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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查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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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固陵南数十里的查渎,虞翻与太史慈已经埋伏了好几天。虞翻其人不只通晓经学,据《吴书》载,虞翻还善于使矛,更有日行两百的步行能力,常陪同孙策出战。太史慈本是扬州牧刘繇同乡,但刘繇爱惜自己士人的声名,不愿重用太史慈,结果逃奔豫章,而太史慈自称丹杨太守,在泾县聚集山越人,在遭遇孙策的主力前被王朗派人邀请至会稽,王司徒手下终于有了一位“名将”,最重要的是王朗拥有了在武力上能同孙策抗衡的人物。江东民风彪悍,拥有这样的高手能在对付严虎之类的武夫有巨大的作用。
  太史慈历事孔融、刘繇两位大名士,对这个群体显然是有所失望的,但王朗却给太史慈带来不同的感觉,对于外界变化的反应更主动,对于地方的治理也更务实。王朗决战查渎的计划让太史慈刮目相看,王朗不仅是名士,更有国士之风。
  从南阳败退的袁术在扬州与朝廷相抗,和他的兄长袁绍一样,自己任命地方官员,作为何进大将军同党的二位对于前陈留王、当今天子刘协的态度实在逾越了臣子的身份,二袁的野心已超越了万人唾弃的董太师,董仲颖只是废立,二袁却是意在代汉。袁绍善于掩藏野心,袁术更真实一些,史载其有任侠之风,不过这个侠恐怕出自韩非的《五蠹》。驱逐袁公路,是大义所在。
  “有道伐无道,天理所在,但也须人为。”王朗的话给了太史慈拿下这关键一战的信心,布衣提三尺剑,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高迁亭地处会稽郡治所山阴西南,蔡邕避祸之时曾游于此,取亭中屋椽东第十六根做笛子,真的可以吹奏,后世称为柯亭或柯笛亭。此亭与彼亭却有很大区别,秦汉时,亭是行政区划的一级,而非指某一个亭子。樊能、张英被安排在高迁后,结束了朝不保夕的日子,会稽的粳米饭和腌鱼让溃败的丹杨兵的躁动之心稍稍安稳,反正只要看好董袭和他的手下就好,董袭真正能控制的乡曲也不过五百,纵然他身长八尺,骁勇异常,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以后要是能打回丹杨,做个校尉也不是不可能。而在董袭一方,对于王朗的调配更是满意,丹杨兵虽众,但都是惊弓之鸟,只要孙策大军一至,会稽马上就会易主。像自己这样的武夫,只有在“以侠气闻”的袁术手下才能得到重用。
  对于孙王双方而言,决战的时机正在悄悄来临。夜幕临近,孙策军营和往常一样燃起了篝火,而大军带好了木罂缶,准备奇袭查渎。
  王朗衣褐衣,头戴纶巾,手持羽扇,从容言道:“孙策军言雨水污浊,以木罂缶运水,实际却是准备以此偷渡查渎,真是妙计。”
  “齐孙子有减灶之计,孙策有增灶之计,探子说孙策亲自领兵往南去了,留程普守营。”周昕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兴奋。
  “会稽终究是大汉之会稽,扬州也是大汉之扬州。”王朗羽扇轻指敌营,以实击虚,破之必矣。
  会稽的特产竹箭让程普见识了越人的悍勇,轻便的竹箭声音极小,程普实在没有想到王朗会选择夜晚劫营,会稽兵乘轻舟而至,程普手下新募的丹杨兵缺乏战斗的经验与必要的警戒,更加上连战连捷滋生的轻敌之心,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唤醒了会稽人好战的血脉,也带给程普无法抹去的梦魇。军营周围响起会稽兵杀戮的快意之声,周昕眼神通红,周家与孙家之间终于要有最终的了结,接下来就该袁公路了,扬州应该是扬州人的扬州。
  深夜,查渎的江面上,孙静带领着先头部队用木柙夹缚着婴缶开始泅渡,孙策亲率大军紧随其后。对岸忽然传来了奇怪的啸声,一艘艘载有茅草的小船疾驶而来,在即将与孙策军相遇前,点火跳河一气呵成,接着火光冲天。
  “有埋伏!”孙静与几个老兵迅速脱离了婴缶,转头向来处游去。后面的孙策见状感到一阵心痛,于他而言,昔日的噩梦浮现眼前:随父亲击刘表,那是孙策永远不愿回忆的事情。转战南北、无往不利的孙公台倒在了襄阳的城下,死在了刘表、黄祖的手中。当孙策看到父亲冰凉的尸体时,他才第一次意识到战争的可怕,击败董卓进入洛阳只是助长了孙坚的骄恣,谁会料到区区黄祖就能要了乌程侯的性命。战争这种东西,无论赢过多少,只要输一次就能让人输掉一切。
  他不由得想起襄阳城头的刘表,固陵城头的王朗,还有袁术,他们都是站在上面,俯瞰着下面军士的生死。孙策什么都顾不上了,他拼命向岸上游去,自己还要活下去,自己还有母亲,还有弟妹,还有部将与属下在等待着自己,当然自己还要将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一个个拉下来,让他们尝尝生死之间的滋味。
  但很快他就发现一切都已成空,岸边明火执仗,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羽扇纶巾,孙策的老熟人太史慈持弓护卫在此人身前,王朗居然从固陵赶来督战,孙策握紧了手戟,准备给王朗来个一击毙命,战争还没结束呢。
  王朗的面色在火光的映射下格外清晰,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如果抓不到孙策,这场胜利不会有太大意义,小霸王的生死才是这场战争的核心。会稽的豪族只对保境守土感兴趣,想要用他们去打丹杨、吴郡,难于登天,只有彻底消灭孙策的力量,才能让他们看到利益,为王朗成为扬州之主出力。
  孙策潜入水中,向离王朗最近的岸游去,他抚摸着手中冰冷的铁戟,像在与它沟通,王朗一死,自己就是最后的赢家。岸上的太史慈正张弓搭箭,打望着岸边被俘的孙策军士。战后之战即将到来,熟悉的兜鍪从水中凸现,太史慈一箭贯穿,所有的士兵都向那里冲去。
  调虎离山,孙策从另一个方向登陆,铁戟脱离地心引力奔向王朗,当的一声,手戟并未刺穿王朗的身体,王朗的布衣下内藏铁甲。江东的猛虎技穷矣,一切都结束了,孙策倒在地上,完全无视四周包围而来的士兵。太史慈在刚才的一刹那,冷汗浸透内衣。
  王朗捡起身旁的手戟,这武器比王朗想象中要重得多,掂了掂后老实把它扔在一边。另外一面,孙静、凌操等将被身着丧服的虞翻领军押解而来。突然,不知是谁喊了第一句,一时间“王太守万岁”的呼号响彻查渎两岸,会稽人、丹杨人、甚至是山越人都在喊,这场仗对于他们的意义各不相同,但胜利的喜悦却是共通的。而王朗深知,这只是个开始,会稽之外就有着严白虎、祖郎、笮融等一系列反动分子。控制长江上游的刘表、扼守九江、庐江的袁术,都是必须解决的心腹之患。
  不过还是先要处理眼前的问题,孙策的舅舅吴景和堂兄孙贲还守在丹杨,如果杀了孙策,势必会为攻取丹杨带来极大的阻碍,对于王朗更重要的是,拥有了孙策之力,才能真正做扬州刺史,不然的话只是扬州人的刺史。刘表就是典型的州人之刺史,单骑入荆州,利用外部袁术的压力得到了荆州豪门的支持,与蔡氏联姻、重用蒯氏兄弟,在击杀孙坚后,终于在荆州站稳了脚跟。但地方数千里,带甲十余万的刘州牧,在官渡之时,始终无法出兵给曹操以致命一击,这就是单骑入荆州的副作用,地方豪族很难愿意为了别人的雄心而付出,他们绝大部分人只想守护自己的利益。无论上面派下谁来,地方真正的主人不会变。
  太史慈捧着兜鍪走向倒地的孙策:“伯符可愿助我为丹杨守。”
  “败军之将,不足与论事。”孙策从仰望星空的状态转换而出,起身作答。
  太史慈捉住孙策的手,双目对视:“昔韩信定计于广武,伯符何必推辞。”
  孙策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我军已败,丹杨旦夕可下,只是不知王太守之意究竟在何处?”说罢,孙策看向挺立的王朗。
  王朗看着年轻的孙郎,声音洪亮:“为汉家讨贼罢了。”
  孙策继续问道:“不知王太守眼中之贼是?”
  王朗淡然回应:“严虎、笮融之流为小贼,吕布、曹操、袁术之流为大盗,河北袁绍为巨寇。”
  孙策大笑:“这天下舍王太守之外皆贼也。”太史慈也随之大笑。
  王朗面色一肃:“这贼在人心之中,天下一日不太平,这贼一日不可去。”
  孙策似乎听懂了王朗的意指,收起了笑容,太史慈、虞翻等人更是屏息静听。
  王朗向北望去,长叹一声:“破山中贼易,去心中贼难。”
  孙策看向王朗的目光中又夹杂了些许崇敬,王景兴和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外如是。如今自己兵败被俘,无非降死二途,投王朗就意味着自立的希望彻底破灭,可再不甘心也无计可施,袁术对自己忌惮已久,还兵未必没有借刀杀人的意思,自己一死,吴景、周瑜这些人只能为袁术所用。孙策一向自负,没想到终究成了袁王二人盘上的棋子,成王败寇,不由分说啊。
  王朗踱步朝孙策走去,语气温和,可在孙策听来却内蕴杀意:“孙伯符可愿随我讨贼!”
  “策还有别路吗。”孙策露出一丝苦笑,自己苦心经营终究还是走了父亲的老路,想要做棋手还真是难啊。
  “那请伯符与子义同行,还往丹杨。”王朗手中羽扇轻挥,“仲翔与我往豫章,谒见刘州牧,对了,把董袭押到山阴等我回来处置。”
  策为帝擒,问帝所欲,帝言:“为天下讨贼,还太平于民。”策感帝之高义,遂降。
  ——《吴书·太祖文帝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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