  那支涂满了饵料的箭尖叫着戳进了库勒穆的肩膀。
  那些疯狂吞食碾压的蠕虫停下了,随后便如痉挛般直扑库勒穆。
  “保护大汗!”那些面目全非的士兵艰难地向着持刀的君主围拢着。
  “你们走吧......”库勒穆拔刀,“我自以为可以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可是我错了......我错了.......
  一道青光在黑夜中慢慢浮现出来。
  “大汗......”
  库勒穆紧紧地闭着双眼,面前是只有一半身躯的巴扎。
  他高喊着“呼勒”。
  那些巨大的身影扑将过来,碾过无数的尸体。
  他越过那些颤抖的士兵,向着蠕虫袭去。
  “恶......”那些蠕虫古怪地嘶吼着,留下几道纵横的黄色黏液。
  “呼勒!”库勒穆大吼着,那道青光与蠕虫碰撞在一起,空中爆出了浓烈的腥臭。
  “不要补上另外一只胳膊了。”须发皆白的库勒穆向着那个捧着羊皮的年轻人笑道。
  “大汗......可是......”
  “没事没事......”库勒穆的独臂轻轻摆了摆,“就是一条胳膊,你给我画上,难道我就两只了吗?哈哈哈......”
  “好,好吧。”年轻人挠挠头,开始一笔一笔地去勾勒这位大天可汗起来。那时粗黑凌乱的胡须此时已洁白整齐,那身旧羊毡已被泱国上供的华绸所替代,他粗糙而强壮的左手轻搭在镶满宝石的银刀上,所谓的鹰视虎顾已被老人眼神中特有的深邃所取代。
  库勒穆的眼睛慢慢眯上了,他仿佛又听见了战马的嘶吼声以及兵刃相撞时的脆响,那些普通人避之不及的声音却让他沉醉不已。那时的他将手伸向那些颤抖着的他国君主,那些妄想开疆扩土的君主,此时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这位所谓的北蛮子,他们这才注意到,这些所谓不开化的野蛮人,竟如此的高大威猛。那些南国的大将如同孩子一般,惊讶地注视着那些与他们差不多高的北狩战刀,他们想象着与这些巨人战斗时,将会是怎样的场景。
  中土的国度总是流传着关于北蛮人的笑话,比如有的商人会看到北狩人一口吞下一整个生鸡蛋,连壳也不剥。还有人见过那些从未洗过头的北蛮姑娘用嘴羞涩地含着辫子。
  可现在的男人傲立在那些君主的周围。
  众星捧月。那些君主苦笑着在心里默念着这个词。
  “我知道,我们以前是蛮子......”库勒穆用并不标准的中土话说着,“但现在,这片土地,叫做北狩!”大天汗挥起双手。那些王猛地一惊。
  “库勒穆不要贡品!”他抿紧嘴巴,“我只要,你们把你们的军队撤出巴格贝尔!永远!”
  烈风狂啸,那面三首金雕的大旗此时栩栩如生,振翅欲飞。
  等年轻人缓缓勾完最后一笔,他抬起头,将这位独臂的君主像展示给库勒穆时,他发现老人的手缓缓从银刀上滑落下来了。
  年轻的画师静等着大汗的评价,他就那样举着那副画,厚厚的兽皮帐子将外面风雪的呼啸声阻隔住了,只有火炉里火炭的噼啪声清晰无比。
  直到侍女痛哭着扶住仰倒的老人,画师才渐渐放下那副画作。
  他知道。。
  那个时代走了。
  “北武三年,狩君崩天偃大帐,起微细,拨乱世反之正,平定天下,功为最,尊号大天可汗。烨人刘平温曰‘卑贱人起于草野,史之颇多,然以百人之兵,千人之骑,挡千万人之刃,世之少有。况于豢畜之室而起,贫瘠之地而生,何言苍北蛮夷之地无豪杰耶?’”——《四海蛮夷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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