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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末的天气显示着盎然的春意，清晨的凉风轻抚着上班族的面颊。在这样凉爽的天气里，李坤的脖子上却挂满了细密的汗珠，他手持一份尸检报告，急急忙忙地朝吴靖的办公室赶去。
“吴队，赵天一的尸检结果出来了！”李坤将报告放在吴靖的桌子上，气喘吁吁地说道。
“小李，辛苦你了。”吴靖拿起尸检报告简单翻了翻，接着又放回了桌上，一边用手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有什么发现吗？”
“法医表示赵天一的死亡时间大约是昨天晚上八点，”李坤搬了张椅子坐在吴靖的对面，“死因是心脏被坚硬物大面积贯穿，并且法医在死者左胸留下的血洞里发现了些许疑似木屑的碎片。”
“哎……”吴靖用手撑着头部，双眼纹丝不动地盯着桌面。
“据赵天一所居住的学生公寓的管理员称，曾在晚上7点40分左右在公寓门口碰到了被害人，”李坤说道，“昨天辉明中学全体学生放假回家，当时赵天一对管理员称自己家门上的钥匙可能落在了寝室里，申请进公寓寻找，后来管理员在检查各寝室门窗损坏情况的时候在215寝室发现了赵天一的尸体，于是向警方报案，当时屋子里的情况一片狼藉……”
“小李，也许我真的老了。”吴靖忽然打断了李坤的话，抬起头注视着对方，深邃的眸子里写满了疲惫，“一个小小的中学里居然接连发生两起命案，你知道吗？我做梦都想揪出凶手，都想将那些恶人绳之以法，还孩子们心中一个安宁，可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我想与其这样拖着浪费时间，不如把案件的负责权移交给——”
“吴队，我知道上面给你的压力很大，我也能体会到你现在有多疲劳，”李坤直视着吴靖的眼睛，“可你知道吗，赵天一的父母常年在外地工作，得知孩子死讯的他们到现在还奔赴在赶来的路途当中，连自己亲生骨肉的最后一面都没有机会见到。为什么那么晚了赵天一还要辛辛苦苦地重返学校找钥匙？因为空荡荡的家里没人会给他开门。吴队，面对这样的一群受害人，这样的一个本该受到社会关怀和保护却频繁遭受伤害的弱势群体，您真的忍心放弃他们吗？”
吴靖为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沉思良久，终于露出了笑容，“小李，有你做我的副手真的是我的福气。”
“吴队——”
“你可以在我最颓废的时候给我斗志，可以在我最疲惫的时候给我力量，你是好样的。”吴靖用力将手中的烟头泯灭，眼神中重新绽放出光芒，“小李，你放心，我不会放弃他们的。只要咱们齐心协力，我就不相信凶手能逍遥法外。”
“谢谢吴队！”李坤的脸上洋溢起了诚挚的笑容。
“是我应该谢谢你。”吴靖顿了顿，说道，“对了，让你给周正看监控录像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哦，给他看了，可并没有什么收益。”李坤摊了摊手说道。
“他是怎么说的？”吴靖问道。
“那家伙看完录像后的反应并没有像我预想中那么剧烈，”李坤的语气中带有几分不解的味道，“他说叫我们不要再查下去了，真凶迟早会来警局找他。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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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浊的眼球遍布血丝，干涸的嘴唇横生裂纹，脊背传来的疼痛令他不敢动弹，呻吟般的喘息声持续了整整一夜。作为一个杀人犯，“周正”的精神状态比警局里那些整夜值班的警察还要糟糕许多。
这是一间位于辉明中学附近垃圾场旁边的废弃危房，也是“周正”所选的藏身所。他虚弱地蜷缩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自从昨晚回来就未曾移动过，他需要休息，昨天展开的精神搜索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精力，躯体枝干化引发的严重脱水到现在也没能彻底恢复。“周正”的手中握着一部手机，他犹豫再三，终于拨通了某个号码。
“老板，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顺利。”“周正”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不那么疲乏。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毕竟要完成级别这么高的任务，你这种货色根本不够资格，”对方的语气里充满了蔑视，“怎么，你打电话来不会就是想和我诉苦吧？”
“你不是老板！”面对这意想不到的声音，“周正”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换上了警觉的神色，“你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于人杰你记性也太差了吧？我的声音你也听不出来了？”对方轻蔑的语气里增添了几分戏谑。
“你是……树蛟？”于人杰在大脑里迅速地思索着，终于记起了对方这种阴柔而冷血的声音的来源。
“不错不错，总算想起我来了，”树蛟顿了顿，用一种得意的腔调说道，“不过以后你不能叫我树蛟了，你要叫我老板。”
“滚！”叫你老板？你算什么东西？于人杰终于忍受不了对方的傲慢与无礼，竭嘶底里地吼了起来，“树蛟你少在这给我装神弄鬼！我要和老板直接对话！”
“呦，生气了啊，”树蛟的情绪并没有受到对方多大影响，仿佛根本不屑于与这种下流货色计较，“很遗憾，老师不想跟你说话，老师说你的执行效率太低，他对你很失望，现在你已经正式归我管理了。”
“你说什么？”于人杰呆呆地楞在原地，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感觉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你以为呢？要不然老师会把与你保持联系的手机交给我？”树蛟幸灾乐祸地补充到。
失落的心情让于人杰看起来更加疲惫，眼看东西就要拿到手，可自己偏偏在这个时候失去了老板的信任。
“我说于人杰，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现在居然敢在学校里明目张胆地杀人了，你就不怕风声走漏到执法局那里吗？”树蛟厉声质问道。
随着树蛟的话音落下，于人杰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想不到自己自认为隐匿的行迹居然一直在被别人追踪。好，既然老板已经不再相信我的能力，我自然会证明给他看，但我跟你绝对没有什么好说的。于人杰冷冷地说道：“我所有的行动都在自己周密的计划之中，不用你管。”
“在你计划里死去的应该只有那名女生吧？”树蛟不依不饶地冷笑道，“你以为你的新任老板会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于人杰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没料到老板居然把自己的计划也告诉了树蛟，“没错，计划里确实没有杀死赵天一这一环，可昨天晚上在对钥匙展开搜索的时候，赵天一碰巧看见了我的第二形态，如果不杀他，风声才真的会走漏。”
“好了，我不管你要杀谁，我要的只是结果。老师和你的约定现在依然成立，只要你能把钥匙带回来，春晓就是你的新娘。”树蛟顿了顿，然后声音变得无比阴冷起来，“可有一点你要记住，一旦执法局发现了你改造人种的身份，我一定会在执法局抓住你之前，让你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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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辉明中学两起凶杀案的案情，吴靖和李坤已经在办公室里讨论了将近一上午的时间，期间制定了详细的调查方案并派出了专案组奔赴案发地展开调查。
两人坐在一台计算机的前方，一旁的垃圾篓里堆满了烟盒与咖啡带。
“吴队，这就是我差人从学校调来的案发当天下午的监控录像。”李坤一边说着，一边将光盘插入主机上的光驱位。
“小李，你也忙了一上午了，去睡一会儿吧，这种活我自己盯着就行。”吴靖亲切地拍了拍李坤的肩膀。
“没事吴队，我陪你一块看吧，虽说我在录像侦查方面没你专业，可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你也不至于觉得太累。”李坤说着又为自己冲了一包咖啡。
“哈哈哈，我看你小子是怕我人老眼花的遗漏什么重要细节吧？”吴靖朝李坤爽朗地笑了起来。
“瞧你说的……”李坤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录像侦查的确不是一件省心的活，既要花费大量时间来观看录像播放，又要时刻紧绷精神防止与案情有关的细节被遗漏，这样的工作在进行当中通常实行轮班制，通过人数上的优势来降低每名工作人员的工作强度。可是由于不同警员的侦查能力高低不同，再加上今天局里的大量人手已经被派出执行案件的调查工作，吴靖和李坤二人便又像张春兰被杀的那天夜里一样，亲自挑起了录像侦查的重任。
大约到了下午五点，录像上显示的时间是19：30。整个下午录像里除了零星的几个男生拖着行李箱走出公寓楼外，便再无其他动静，更不用说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外出执行调查工作的警员已经陆陆续续地回来，就在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吴靖二人终于忍不住煎熬想要找人接替自己的时候，主人公上场了。
录像里，赵天一在一楼大厅和公寓管理员简单说了两句话并从管理员手里接过了一把钥匙，便急匆匆地直奔二楼而去。
“把监控画面直接切换到第二层。”屏幕上赵天一刚一出来，吴靖的疲劳程度仿佛一下子减少了大半，不自觉地瞪起了眼睛。
画面上赵天一一路小跑地来到了215寝室的门口。
“看，他在敲门，他没有使用刚刚从管理员那里拿到手的钥匙，”吴靖目不转睛地盯着计算机屏幕，“这说明门外面没有上锁，而屋子里有人，门被人从室内反锁了，这说明凶手——”
突然，吴靖不说话了，因为监控录像里突然出现的画面让他的喉咙发不出丝毫的声音，他扭头看向身旁的李坤，李坤张着嘴巴，眼睛好像要瞪出自己的眼眶，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纹丝不动地盯着电脑屏幕。
录像里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出现什么邪恶的杀人凶手为赵天一打开这扇死亡之门，三根大腿粗细的褐色触手刹那间洞破了房门从室内冲将出来缠绕在赵天一的身上，将他和木门猛得扯进了房间里。尽管整个动作只有那么一瞬，可从警多年的吴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小李……帮我把画面卡在刚刚那东西出来的那个节点。”吴靖颤抖着从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点了好久才点燃。
“这是……什么东西？”愣在座位上的李坤似乎没有听清吴靖说的话，反应了几秒之后才哆嗦着握起鼠标，将画面快退，然后定格放大，“武器吗……还是……怪物？”
“我不知道。”吴靖努力地让自己做深呼吸，然后尽力平静地去观察那张画面。
屏幕上，三根枯木色的腕足一样的东西紧紧地缠在赵天一的身上，就想巨蟒在捕食猎物一般。
“吴队……要说这是凶手使用的凶器的话，是不是……太牵强了些？”李坤扭头向吴靖投出求助的眼神，写满不可思议的表情里显现出几分慌乱。
“我说了我不知道。”吴靖不再去看那张定格的画面，转而低下头开始沉思。凶器吗？什么样的凶器非要设计成这种形象，并且强大到在一瞬间就能像绳索一样将目标完全控制住？还有，为什么自己一看到那画面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怪物八爪鱼的形象？
“吴队，你觉得校方如果在调查监控录像时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会是什么反应？”李坤问道。
对于校方看到后的反应，吴靖没有考虑，也无暇去考虑，现在的他心中有一个更大的疑问，那就是：操纵这东西的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香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燃到了尽头，吴靖被狠狠烫了一下后才完全从惊愕的情绪中走出来，“小李，马上把男生公寓昨天上午的监控录像也调来，学生们是从昨天开始放假的，也就是说那个怪物想要在无人时潜入房间，最早也只能在昨天早上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