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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南北济世录 / 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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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微微露出白光,秦文鹊睁开眼的时候,马车依然在行进,他确信,马车师父和凌铁一行连续三天没有合眼了。
  秦文鹊探出帘外,有许多百姓背着包袱,步履蹒跚地前行着,有相互扶持的驼背白发,有怀抱幼儿的妇女,有伏牛而睡的孩童......
  “这条路只能去往长威郡吗?”秦文鹊对着厢外的一行护卫问道。
  凌铁默不作声,只听一护卫答道:“各州郡征召男丁,这些百姓为避征召,多是逃往关外。”
  秦文鹊没有再言语,他见过听过很多这样的百姓,为了能躲过如牲畜般的苦力和劳役的鞭笞,只能背井离乡,逃往鲜卑势力盘踞的北方。实际上,北方也是一部分人的故乡,只是历代皇帝面对鲜卑的侵犯,节节败退,只能退守黄河南岸,黄河的对面,生活也苦,但不会很轻易地死掉。
  “走过这道山路,便是长威郡的地界了。”护卫让秦文鹊回过神来。
  秦文鹊朝远处望了望,高山巍峨峻峭,重重叠嶂,果然是天然的军事屏障。屏障环抱的是一巨大城池,建于群山的低洼处,城内亭台楼宇错落叠立,高耸的树木与飘展的各色旗帜点缀其中,隐隐有炊烟升起,号角鸣动,空中鹰鸟飞逐,一片蓬勃生机,四周的城墙对称完整,小溪流顺着城外而过,这应是南朝境内最后的一片山水风情。远处有一巨大关隘,东西高山峻立,树木参天。南北峡谷相通,被关隘拦腰斩断,关隘内隐约可见沙场、兵营。
  “凉州地处南朝地界的西边,长威郡则在凉州的最西端,是南朝抵御西域各国侵犯的屏障,长威郡久未经战事,造就了今时的繁华。”凌铁底气十足地说道。
  “关隘之外就是北狄的势力范围?”秦文鹊问道。
  “西面是人迹鲜至的山林,北狄活动的区域在更北面,关隘之外是常交战的区域。”凌铁答道。
  “世人常说‘长威在,南朝安’,今日一见,才能明白其扼据险要,占据山川之利。”
  “不错,当今皇恩浩荡、恩泽四海,多年来国祥人和,但黄河北岸的北狄对我朝虎视眈眈,长江沿岸城楼高筑,各郡县均有重兵把手,北狄不习水路,易守难攻。南面、东面均接大海,无甚大敌,而长威郡位于我朝最西边,乃南北唯一必经通道,属兵家必争之郡,‘长威在,南朝安’正是这个道理。”
  “恩泽四海?国祥人和?”秦文鹊不知道凌铁是不是很少离开长威郡,或者是个纯粹的傻子,对眼前的难民视而不见,他心里想着,嘴上却不否定,道:“北狄何故要与我朝为敌?既然北狄对我朝虎视眈眈,皇上何不出兵以绝外患?”
  爷爷在一旁睁开了眼睛,正色道:“鹊儿,不可妄议朝政。”
  “北狄狼子野心,侵占我中原故土几十年,”凌铁猛地抖了抖缰绳,“兵家之事,非一日一夕之谋。皇上英明,自有其谋虑。”
  若皇上英明,如何丢了中原?如何退守黄河南岸几十年?秦文鹊联想到官府那群官老爷的嘴脸,哼了一声。
  不多时,马车停住了。
  “秦老,长威府到了。”凌铁隔着窗帘说道。
  爷爷挎好了箧箱,秦文鹊跟着他走下马车,“长威府”的牌匾高挂于顶,郡府四周仿佛一座缩小的城池,四角与府内均有高耸的塔楼,围墙上也可供人行走。
  “拜见秦老先生,晚生李恪,苏府帐下长史,路途辛苦,请两位用茶。”李恪一身褐色布衣,头扎灰巾,手拿折扇,一躬身,身后两名丫鬟便立即递上茶水。
  “苏将军麾下众士果然爽快。”秦文鹊随秦葛君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少侠请见谅,客人登门,又府中统一保管所携带的兵器。”李恪说完,一丫鬟已躬身站在秦文鹊身前。
  秦文鹊取下潋滟剑与短剑,交于丫鬟。兵器虽重,丫鬟稳稳接过,秦文鹊想这郡府果不一般。
  李恪道:“苏将军已恭候多时,请。”说完,便径直入府。
  “李长史有礼了。”秦葛君拱手道。
  府内幽静沉寂,过往丫鬟行色匆匆。秦文鹊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绕过大堂,李恪带着爷孙俩来到后室,门口站着两名丫鬟。
  李恪驻足道:“秦老先生,此处便是苏将军爱女的栖息之所。”说完,他望了望秦葛君身旁的文鹊。
  秦葛君侧身道:“鹊儿,来到府中要遵规守矩,知道吗?”
  秦文鹊点了点头,李恪敲开门,众人鱼贯而入。
  屋内光线通透明亮,日光充斥着室内,厅内各色器物摆放整齐,一尘不染。这时,一人身穿布衣从后室走出,身形魁梧、步伐稳健,眉头紧锁,不怒自威。
  李恪轻声道:“禀苏将军,秦老先生到。”说完,便悄声退出门外。
  秦文鹊随爷爷拱手道:“拜见苏将军。”
  苏将军两三步迈上前来,执着秦葛君双手道:“秦老前辈不必多礼,苏某害两位舟车劳顿,还请见谅。”
  “秦某乃村野游医,承蒙苏将军之请,何人抱恙?容秦某先诊断病情要紧。”
  “好!”苏将军转身引秦葛君入内室。
  一入内室,一阵暗香袭来。内室陈设雅致,香炉青烟若隐若现,诗书字画恰为点缀,未绣完的女红摆放整齐。隔着轻纱罗帏,秦文鹊隐约见一人影躺在的榻上,传来淡淡地呼吸,一名年龄与自己不相上下的绿衣丫鬟静候在榻前,围着面巾,用格外明亮的双眼打量着爷爷。
  “此女子昏睡了多少时日?”秦葛君直接问道。
  苏樾微微一怔,“十日前,小女忆辞从集市回到府中,便觉困乏,乃上床就寝,可曾想这一睡便是十日。”
  秦葛君走向榻前,苏樾忙制止道:“秦老且慢,小女似是染有恶疾,之前照顾她的两位丫鬟均暴毙而亡,为防万一,请戴口巾。”
  秦葛君一抬手,向苏樾道:“不碍事,允老夫先行把脉!”
  丫鬟端来一张方凳,置于榻边。秦文鹊接过秦葛君的箧箱,抱在怀中,站立在坐凳旁。
  秦葛君将手搭上脉搏的时候,便皱紧眉头,“那两位暴毙的丫鬟死前是何病症?”
  “苏某亲眼所见,全身发热痉挛,众人按止不住,皮肤溃烂流脓,如同掉进油锅一般,死前不断哀嚎,犹如被鬼附体,直至吐血断气而亡,死相甚是恐怖。”
  秦文鹊听闻猛地一颤,他紧紧盯着苏樾。此时秦葛君收回手来,道:“两具尸体如何处理的?”
  “苏某命人悄悄掩埋在了后山林中。”
  “苏将军。”秦葛君面色凝重地站起来。
  苏樾立即唤退了丫鬟。
  “令爱身染重疫,再耽误恐有性命之忧!”
  “请秦老务必医治小女,”苏樾抓住秦葛君的手深深鞠了一躬,“不瞒秦老,苏某在秦老之前已请来多位名医诊治,却未知小女得了什么病。请来秦老,便是小女的造化。”
  秦老面色凝重:“老夫行医多年,未曾亲眼见过此疫,不过从苏将军的描述中老夫倒也能推测几分病情,之前死去的两位丫鬟便是因邪气浸入气血经脉而亡。”
  “苏某怕小女也如丫鬟一样随时病发!”苏樾将秦葛君的手紧紧握住,“小女生母早逝,苏某将其视为掌上明珠,望秦老鼎力救治。”
  “是哪位大夫给她服用的嗜睡药,这嗜睡药使她昏睡,却巧妙地遏制了疫毒的扩散。”
  “没有大夫给她服用过嗜睡药,只是服了一些调养身子的汤水,小女的每一项饮食起居苏某都一清二楚。”
  “哦,不管是谁,这药确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秦葛君抽出双手,“令爱的病老夫无十足把握,若苏将军放心,老夫唯有一试。”
  “苏某自是......”
  “令爱的病无对应的解药,老夫只有以毒攻毒。”
  “秦老方才所说无十足把握......”
  “老夫让令爱服下毒药后,要试着将疫毒与毒药一并引出体外,若无法成功,则令爱必死无疑。”
  “啊!”
  “老夫唯有此法,苏将军可三思而定。”
  “好,苏某知晓。”
  “令爱犯病前可接触过什么人?”
  “小女平日不爱出门,苏某问过丫鬟,除身边的丫鬟之外,未曾接触过生人,只是犯病前曾去过一趟集市,从一农夫手中买回一只白兔饲养。”
  “那白兔现在何处?”
  “第二日,白兔便死掉了。莫非这白兔真有问题?”
  “这疫病通过血液传播,若来自白兔,则这疫病很有可能已在城中传播,请苏将军及早搜集城中疫病的传染情况,及时隔离病患。”
  “苏某明白。”
  “请苏将军将死的那两丫鬟挖出来,连同兔子,用火烧了,”秦葛君盯着苏樾,“发现因此疫而死的都一样处置,任何人都不例外。”
  苏樾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房外。
  “爷爷,这女子所得的疫病莫非就是苍诛?”
  秦葛君深吸了口气,道:“爷爷不该带你来。”
  秦文鹊回想起书中对苍诛的描述,一旦染上,不出三日便死,同时记载苍诛最近一次出现,已是距今百年有余,遗憾的是没有记载疫病的解法。
  “有病不来,身为医者,又该去哪里?”秦文鹊没有出声,小声问道:“要用什么毒药?”
  “锥心散。”
  “中毒者似胸口扎入一根铁锥,心房每跳一次便如同针扎。熬住疼痛,却生不如死。这能解苍诛之疫吗?”
  “这是爷爷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方法。苍诛的厉害需当面向苏将军说明。”
  医者最大的无奈便是在死亡面前的无能为力,爷爷一生痴迷于行医救人,从未向死亡妥协,但这次,爷爷的眼神没那么笃定。
  绿衣丫鬟回到厢房内,行礼道:“将军在大堂招各位先生商议小姐的诊治方法,特请两位先生一并前往商议。”。
  她五官精致,一双眼睛晶莹透彻,充满着灵气与狡黠,若此刻躺着的是她,秦文鹊也毫不怀疑她是一千金大小姐。
  爷爷已经迈步出去,秦文鹊收回神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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