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怨之像 上

　　齐凡石轻轻地笑着：“哎，大叔。”愉快的声线在清冷的山村早晨飘起。
　　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大叔姓王，在自己旁边这个瞪着牛犊一样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壮汉是王老头嘴里他家的大伙子王壮。边上的老大娘一直在给自己夹菜，看着桌子上为数不多的菜差不多全在自己的碗里的时候，齐凡石终于是不好意思的大汗淋漓，连连摆手说：
　　“大叔，大娘，我吃饱啦吃饱啦。你们别给我夹菜啦，你们也赶紧吃，我是吃不下啦。真是吃不下了！”说完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这头一次在大早上就变圆呼呼的肚子，心里暖呼呼暖的。老两口打量着早已洗刷完毕的齐凡石，虽然穿着依旧破烂，可是却是挡不住自身带来的清秀与俊气，老两口真是越看越喜欢，恨不得他是个女孩儿子的啊。凡石这家伙因为是在社会里也是摸打滚爬这么久，一张小嘴也是迷死个人，更何况这俩没见过啥世面的老人，笑着的嘴一直没合拢过。一旁的王壮这会是惊得一张嘴都合不下啦，他什么时候见过他的亲爹娘在饭桌上跟他说话乐呵呵的过，哪次不是一张嘴他爹那手都想朝他那硕大的脑门上拍，真是奇啦！他这会想说句话的躁动在蠢蠢崛起，可是一想到他以前的那些日子，又悻悻然很自觉的把这股冲动给愣是咽了下去，也是难得的长了见识一次啊。吃过饭老两口觉得也没啥事，就让王壮带着凡石出去转转。也是瞌睡啦就有人送枕头，齐凡石正是发愁这刚见面怎么说出去呢，这大爷就把等会自己没法开口问的东西就给准备好啦，心里暗暗的嘀咕着，还真是家有一老，胜似一宝啊。
　　吃过饭的王壮带着齐凡石在不大的小村子里走走看看，清晨的山村有着外界不能比拟的清秀与美丽，宁静的四周偶尔传来村中养的土狗的犬吠，旁边的山林中也有清脆的鸟鸣不时的传来，舒展着双臂大口的呼吸着清晨里带着山林独有的清新的空气，仿佛身心得到了洗涤一般，宁静祥和，自己的心跳在一时间好像和山林的呼吸同步，入耳生命清脆的声音，耳畔柔柔清凉的山风，闭上眼、、、满胸怀的厚重与静和。齐凡石就这么站着，静静地感受着这片山林的呼吸与喜怒哀乐，仔细品着这片山林的复杂与简单，那些烙印在山林身上的伤疤与荣耀。重重的呼口气，在王壮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睁开了眼睛。王壮怔怔的看着这个时候的齐凡石，那空灵澄澈的眼睛中浸着满满的宁静与祥和，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齐凡石心里了然，拍了拍王壮的胳膊，说:
　　“壮哥，我还没有上山上去看过呢，你们整天就挨着山，肯定是熟悉的狠，你这会要是没事的话能带我去山上看看吗？我特别想去看看山上的东西。你要是不敢自己不给老爹说咱们就去跟老爹说下去吧。好不？”齐凡石说完就抱着膀子站在王壮旁边，那么希冀而又戏谑的看着他，王壮他个老实巴交的三好青年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看过，不一会儿那黑乎乎的脸蛋就变得酱黑，“说啥说，不用给他说，这山里俺们从小都在里面玩，哪棵树长在哪闭住眼都知道，走，俺们这就带你去。”说完拉着齐凡石的手大踏步就向着路走。
　　•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醉翁亭也，作亭者谁？
　　山之僧智仙也。名之者谁？太守自谓也。太守与客来饮于此，饮少辄醉，而年又最高，故自号曰醉翁也。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至于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者，滁人游也。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山肴野蔌，杂然而前陈者，太守宴也。宴酣之乐，非丝非竹，射者中，弈者胜，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苍颜白发，颓然乎其间者，太守醉也。
　　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太守归而宾客从也。树林阴翳，鸣声上下，游人去而禽鸟乐也。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
　　太守也。太守谓谁？庐陵欧阳修也。。
　　想起年少时候读的书，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等随王壮进山，沿着他们祖辈们不知走了多少年的路，看着沿路的风景，不由得陶醉其中，可他也没忘记此时的目的。俩眼珠子咕噜咕噜的向着林间转动，忽然看到林间枝叶间黑影闪动，眼睛一亮，计上心头。“壮哥、壮哥，快看，野猪，你等我去逮了它咱们回家打打牙祭。”喊一声头也不回的就钻到了林子里，王壮虽说是个实在孩儿，可是这齐凡石第一次进山就敢自己一个人往里钻的劲头还是把他给吓了一跳，也没仔细听到齐凡石喊的什么话，撒开脚就朝着齐凡石钻的方向追了过去。
　　七拐八拐的山道上，爬高上低的。也不知过了多久，齐凡石就一直向着自己感觉到的方向奔跑着，上了一道不算很高的山梁上之后，心里那种呼唤的感觉慢慢不见，齐凡石也就停了下来站在那歇会，山路毕竟不好走，更何况他还是跑的，没有在那半死不活的喘粗气丢人就不错了。立起身子缓缓的走着、看着，他肯定不一样的地方就在这里。他相信，怀里的那颗从父亲那里接来的石头不会无缘无故的带他来。来回转动的眼角忽然飘到侧方的山沟里一片焦黑，和旁边的山沟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仔细观看之下，应该是近段时间起火燃烧所致，高温将山坡上的泥土烘烤的十分干燥，对面山坡上有许多凌乱的脚印，沿着脚印看向山坡下面早已燃烧殆尽的灰烬中，凡石的眼角不由得一阵抽动，刚刚跑动潮红的脸此时也是紧紧绷了起来。眯起来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凌乱脚印下面的灰烬中，那，应该是一个人在烈火中被焚烧后留下的痕迹。杀人不过头点地，是谁这么残忍？有这么大的仇怨。就在齐凡石思考的档口，背后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这是前几天我们村王元被大火烧死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这么死啦。他是家里顶梁柱子，这一倒，他那可怜的瞎眼母亲受不了打击在当天就跟着去了，我们好不容易将衙门的人请来，他们就随便一看、装模作样的走走看看调查调查，说王元深夜失足落下山沟，是他倒霉刚好山沟里有火，就这么被烧死啦。他们就是看我们山里人啥也不懂，好欺负，就这么随便应付应付我们，他们就跟山大王似得，我们问一句就都不行。王元他刚娶媳妇，他在庄家地里干活就算再多活也不会忙那么晚不管他爹娘和婆娘啊。咋会自己不小心摔下去。哼！现在这天太热，他们尸体也不能放太长时间，村里长辈们一合计，不能耽搁，就给埋了，结果下葬当天他妻子也是没能挺住，撒手而去，连带着肚子里刚刚怀上的孩子，一尸两命，这家人就这么没了啊。不过埋他们的那天，天也就怪，好好的天说变就变，凡石，你说是不是老天爷都知道他们太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