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怨之像 上

　　我齐家还有一物，是随我齐家家训一同传下来，那便是你胸口的那块石头，天之眸，凡之石啊！世有善恶，可恶无尽，善恶终有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待到到的时候，便是那罚伐之时。而我齐家！就是乃代天罚伐之人。孩子，血脉的记忆让你聪慧，祖先的荣光与我齐家肩负的使命让你嫉恶如仇。天罚之名自有天定，自今日起，你名凡石，静待石开。孩子你要记得，这块小石头乃是我齐家立身之本，使命使然，即使齐家死绝，也不容有失。记住了吗！”
　　望着父亲那闭不上的眼，齐凡石长跪不起，泪流满面。“父亲，我齐家使命有我来肩负，荣光有我来绽放，您安心的去吧！”
　　温室中的花朵若想开的跟太阳下的花朵一样娇艳漂亮，那就要把以往没有经历过的风吹雨打给补上。齐凡石这小小的花骨朵幼年失母，及冠又遇到父亲家道中落郁郁而终，独自一人流落街头，饥一顿饱一顿的过着，风吹雨淋、横遭白眼更是不在话下。虽也是自小在父亲的严格教导下饱读诗书，而且也是跟随严格的父亲学了家传的武功，身手也是相当了得。可是他谨记父亲临终的话：“不经风雨难成人，世间百态，你都要去一一尝试，本来家族中每个年龄到十八岁时都会出去试炼，自有人暗中相护，可为父无能，这些只能让你一人独自经历品味。你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会武功，不得恃强凌弱。罚命家族，要知善恶，品善恶。设身处地的知道什么是善恶。”所以凡石这孩子也是老老实实的听他爹话，这几年吃尽了苦头，真可谓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付出与收获是能成为正比的。正是因为他的这些经历让他才明白、体会到社会中低层劳动人民的艰辛与苦难、冤屈与愤恨。
　　连续昏迷了两三天的齐凡石，此时随着身体的好转腹中也是不有自主的传来“呼噜噜、呼噜噜”的声响，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更何况这是大病初愈的一个大小伙子。轻轻利索地跳起身子大踏步的走出破庙，摸着口袋里前两天去山里打猎运气好逮到一头打野猪，弄到山下卖的几个钱，心说：“娘的，要不是为了省点钱没让那几个大叔帮忙把野猪抬下来，哪会淋这么一场瓢泼大雨，还哪会让小爷我差点在这花花世界起不来！不管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个小爷我一定得好好吃一顿给补偿补偿自己这亏欠太多的小肚皮。”一口烧饼一口肉，间歇里再来上一口甜香辛辣的果酒，啧啧嘴！口齿留香。坐在角落里的齐凡石毫无顾忌吃的那是一个满脸的惬意满足，悠乎这家伙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微微震颤，就好像猫看见了耗子时的小心翼翼可又急不可耐的样子。就听见隔了好几桌的同样是在角落的几个行脚商似得人在低声嘀咕着：
　　“哎，老王头大哥，你听说那个疙瘩山村的事了木，真他娘奇啦，老子走南闯北这么久，还没听过这样的事。”
　　说完摇头晃脑咧咧嘴，灌了一口劣质的老黄酒看着那个被称为老王头的中年汉子。
　　“是啊，兄弟，哥哥也听他们说了，可他们也都是道听途说的，你这几天我要是没算错日子的话你是刚刚去过那里啊，你给兄弟们说说，这事真有那么玄乎？”
　　被问到的这人眯缝着眼睛，轻轻地喝了一小口酒，即好像是在回味，又好像是陷入了对那次亲身经历的神奇玄乎故事一般的回忆，这个世界上本就是鬼神之说泛滥，而那天的却真的是给了他犹如海浪前赴后继的冲击，至今忘不了，或许，一辈子都忘不了啊。
　　“老王头大哥，兄弟们，来，小弟先给你们斟上这杯，咱们大家伙先喝了这杯。兄弟我不是什么多好的人，这两年时间来买东倒西的南来北往，也曾干过那些坑蒙拐骗之事，不说有让人家破人亡之举，可也曾让人戳着脊梁骨骂，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可是，还有那么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兄弟我今日一聚，就要金盆洗手不再踏入这行了。这两年攒下的本钱也能让我回去买块地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富生活啦！”说完就又是一大口酒，闭上了眼就听他娓娓道来：
　　“那天，我为了赶路一大早就赶去那个小疙瘩山村，可是却没想到这次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看东西，我就纳闷的拉了一个村民问了问，这才知道原来村里一天之内横死一家三口，只剩一人傀儡一般的活着，今个是村子里人去帮忙下葬的，我以前也遇到过这事，还让我赚了点，向着这次应该也不会差吧，所以我就也留在那拉。那天，我跟着送葬的队伍、、、、、、那天在发怒，那地在震颤，山间的一切瑟瑟发抖。昏暗的坟墓旁边，四只眼睛在明晃晃的直视天空，眼镜的光芒越来越亮，空中的狂风就会越来越大，怒号声就愈发的狂怒。天，好像真的睁开了眼镜！洞察、惩罚。”坐在凳子上的人都是目瞪口呆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啊。就跟说书的似得！
　　即使声音没那么大，可是这番对话依然被同样在角落里的齐凡石听了个完。他心里这时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去，你得去那里，你得还原那里、查明那里。”胸口一阵阵的热流在暖着胸膛，他知道，这是他们齐家的使命、、、、、、
　　清晨的山林露正重，雾正浓，凉的透人发肤。疙瘩山村的路上摇摇晃晃的走来一个不大少年，十七八岁样子，脸色蜡黄，蓬头污面，衣衫不整。破旧的衣衫上被露水打的湿漉漉的黏在了身上。感觉实在是疲惫不堪，只见他随便找了个树墩子一坐，就像是要睡着了的样子。头一低一低的，可能是太疲累了吧！就在这时听到旁边大门里听到一阵晃晃悠悠的脚步声，许是还没睡醒、半迷糊状态，一阵舒爽的“呵”拉着长腔的呵欠，随后就听见吱呀吱呀的门框转动的声音在这清晨的寂静中传出老远牙酸的讨厌的调调。近在身前的声音也没能把这个少年吵醒，小脑袋微微的晃动晃动，甩掉了前额发髻上的那滴透亮凉凉的小露珠，就又迷迷糊糊侧了下身子继续睡了起来。推开大门的老汉站在门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双大手搓了搓还没清醒的脸蛋、揉揉眼睛往远处的山头看看。忽然眼角的余光看见自家门前的树墩子旁边有一个半大的小伙子在坐着，看样子像是是睡着了，看他穿着打扮也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唉，这年头，人过的还比不上畜生！想着想着就慢慢走到了树墩边上，轻轻在这孩子肩上拍了拍，看睁开了迷蒙困倦的眼睛问道：
　　“这位小兄弟，你是哪的人啊？怎么睡在我家门口啊？这天寒露重的，可别着凉啦！”
　　“呃、呃、呃、、、大叔你好啊！我是山下县里的，家里不幸家道中落，父母也在前些年郁郁而终，我也就开始来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昨个实在是太饿了，我就想着来山上找点吃的，结果到了半夜就就找不到路，迷迷糊糊的就走到了这里，实在是困得不行，看到这里有个树墩子就想着在这歇会，可是不知道啥时候我竟然睡着啦！”说着却是不好意思的巴拉巴拉自己头上那散乱的乌黑头发，灵动的眼睛透着清澈与纯净的光泽，让人不由得心里欢喜。这个老头听这个孩子这么率真不羁，丝毫没有因为生活的窘迫而不好意思，心里不由得欢喜，乡下人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什么苦没吃过，这点算啥。这个小老头也算是稀罕上这个小伙子的精神头，咧着嘴乐呵呵的朝这个他认为的小家伙脑袋上拍了拍，说：。
　　“小家伙不错嘛！你叫个啥？来吧，看你无依无靠的先来我们家吃个饭，然后你再打算。这大早上的凉，你在外边受了风寒可不是好玩的啊。”说着拉着胳膊就往院子里走去。“大叔，谢谢谢谢你，我叫齐凡石，你叫我石头就好了，以前我爹经常这么叫我，可是我爹他却、、、”看着齐凡石黯然欲泣的模样，老汉心里也是戚戚不已，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孩子，你要不嫌弃，就把这里当成自个的家吧，我老汉还有个大伙子，他还在睡懒觉，不过人就是那个熊样，哈哈哈、、、你放心，以后有我家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齐凡石愣住了，他是多久没有体会到这种人情的温暖，谁会无所求的来帮住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这让早已习惯白眼冷漠的齐凡石心里热乎乎的，好像冬天雪地里的一杯冷水，这会在慢慢变暖，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