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临近年边闲散在家的日子百般无聊。东家瞧瞧群狗作战，西边看看邻居池塘里面捞鱼，实在没事了看看一群鼻涕小孩打玻弹，往牛屎堆扔炮仗。偶尔也会童心大发给鼻涕孩表演两手我从小练就的本领，于是结局是打玻弹的几个小孩由于我的加入原本的势均力敌变成了一边倒，其中最先让我帮打玻弹的赢了个盆满钵满。我示范着如何炸牛屎最容漫天飞舞，旋涡还要最大，接过炮仗找来树枝往牛屎里面掏出一个小洞扔进炮仗，结果旋涡真的很大，但是炸飞的牛屎全部落在了一群腿短的小屁孩身上。事后我老爸找我谈话，满脸严肃：你多大了还那么幼稚？我耸拉着脑袋，不知如何作答，心想就这样放弃抵抗吧，说两句完事。那知道老头没完没了，东扒拉几句，西唠叨几句，明明三分钟能搞定的事情硬是掰扯了三十分钟。最终我实在忍不住轻声提醒：老爸你能把你满身牛屎清洗清洗然后再继续吗？老实说有点臭。老爸看了看身上的牛屎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挨教训后的好几天我都显得很安分。突遇某一天几个几乎同龄的伙伴找我聊天，其中一个谈起恋爱的事，从那以后我也就莫名其妙被拉扯进了情窦初开那件小事。说来那天也够巧，原本情窦初开的是二狗，最后焦点却成为了我。那时候我读小学六年级，为了糊弄爸妈有事没事捧着一本书在手上。读小学主要就两本教科书，一本数学一本语文。我不至于傻到拿数学糊弄爸妈，于是几个小伙伴叫我的时候，我就顺手抓起扔破方桌上的语文书飞奔而出，谁曾想到抓错了阄，莫名其妙拿到了小学五年级的语文教科书。经过几个小伙伴一番轮流洗刷嘲笑后，最终在我百口难辩的囧境中其中一个眼尖的孩子突然夺过我手中的语文教科书说：你爸妈真的不是一般好糊弄呀，昨年的书今年也行？于是再后来那封信就那样毫无防备的从书中落了出来。暂且称呼那个和我一起玩耍大的熊孩子叫：“三麻子”。三麻子眼疾手快以风驰电闪般速度从地上捡起了那张比作业本子更加精美一丢丢的信纸，然后用着点头赞许般的眼神看我，老实说虽然看着他笑得很贱，但我当时那一刻并没有想揍他的冲动。时逢不待，三麻子经过好几年他爹妈的精心喂养状的和牛一样，我压根不是对手。早些时候我心有不服和他干了一架，结果被他揍的够呛，要不是我识时务认输快，只怕现在还躺床上不能下地动弹。我和三麻子贱笑对视之际也在想哪里来的信在书中了？当时流行写情书用那玩意信纸，所以不难一眼辨认出来。
　　结果很意外，是一个转校女同学留下的。内容很简单：“和你做同学这一年很开心，希望我们以后读书还能相遇，继续做同学”。署名，瑶瑶。听见三麻子念完信笺后我也无比震惊，心中顿时冒出好几个疑问。信是什么时候放的？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时间细想，眼下我最要命的事，几个小伙伴正满面不怀好意笑着等我答案，内容是这一年我是如何让瑶瑶开心的？我一整慌乱，面对一群男女围攻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答。又急又羞愧，我明显感觉脸红了，手心变得湿润。有种被抓出小隐私的感觉。越慌乱越不知所错，于是我快步跑到不远处孩子哪里抢过一个炮仗，再瞄准了一个牛屎堆，讨好般问道：要不要看炸牛屎堆？一群伙伴远远的一脸吃惊的看着我，而我更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忙着狡辩，忙着扯开话题，也不问他们是否愿意看，反正我是夺过炮仗之时就在炮仗擦皮上把炮仗引燃了。于是再后来，我在慌乱中扔下炮仗炸了一身牛屎。几个小伙伴一脸懵逼，就那样看着我，从开始的一脸吃惊，到后来嫌弃万分。他们开始四散离开。我听见女性姑娘说：瑶瑶是不是察觉眼睛快瞎了，所以转校了？我看见男性，有的对我竖大指母，有的侧说宁愿自废也不愿坦白从宽看来这段地下情够坚贞的。二狗略显忧愁说：看来我还是再长大点恋爱吧，必定我连用炮仗炸自己一身牛屎的勇气都还没有。三麻子伸手对我递了递语文教科书，然后等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匆匆把教科书放在了枯黄的野草上，然后自言自语的问自己：到底这蠢货是如何让瑶瑶开心一年的？留下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哦，不对！应该是我感觉我自己在风中凌乱，实际那天并没有风，相反还有小阳光照耀着我。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第二个炮仗砰一声炸开我才回过神来，恨不得找个地洞让自己爬进去，永不出来，永不面对那群人邪恶的笑脸。我对着天空一声大吼：啊、、、、、、、、。小破孩不明所以，痴痴的看着我，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递给我一个炮仗。我看着三麻子表弟，当时有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小破孩说：难怪大家都说你炸牛屎厉害，原来不假，来再炸，我身上还有好几盒炮仗。说完还用干壳的衣袖擦了一下流出来的鼻子，一脸期待。我心情糟透了，咆哮着吼道：回家让你大爷示范给你看去。然后愤愤离去，留下不知所措的小破孩。
　　经过这一番闹腾，所有人都散了，各回各家各见各妈。老话说了，水性好的被水演死。老电工容易被电弄翻。我想我这一身牛屎也算是在自己强项中翻跟斗吧！以后还是尽量避开牛屎堆以及熊孩子为妙。本来心情就不佳回家还被我妈一阵唠叨，一颗希望自己快快长大的心这一刻无比坚定。我清楚记得那天的小阳光在被我妈那一番唠叨之际，不见了踪影，整个天空弥漫着些许压抑，蓝天白云没了身影。家中喂养的大白狗傻的要死，明明我心情就不好，还一个劲往我身上蹭，我不厌其烦凶了它：咋的？你不爱吃骨头爱吃牛屎了？说完我脱下外套一把扔给狗子，狗吓得躲墙角瑟瑟发抖。我妈依旧在骂骂咧咧不厌其烦的唠叨。实在忍不住了，摔门而出去找唐美女去了，换个说法叫着去唐美女家躲躲清静。
　　去唐美女家时，已经靠近中午，唐美女依旧放了个火炉在身边，正在聚精会神做针线活，看我一脸气冲冲赶紧把自己的椅子让出来给我。然后自个赶紧步履蹒跚进屋抬出另外一根椅子，坐在我是身边用胳膊肘撞了下我：祖宗谁把你惹不高兴了？说给我听听，让我以后见着他和他掰扯掰扯。我信以为真总算内心有一丝安慰。于是把整个事件从头到尾说给唐美女听，她一边做针线一边听我说，时而抬头看我两眼，有些漫不经心，我讨厌她忽悠我的样子。直到我说道牛屎炸一身，想揍熊孩子那一段，她听得格外认真，连针线活都扔掉了，然后开始咯咯笑个不停。我忍无可忍，起身对着屁股下面的椅子就是几脚，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人家伤口上？你这哪是想找人掰扯为我打抱不平的样子？分明就是巴不得我再故事重演你好看个全乎的劲。好一会儿唐美女不在笑了，才装一副同情的样子假兮兮安慰了我一下：好了，好了，我的大孙子，男孩子应该有气量的。每次唐美女都拿这话压的我死死的，关键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唯有对着椅子腿继续发泄。唐美女赶忙拉住我小声在我耳边说：把那姑娘写给你的情书那给我看看？信，信信，是信呀！哪来的情书？我暴跳如雷。同时心中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啊，不妙！我这会儿才想起刚刚只记得落荒而逃，竟然忘了把语文教科书拿回家，于是撒腿就跑。对我来说一本书而已到是没什么，全丢了更好不用念书，想怎么耍怎么耍，想干嘛干嘛，就像他们大人一样。但事实是要是被我爸妈直知道了，得刮我一层皮。上次丢书的事还历历在目，那可是我不敢忘却的。书丢了被我爸揍了一顿，说什么宁愿丢一头猪都不愿我丢一本书。我压根一个字不信，平常丢个鸡几十块都恨不得把整个村地刨开翻一面找，何况几百块一头的猪？不信归不信，挨完打不算，还得照样跪香火边面祖祖思过。还不带扔个垫子给我的，就那样赤裸裸的用双膝跪在香火跟前，就那样赤裸裸的用双膝跪在凹凸不平的泥土堂屋内。反正谁感受那玩意谁知道。
　　我跑出一段距离后清楚听见唐美女在我是身后唠叨：你可得坚强，别把腿折了。然后我转身正好看见唐美女深情的抚摸着那把破椅子，我气的脚下仿佛有风火轮，身上充满力气，内心口号响亮而坚定：狂奔吧少年，不然真的会被揍的半死的。唐美女发现了我的奔跑：去哪？我煮好饭等你？？
　　我不想理她，一点也不想。
　　就算是这样我最终还是迟了一步，三麻子表弟那个熊孩子已经把书撕开折叠成了纸块，正在和其他几个熊孩子你扔一下我扔一下，放我们那小地方说叫，打宝。就连哪一张信都不免遭受毒手。被三麻子表弟以分量不够不能碾压对手半尺高纸块为由给噻在了纸块中间。三麻子表弟那货不懂我的悲伤，在我到他跟前的时候还拉住我胳膊让我给他帮忙。我大喘着气，暂时把想杀人的心抛一边，拿过熊孩子递给我的纸块，那个他引以为豪加了重量能碾压对手的纸块。然后等气喘均匀了厉声问道：谁干的？一群熊孩子很懵逼，个个对着我啊一声，然后傻不拉几的看着我。我知道这些个缺心眼的小屁孩应该没明白我的意思，于是耐着性质指了指手中的纸块，这个宝谁做的？一群熊孩子突然明白我的意思分别把手指向了三麻子的表弟。我一把抱起熊孩子横放在我半蹲的双腿上，屁股上给扇了几巴掌，那货竟然以为我逗他玩咯吱咯吱笑了起来，气的我把他裤子掀开漏出雪白中带粉红的屁股，又是几巴掌。也许是刚刚他笑的那几声激怒了我，于是下手失了分寸，事后我清楚看见熊孩子屁股上被我留下了五根拇指印。三麻子的表弟泣不成声，其他熊孩子万分惊恐，一哄而散。后来从他们口中传出来：我蛮横霸道想抢他们宝。炮仗炸牛屎溅熊孩子一身，打玻弹赢光了好几个孩子的弹珠，抢纸块，这三样加起来的结果是————好长一段时间我头顶上盯着一排字“孩子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