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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何为剑圣 / 第二章 失所

第二章 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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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过来的时候,又是夕阳西下,霞光穿透竹林,暖暖地照在苏让身上。
  苏让虚弱地张开双眼,看看四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还是躺在两界山中央的竹林中,奇怪,自己明明清楚地记得晕倒之前看到了那三个黑衣人的身影,为什么,他们既没有杀了自己,也没有抓自己回去呢?
  一边想着,苏让一边勉力坐起身,尝试着运行了一下周身真气,发现自己的奇经八脉除了因为真气使用过度而过于疲累之外,身上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难道说刚才我感觉到的,是一场梦?”
  苏让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忽然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他猛然爬起身,强运真气便朝着问剑道的方向往回跑,可是此时体内好比枯竭的水井,一丁点的真气也提不起来,强运真气,反而让苏让脚下突然脱力,没等跑出三步去,苏让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不重,严重的是体内本就剩余不多的真气又被苏让这么一刺激,开始好像黑暗中的老鼠一样在奇经八脉中到处乱窜,根本不听苏让的调度,如此一来,苏让四肢动弹不得,只得趴在地上,连脸都抬不起来。
  这一趴,半个时辰便过去了。
  感觉到体内真气渐渐平息,苏让小心翼翼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不敢再动真气,顺手在路边捡起一根刚刚被自己撞断的竹子做拐杖,强撑着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问剑道走去。
  越是迈步走,苏让就越觉得浑身上下针扎一样难受,还没走出二里路,便摔了两三次,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双眼再次变得模糊起来,但苏让脚下仍是不停,他还是不敢相信之前的记忆。
  “山上没事,一定没事的,没事……”
  一边走着,一边念叨着,这句话,成了苏让唯一支撑下去的动力。
  从夕阳西下走到皓月当空,夜半子时,苏让终于又走回到了山门,气喘吁吁地抬起头,苏让看到有两个人站在山门看守,便心头一喜,再往山头一望,山上星星点点地闪着灯光,果然,白天看到的那些场景都只是……
  嗯?
  苏让此时又朝着山门走了两步,再仔细看看守山门的两个弟子,他觉得不对劲,定睛一瞧,苏让双眼圆瞪,大惊失色——这两个人一个腰间挎刀,一个扶着三股钢叉,根本不是拿剑的。
  这两人,难道说是万仞山的弟子?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麻烦了,万仞山和问剑道虽然是邻居,但是两个门派的理念不和,万仞山主张万物皆武,自当要熟练所有的兵器,才能在兵刃中悟天地至理;问剑道却主张专一而为,只一柄剑便暗含天下至理,不需再精练其他兵器。
  其实两种说法都有道理,只是因为问剑道的先祖苏明瑞率先成圣,并且还被誉为天下第一剑圣,所以当年的问剑道弟子一见到万仞山的弟子便会耻笑人家,逼得人家动手比武,最后慢慢地就演变成了互相敌视的关系。
  如今距离那时已经过去差不多万年之久了,两派都几乎忘了当年互相敌视的缘由,但两派的弟子只要见面就还是要开打,多年累积下来,互有胜负,也真是应了那句“冤冤相报何时了”了。
  因此,苏让想了想,又退了两步,靠到了山脚的一棵大榕树下,慢慢坐下,心中的悲凉再次涌了上来,既然守山门的弟子已经变成了万仞山的人,那么,之前的记忆便不是什么梦,一闭上眼,苏让便能回想起那三双刻在记忆中的眼睛。
  接下来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呢?
  自己如果是被追杀,万仞山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可是此时自己是安全的,而且自己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就是荆州剑宗灭了问剑道,此时如果再主动去万仞山求援,万仞山怕是绝不会为了自己和荆州剑宗交恶。
  所以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把身体养好,然后赶路去冀州,那里有问剑道的一个秘密的联络处,有几个师兄在那边长期驻守,只有先到了那里,才能和几位师兄共同商议报仇的事。
  “爹,娘,你们放心,我不会死的,我要活着,我要让荆州剑宗的人血债血偿!”自言自语地小声念叨着,苏让握紧拳头狠狠朝着身边的树根砸了下去,却正巧砸在了树根的一处倒刺上,疼得苏让龇牙咧嘴。
  但是马上,苏让便强忍住了疼痛,此时此刻,他在世上已没有亲人,剩下的路全都要靠自己去走,若是连这样小小的痛都忍受不了,还谈什么报仇?
  于是苏让强撑着站起身,最后望了一眼自己生活了12年的问剑道,这便准备离开了,可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几个万仞山弟子的声音:
  “喂,各位师兄弟,大家要抓紧时间,仔细搜索一下山上还有没有问剑道的余孽,若是找到了,说不定就是将问剑道灭了的罪魁祸首!到时候能抓活的就抓,要是抓不到,死的也行,听明白了吗?”
  “是!”
  苏让顺着这声势,朝着他们说话的方向望了望,那里星星点点地点着七八个火把,看来这群说话的至少聚集了二三十人,而且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万仞山难道是认为问剑道的灭门是因为门内出了叛徒?不然的话,搜山的第一要务应该是寻找陌生人,而不是寻找问剑道的弟子啊。
  可恶,这样一来,就更不能让他们找到自己了。
  苏让心里一急,体内的真气又有波动的倾向,于是苏让赶紧深呼吸,想要静下心来,但是此刻苏让心乱如麻,哪里还静得下来?静心无果之后,苏让只好又拄着那根竹子,朝着刚刚听见声音的反方向走去,无论如何,自己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离开这里。
  可是这刚刚转过身没走几步,苏让便撞见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式昨夜和自己比武的智亦往。
  智亦往今天一大早赶回万仞山的之后,本想先跟师父告罪,受过罚之后就马上闭关的,可是等回到了万仞山,智亦往才知道,就在他回来之前不久,掌门人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就一句话:问剑道内讧,将有大变。
  万仞山掌门人看到这个消息没有冲动,而是先派了几个亲信弟子潜入问剑道打探消息,确认情况,却没想到打探回来的消息居然是问剑道被灭门了。
  掌门人听到这个消息,连忙集结人手,准备带着一众弟子进入问剑道详细调查一下,正在这时,智亦往回了山,看到山上这么热闹也有点发蒙,于是便顺势加入了集结的队伍,一边往问剑道赶路一边详细了解事情的经过。
  结果来到问剑道以后,看到问剑道上下一百余口尽皆被杀,万仞山的弟子们也有些后怕,找到了问剑道的花名册,清点尸体之后,发现少了三个人,分别是苏如是的弟子云起,风萧,以及苏如是的小儿子苏让。
  于是掌门人做出了一个最不好的推测,认为这件事就算不是这三个人做的,也跟这三个人脱不开关系,此时苏如是的尸体尚温,以这三人的修行境界,应该还逃不远,于是这才下令让手下弟子全力搜山,一定要将这三人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智亦往自然知道苏让是清白的,于是便寻了个机会,脱离大部队,独自在山脚搜索,没想到还真的让他找到了苏让。
  “智大哥,是你啊……”苏让见到是智亦往,算是松了口气,虚弱地打了个招呼,但是就在这时,体内的真气再次涌动起来,这一下来得突然,苏让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双眼一黑,再一次晕了过去。
  ……
  “贤弟……贤弟……贤弟?你快醒醒,贤弟?”
  不知过了多久,苏让忽然听见智亦往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地响起,一开始听不太清,后来等到苏让终于分辨出了声音之后,猛然睁开双眼坐起了身子,这一动作倒是把守在床边的智亦往吓了一跳。
  “妈呀,兄弟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我了!”此时智亦往正皱紧了眉头看向苏让。
  此时窗外阳光明媚,看看太阳的高度已经快到午时了,而智亦往此时双眼中布满了血丝,眼袋颇重,而床边除了一盆清水,不远的桌子上还摆着不少外用的伤药,看样子为了照顾苏让,智亦往一夜未合眼。
  苏让感激地冲着智亦往笑了笑,再看看周围,发现这是一间木头做的屋子,陌生的很,自己应该从来都没有来过才对,再看看自己身上,此时身上所有的伤口都被绷带绑着,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而穿在身上的,居然是万仞山弟子的日常便服。
  “我现在,在万仞山上?”苏让轻声问着。
  智亦往点点头:“嗯,昨晚我找到你之后,你直接就晕倒了,我就给你换上了我们万仞山的弟子服,将你背了回来,还好昨天大部分弟子都去问剑道搜山了,不然的话,你还真挺难混进来的。”
  苏让听了这话,知道自己现在安全了,便松了口气,慢慢躺下,感伤地看着智亦往,郑重地说:“智大哥,对不起……”
  “嗯?”智亦往听了这个道歉有点迷糊,“你哪里对不起我了?哦,你不会是怕我救了你会被掌门责罚吧?不用的担心,掌门虽然跟你们问剑道不对付,但是终归还是明事理的,定不会因为我救了你而对我有所责罚……”
  “我说的不是这个……”苏让歉疚地看着智亦往,“昨夜,我大言不惭地对智大哥高谈阔论,可是如今我也孑然一身了,才发现,孤零零的一个人,是多么孤独无助,智大哥从小到大,想必吃了太多的苦,我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是该死……”
  智亦往听到这话一愣,紧接着就欣慰地笑了起来:“苏兄弟还真是善良的人呢,我父母双亡时,还不是很懂事,而且之后就一直在万仞山上修行,因此也算不得悲苦,不过苏兄弟昨晚那首诗作得可是相当不错,此时,我也该将那首诗送还给你了,你可不能有自暴自弃的想法啊。”
  说着,便将苏让扶起来,靠到床头,有从桌上端过来一碗白粥递给苏让:“来,你先吃点东西,我再去师父和各位师兄弟那里探探口风,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苏让点点头,目送着智亦往离开,一边喝着粥,一边再次想起了之前没想明白的那个问题:为什么那三个黑衣人没有杀了我,也没有将我带走呢?
  再往前回想一下,当时那个黑衣人老大在大哥苏良自寻死路之后,好像特别得担忧,所以,他其实是不希望大哥死的,但是,为什么呢?难道真的是为了《问剑九式》?
  不,不对,如果真的是为了《问剑九式》,那么就应该将自己抓回去才对。
  或者说,《问剑九式》他们已经拿到手了?
  那也不对,自己在那片竹林晕了整整一天,要是真的拿到了《问剑九式》所谓的秘籍,就应该斩草除根将自己杀了才对,毕竟只要自己活着,就是一个不可控的变量。
  或者说……他们的目的就是需要一个人活着?但是……为什么呢?
  苏让想到这里,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了,幽州问剑道和荆州剑宗虽然距离不算太远,而且都是以剑法著称,但是两个门派来往并不密切,只在每十年一次的群仙大醮上有过几次交流,双方从来没有红过脸。
  而且《问剑九式》虽然剑法精妙,但因为实在不好理解,所以门内弟子鲜少有能够像苏让这样年纪轻轻就将剑法融会贯通的,因此在群仙大醮上,问剑道和剑宗算是各有千秋,他们也没必要来抢《问剑九式》啊。
  苏让此时越想脑子越乱,难道说,问剑道和剑宗之间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在?
  绞尽脑汁,苏让还是想不明白,于是索性不想了,起身盘膝而坐,运起全身的真气,经过了昨夜智亦往的悉心照料,此时苏让的功力已经恢复了大半,而且真气平静温和,不再激涌,于是苏让便静下心来,慢慢入定。
  他现在最需要的,还是快速提升自己的境界,一直在心动的境界卡着,自己可报不得仇。
  ……
  智亦往再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于是智亦往除了带回探听到的消息之外,还顺便到厨房帮苏让摸了四五个馒头,小时候他就经常到后厨偷吃,所以这一手也算是信手拈来。
  “只可惜,这两天事情太多,后厨也是忙乱的很,炒出来的菜都是熟了就上桌,实在来不及了……”智亦往说着,脸上还带着点歉疚。
  苏让却不以为意,拿起馒头就大口大口地咬起来,如今自己可算是寄人篱下,哪还有那么多的要求?
  智亦往看到苏让这样不在意的样子,反而更伤心了,他知道苏让这是在压抑自己,强迫自己看起来开朗一些,好让智亦往不那么担心,于是智亦往也就不辜负好友的心意,开始说起在门内的师兄弟那里探听到的消息……
  “智大哥,你是说,并没有找到云起和风萧两位师兄的尸体?也没发现他们的任何踪迹?”苏让听完了智亦往的情报之后,认真地问。
  智亦往点头称是:“从昨天开始,一直到刚才,完全没有这两个人的消息,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师父只好认为这两个人当时不在山上。”
  “不,在的,我亲眼所见……”苏让说着说着,忽然有点犹豫,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也对,即便是亲眼所见,也未必就是真的,那两个人,真的是云起师兄和风萧师兄吗?”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智亦往打断了苏让的想法,有些难堪地说,“明天,问剑道将被摘匾,整个门派将正式划归万仞山所有,据说,已经收到九州仙盟的许可了……”
  “什么?这怎么可以?”苏让闻听此言大惊失色,“若是摘匾,必须要整个门派所有人全都死绝了才行,可是如今,我们问剑道还有不少弟子在九州大陆行走,怎么可以摘匾?”
  “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说。”智亦往安抚了一下苏让,接着说,“因为如今在世上行走的问剑道子弟,基本上都不以问剑道自称,而问剑道在各地的秘密联络点在台面上打得又不是问剑道的牌子,所以仙盟便认可问剑道已经覆灭,而万仞山接管问剑道的事物之后,便也多了一个要查清真相的责任,所以,万仞山接管问剑道,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我还活着!”苏让大吼了一声,但是马上想到这里是万仞山,便赶紧压低声音,“仙盟还规定,只要门派中还有继承人在世,便不能摘匾,是也不是?”
  智亦往点点头,颇为无奈地说:“是,可是我也和你说了,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利,那封匿名信似乎是有意将灭门的祸事栽赃给你,而且九州仙盟你也知道,名义上是为了方便管理各大修仙门派而成立的,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实权,如今问剑道覆灭,他们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几乎不存在的门派得罪万仞山,你说是吧?”
  苏让实在是气愤,但也不得不承认智亦往所说的就是事实,父亲当年也和几位哥哥讲过,若是下山办事时遇到了麻烦,求助九州仙盟绝对是下下之策,那不过是在正理教和灵月阁互相牵制之下所设立的机构而已,表面上维护着九洲大陆的安稳,实际上,里面那些管事的全是墙头草,有了危机找不到他们,若是有了好处,那便拼了命也要分上一杯羹的。
  智亦往见苏让低头不语,又说:“兄弟,明天早上,掌门就会在问剑道的演武台上宣布吞并问剑道并且举行摘匾仪式,所有弟子都要前去观礼,你看……”
  “我去!”苏让斩钉截铁地说,“智大哥,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万仞山应该有一个三合之约对吧?”
  “嗯,没错,难道你想……?”
  智亦往听到苏让的话有些吃惊,所谓“三合之约”,就是只要有人能够打赢万仞山任意三名弟子的车轮战,那么万仞山就会帮这个人办一件事,当然了,这件事必须符合侠义道德,而且万仞山又做得到才行。
  不过这“三合之约”也很少有拿出来用的时候,因为那些希望万仞山帮忙的,往往功力不济,战不胜三合,而那些有希望获胜的,又往往不需要万仞山来帮忙,所以这规矩,基本都是用来作为修士之间切磋的由头而已。
  “不过,苏兄弟,你真的要挑战‘三合之约’?你要知道,规则可没规定万仞山中到底谁出场,就算是掌门人亲自下场比试也是可以的,你可要三思啊!”
  苏让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心里虽然也在打鼓,但是表面上却微微一笑:“我只是一个只有12岁的问剑道小辈,相信你们齐掌门不会自降身份,为难于我吧?”
  智亦往却摇摇头:
  “苏兄弟,你要知道,我们齐掌门本身也不太赞同吞并问剑道,毕竟这是趁人之危,可是架不住几个长老挑唆啊,掌门应该是不会难为你,但是那东南西北四个长老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尤其是北长老方中信,当年他曾经惨败在你爷爷苏见一手下,对你们问剑道可谓是恨之入骨啊!而且……”
  智亦往踌躇了一下,还是将心底一直疑惑的事情问了出来:“如果我看的不错的话,兄弟还只是心动的境界吧?这境界之间的差距,可不是用招式就能弥补的,若是化神以上境界的师兄下场,恐怕光是真气凝成的刀风你都招架不住!”
  “我知道的,智大哥,我知道我的胜算恐怕连一成都不到……但是,我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问剑道,已经是父母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若是连这三个字都被抹了,我就真的无家可归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拼一下,哪怕失败了,至少以后不会后悔。”
  苏让这一番话说得平静而坚定,智亦往几次想要劝阻,却终究是没能开口,此时不争,问剑道就真的要消失在江湖中,苏让可就成了对不起问剑道列祖列宗的罪人了。
  “唉,你这小子,真是倔得很……”智亦往摇了摇头,起身将苏让的云水剑拿过来,扔进了自己的百宝袋,“今天晚上你就好好养精蓄锐,不用想着临阵磨枪了,磨也没用,明天你就跟在我们万仞山荒级弟子的队伍中,那队伍里面大多是新晋弟子,和你年纪差不多,互相之间也不熟,不至于暴露……剑我先替你收着,等你需要用的时候我再给你。”
  说完,智亦往便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出了屋子,临走前道了声晚安,顺便还帮苏让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烛光一灭,窗外慢慢洒进来点点的星光,不由得让苏让想起了父亲的佩剑星魂,问剑道本有七柄宝剑,丢了六柄,如今只剩下了自己的云水剑了,还被智亦往拿了去。
  当然,他知道智亦往并非贪图自己的宝剑,而是为了自己明天混入万仞山队伍时不被发现,毕竟万仞山从上到下没有一个练剑的,要是自己这么一个想要隐藏身份的人拎着一柄剑出现在队伍中,那才叫滑稽呢。
  能够交到智亦往这样的朋友,可真是自己不幸中的万幸了……苏让这么想着,便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苏让早早地醒了过来,开始坐在床上调息,将自己体内的真气调整到最佳状态,等智亦往来接自己了,吃了智亦往送来的早餐之后,便跟在智亦往身边,混入万仞山荒级弟子的队伍中,果然,荒级弟子大多是新入门的,互相还不熟悉,也就没有在意苏让的身份。
  跟着队伍一路朝着问剑道行进,路上的景色是越看越眼熟,等到到了问剑道的演武场,刚好到了昨天定的宣布摘匾的时辰,可是演武台上此时只摆着五张空椅子,万仞山的掌门和四位长老还没有出来。
  “智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开始?”苏让用传音术问智亦往。
  “不知道啊,也许,是掌门人和四位长老意见不合?”智亦往猜测道。
  还真让智亦往说对了,此时掌门人和四大长老正坐在演武台后的小厅里面互相较着劲呢。
  “掌门师兄,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摘匾的事情,不是昨天就商议好了吗?”坐在西侧首座的北长老方中信语气中带着焦急。
  方中信是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实际上已经一百二十七岁了,身高不过六尺,但是身上的肌肉十分发达,四方大脸,眉头总是皱着,好像一直在生什么气一样,从小就在万仞山长大,熟识天下兵器,并且最擅长使鞭,自创的七十二路长青鞭法,目前也只败给过苏让的爷爷苏见一而已。
  听到了北长老的话,坐在小厅正中的万仞山掌门齐如海却摇了摇头,担心地说:
  “老方,我知道你心中对问剑道有怨气,但是,你不觉得这一切太顺了吗?那封匿名信到底是谁给我的?而且,从这里到九州仙盟总部至少也要两千多里,消息能传得这么及时,算算时间,那是在问剑道刚刚遭了毒手的时候,九州仙盟就收到了消息,而且马上就将问剑道送给咱们,这,要说没人在背后操纵,我怎么也不可能信啊。”
  “这……这倒也是……”北长老方中信叹了口气,狠狠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可是,这九州仙盟的许可已经下了,咱们还能怎么办?虽然这仙盟没什么实权,但是在台面上,总不好明摆着不搭理人家吧?”
  “嗯……三位,你们怎么看?”齐如海看向了另外三位长老。
  坐在东侧的东长老东方既明和西长老西门元斌自始至终微闭双目,并不发表什么意见,这两人在万仞山虽然是长老,但是平日里最不喜江湖纷争,只希望安心修道,这一次要不是因为摘匾仪式需要所有长老到齐做个见证,他们才不会来呢。
  坐在北长老旁边的南长老寿元齐摸着下巴想了想,说:“掌门师兄,我觉得你和方师兄说得都在理,我是实在想不出吞并问剑道能有什么坏处,但这也的确很有可能是个阴谋,不过,咱们万仞山平时不惹事,关键时刻咱们也不怕事,索性咱们就钻这么一回圈子,看看这幕后黑手到底寓意何为,如何?”
  “嗯……这个……”齐如海摸了摸下巴上黢黑的一缕山羊胡子,想了想,终于拍板,“好,那咱们就钻他一钻,看看到底有什么后招!来,几位长老,咱们走吧,万仞山的弟子可是在外面等了半个多时辰了。”
  一边说着,几位便一边起身走出了小厅,来到问剑道的演武台上,先是和万仞山的两百多名弟子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各自就座,由北长老方中信亲自主持摘匾仪式。
  其实所谓的摘匾仪式,无非就是宣读一遍九州仙盟的所谓圣令,再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然后将问剑道的匾额摘除,其实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是这毕竟也是一个修仙门派的消弭,所以在礼数上还是不能少的。
  因为事发仓促,北长老也没有准备什么演讲稿,便站在台上运行真气将自己的声音放大:“各位万仞山的弟子,想必大家都了解了如今问剑道所遭遇的横祸,为了查明灾祸真相,让问剑道的各位仙友入土为安,今,无人继承的问剑道由万仞山全面接管……”
  “谁说问剑道无人继承!”
  苏让此时再也听不下去了,运起真气大吼起来,他才不管刚才这几个老家伙在后面小厅中嘀咕什么,此时他来的目的就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问剑道,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家改换门面,与万仞山合并。
  结果这一声大吼倒是将四周围的荒级弟子吓了一跳,众人纷纷捂着耳朵远离苏让,其他七个等级的弟子也都看了过来,北长老素来脾气不好,这是谁?居然敢和北长老叫板?
  苏让见周围的人已经给自己让出了一条路,便迈开步子,来到演武台正前方不远处,虽然心里还是紧张得很,但决然不会显露在脸上,只以云淡风轻的面目示人。
  北长老看到大吼的居然是个十几岁的小娃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小辈瞎喊什么?你是谁的弟子?怎么这么没规矩?见到长老为何不跪?”
  苏让深吸口气,再运真气吼道:“我便是问剑道掌门苏如是的儿子苏让,如今我父身陨,问剑道此时自然是我当家,我便是问剑道的掌门,你只是万仞山的长老,我为何要跪你?”
  苏让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原来大家之前一直全力搜索的所谓元凶就是这个小孩儿?
  北长老方中信一听这话,顿时一股火冒了出来:“原来是你,好啊,我们不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来人啊!将这小子给我绑了,择日送到九州仙盟审他的罪过!”
  “是!”
  北长老刚说完,就有几个北长老的亲信答应着,掏出绳索来这就要绑了苏让,智亦往一看这架势,正要出来护着苏让,却没想到掌门齐如海大喊了一声:“慢!”
  万仞山的弟子全都站住了,回头看向演武台上的掌门人,掌门齐如海站起身,来到演武台边,看着苏让:“我来问你,你们问剑道上下一百余口,可是被你和你的两个师兄,云起和风萧合谋所害?”
  “纯属胡说八道!”苏让大骂一句,便将自己昨日所有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却偏偏略过智亦往不提,他并不希望智亦往被牵扯其中。
  听了这些,北长老的脸色有些不好了,正是他情急之下推测是苏让、云起和风萧灭了问剑道,也是他极力主张吞并问剑道扩大实力,如果苏让说得都是真的,那北长老今天可就算丢了大丑了。
  听完了苏让的陈词,掌门人齐如海眉头紧皱,如果苏让所说属实,他也是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那三个黑衣人没有赶尽杀绝?昨天带着万仞山弟子来到问剑道的时候,他们可完全没有到两界山的交界处去过,按理说那三个黑衣人时间很充足啊。
  南长老寿元齐双眼滴溜溜一转,上前问道:“苏让,你说的这一切,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可有什么证据或是证人吗?”
  苏让说道:“我此时就站在这里,还有我这一身的伤,难道不算是证据?若真是我灭了问剑道,我又为何来此自投罗网?我又如何受的伤?”
  “这不见得……”寿元齐针锋相对,“说不定这伤是你和你两个师兄分赃不均,他们打伤的,你回来了,也有可能是混淆视听,想要浑水摸鱼,总之,除非你能拿出证据来,否则,我们怎么相信你?”
  “这个……”苏让虽然知道这老家伙是故意找茬,但此时也确实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刚才所说的一切。
  正思考着该如何应答的时候,智亦往终于看不下去,大踏步走上前来,跪在演武台前朝着台上的掌门和长老行了跪拜礼,之后起身,一字一句地说:“掌门,几位长老,弟子可以作证,苏让绝不是灭问剑道的真凶!”
  “智大哥,你……”苏让之前将有关智亦往的事略过不提,就是不希望智亦往出事,此时却没想到智亦往自己站了出来。
  智亦往却和苏让打了个手势,示意苏让先不要说话,接着,智亦往便将昨夜比武和饮酒的事情详细讲了出来。
  “……所以,那天早上我和苏兄弟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苏兄弟是绝不可能回到问剑道行凶的,还望掌门与各位长老明察!同时,弟子愿一力承担与他人私下斗殴,和私自饮酒两大罪责。”说完又是行了一个跪拜礼,便跪在地上不再起身。
  听完了智亦往的话,全场的弟子无不震惊,就连平日里不问世事的东长老和西长老也张开了眼睛,仔细端详起台下的苏让,真是奇了,这小孩子不过心动的境界,居然能单凭剑法和金丹巅峰的智亦往打得不相上下?真的假的?
  冷场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掌门人齐如海这才反应过来,咳嗽了两声,对智亦往说:“你虽然犯了两条门规,但看在你帮助苏让,不违侠义之道的份上,算你功过相抵,下去吧!”
  “谢掌门人施恩!”智亦往再拜,之后起身,慢慢退回到了弟子的队列中。
  之后,掌门再看向苏让:“苏让,你灭门的事情如今算是洗脱了罪名,但是,这兼并问剑道可是九州仙盟的圣令,我们若是没有个什么充足的理由,可是不能违反的啊,不如,贤侄你先去一趟九州仙盟,请盟主大人定夺?”
  苏让听到这话有些诧异:“齐掌门真会说笑话,那就九州仙盟的盟主,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去说,他们当真会将问剑道还给我吗?”
  齐掌门一听,假装面露难色:“这……老夫可做不得主,毕竟没什么充足的理由,总不好驳了九州仙盟的面子啊……”
  苏让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这掌门人的意思,也就是说,只要给他们一个充足的理由,九州仙盟的圣令也就不算什么了,苏让深吸口气,微笑地看着齐如海:“既然如此,苏让愿在此,挑战万仞山三合之约!”
  “什么?”这一次可是轮到南长老和北长老大吃一惊了,南长老目瞪口呆地看着苏让,“你,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三合之约的具体规则啊?虽然原则上不会要了你的命,但是刀枪无眼,少条胳膊可是再正常不过的!”
  “无妨!”苏让云淡风轻地说,“我自然知道具体的规则,苏让请万仞山的各位前辈和师兄弟们指教了!智大哥!”
  苏让说着,回身看向队伍中的智亦往,智亦往虽然不想苏让去送死,但此时他也知道,再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于是只好在百宝袋中抽出云水剑,扔给了苏让。
  “谢啦大哥!”
  接过云水剑之后,苏让将剑抽出,挽了个剑花,之后一个腾跃,便来到了演武场的正中央,但是拿到剑之后,苏让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手中的剑,好像发出了声音。
  这声音并非剑身劈空的风声,而且苏让也不是用耳朵听见的,此时苏让握着剑,感觉这声音似乎是顺着自己的经脉进入自己的脑中,直接让大脑听见了一样。
  不过苏让完全听不出剑在说什么,只能听见“咿咿呀呀”的好像婴儿牙牙学语一样的声音,奇怪了,这云水剑自己从六岁起就带在身边,从来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但是此时恶战在即,苏让也就决定先将此时抛在了脑后,不去管脑中的声音,可是谁知刚有了这个念头,那牙牙学语的声音便消失不见了,苏让看着剑,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真是邪门儿了……”
  之后,苏让调整了一下气息,再次运起真气大吼:“不知哪位先来赐教!”
  全场的万仞山弟子和演武台上的掌门长老都没应答,似乎没想好该派谁上阵,这时,站在智亦往身边的一个宙级弟子大喊了一声:“我来!”接着,一个腾跃就来到苏让对面十步之处。
  “在下凌肖,特来领教问剑道的高招!”说着,便从腰间抽出了一柄短刀,摆好了架势。
  这弟子大概三十几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白色的弟子服,八尺的身量,宽脑门尖下颏,太阳穴微微凸起,可见体内真气充盈精粹,身上肌肉精练,一道道青筋暴起,掌中短刀二尺不到,但是刀身黢黑,看样子似乎是玄铁所制。
  只不过,他的呼吸间隐约有些急躁,眼神也不如智亦往那般精纯,可见修行境界还不及智亦往高,莫非是平日里比不过智亦往,刚刚听说自己能和智亦往一决高下,便想要来试试自己的功夫?
  这还真让苏让猜对了,此人平日里心高气傲,总以宙级弟子的大师哥自居,但自从智亦往晋升宙级之后,他便从没在内部切磋中赢过智亦往,但他从不自省,只当自己是为了不伤到智亦往而手下留情,此时全力以赴,若是能将这小子制服,定能在同辈弟子中出人头地!
  于是此刻,这位凌肖志在必得,将浑身的真气外放,四周围瞬间刮起了有一阵似有似无的小旋风,看上去气势十足,于是苏让也不遑多让,微微举剑,随时准备应对凌肖的招式。
  正在这时,智亦往高声喊道:“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啊!”
  苏让知道智亦往是希望自己不要伤到万仞山的弟子,以免不必要的麻烦,便看向智亦往,正要点头答应,却不想对面的凌肖说话了:“你放心吧智师弟,我手下有分寸!绝不会为难你的好兄弟的!”
  说完,凌肖便抬刀朝着苏让奔了过来,手腕一扭,使得是万仞山刀法秘技中的解牛刀法,这刀法一在快,二在准,倏忽之间瞬息而至,未见刀招先见刀意,且暗含返璞归真之道,可以说是刀法中极上乘的了。
  但是这凌肖似乎还没掌握到这刀法的精髓,之前智亦往与苏让对招时曾用这过刀法,那时候智亦往使得是一柄尖头菜刀,比这短刀还要短上两寸,可是刀意强劲,气息霸道,完全不是此时凌肖这软绵绵的招式所能比的。
  于是苏让原地稍待,等凌肖的这一招刀法送到了面前,再没有变招的可能了,这才用出问剑九式中的第四式落剑回风,这一式剑法乃是九式中最为灵动的一式,修行到极致,可化九剑为一剑,但现在以苏让的能力,还只能达到化两剑为一剑。
  不过对付这凌肖,倒也不需要出第三剑。
  第一剑先是侧击磕掉凌肖掌中的玄铁短刀,第二剑顺势一刺,又精又准地在凌肖的膻中穴位置刺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几滴血流出,将凌肖的前胸稍稍晕湿了,远处看就好像胸前多了一朵小梅花一样。
  而且还好苏让有意收敛了体内的真气,不然真气顺着剑尖奔涌而出的话,这凌肖恐怕要在床上躺上个把月才行了。
  这一招看得全场哗然,演武台上的东长老和西长老对这一剑似乎颇为赞许,旁若无人地低声讨论了起来,凌肖此时也被这一剑惊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没想到自己金丹的修为,居然被心动境界的苏让一招制住了!
  苏让却并不自傲,他只是再次仗剑挺立,冲着凌肖微微点头,云淡风轻地说:“一合。”
  这便是我已胜了一回合的意思。
  凌肖羞愧不已,默默退下,接着,又一位弟子走上前来,站在苏让对面十步左右的距离,先行一礼:“在下万仞山玄级弟子刘逸云,上个月刚刚步入化神境界,请苏掌门赐教!”
  说完,刘逸云便从随身的百宝袋中拎出了一对磨盘大小的瓮金锤,空击一下,似有雷鸣一般的声音传来,震得苏让手上的云水剑也跟着微微共振起来。
  这刘逸云比起刚刚的凌肖沉稳许多,虽然看起来还是三十几岁,但实际上已经接近九十岁的年纪了,毕竟能够修到化神境界的话,除非天赋异禀,否则没有个七八十年是绝不可能的,而且这刘逸云气息内敛,双目澄澈,看来确是见苏让剑法精妙,有心比试,而不是为了出风头的。
  听到对方报上了自己的境界,苏让此时心里有些打鼓,他已经停留在心动境界多年,不得寸进,化神境界那是比自己要高上两级的境界,自己还从没有跟这一类的对手交过手,于是难免心虚。
  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苏让还了一礼,同样报上境界:“问剑道苏让,如今只是心动境界,请师兄多多指教!”
  二人说完,摆起了架势,可就在这时,齐如海突然发话了:“弟子刘逸云听令!”
  刘逸云一听这话,连忙朝着演武台半跪下来,聆听命令。
  齐如海一字一句地说:“接下来的比武,你的真气只许护身,不得伤人,如有违背,这一场便算你输了,清楚了吗?”
  刘逸云十分奇怪掌门为何下这样的命令,但是掌门说话了,那便只好照办,于是低头道:“弟子遵命。”接着站起身来,再次拉开了架势。
  苏让也不知道齐如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如此一来,倒是让自己更有信心了些,于是苏让一边观察着刘逸云的动作,一年在脑海中又将和智亦往对招时的经验过了一遍,双锤的要诀在于一力降十会,故而不能使云杉遮影那样的虚招,还是要用落剑回风式来对敌。
  双方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凑近,谁也不愿先出手,当云水剑与瓮金锤近在咫尺,眼看就要碰在一起的时候,剑和锤又同时加快,一道虚影之后,二人展开身法你来我往地斗了起来,那速度实在是太快,像万仞山刚刚入门的洪级弟子和荒级弟子根本就看不到二人的身影。
  如此一来,苏让心说坏了,本以为这一对瓮金锤势大力沉,断然不会走轻灵的路子,却没想到,这一对将近五百斤的锤子,让刘逸云练得如臂使指,力沉的同时,速度并不比苏让慢,每每剑锤相交之时,苏让总觉得剑好像要脱手一样,心里叫苦不迭。
  落剑回风式变化极多,虽然不见得能胜,但此时也没有要败的迹象,苏让一边仗剑游走,不与金锤正面相抗,一边努力观察着金锤的招式动向,不多时,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能看穿这金锤的套路了。
  这一对金锤虽然兼顾轻灵与力沉,可是两种力道的融合还不是那么得胶着,每每剑锤相交时,锤的灵动便弱了几分,每每锤剑周旋时,锤的大力又差了几毫,如此一来,斗到三百招左右的时候,苏让终于看出了门道,能提前看出这锤法招式的虚实了。
  于是,找准了一个机会,苏让猛然从落剑回风式变招到了专注于破招的第二式荡剑诛心式,对面的刘逸云一时之间来不及应变,眼睁睁看着云水剑的剑刃闪着银光从双锤中间穿过,直愣愣地刺到了自己眉心前方。
  此时二人停手,众人只见刘逸云双锤横在苏让身体两侧,只差一点就能拍断苏让的肋骨,而苏让的剑此时停在刘逸云眉心处,剑尖堪堪点到刘逸云的皮肤,却也是差一点就能将刘逸云刺死在剑下。
  周围的弟子看到这一幕,纷纷议论起来,难道说,这一回合会算作平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苏让也算是输了,可拿不回自己的问剑道。
  苏让和刘逸云二人却没在意周边的议论,慢慢将自己的兵刃收回,一同回身看向演武台,此时演武台上,掌门没开口,南北两位长老正要宣布平手,一直不说话的东长老东方既明却开口了:
  “刚刚这一招,是苏让的剑更快,若是继续下去,刘逸云会被这一式剑招刺死后连人带锤倒飞出去,苏让则是会被金锤的锤风带出一些轻伤,因此,这一合,应是苏让胜了!”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东长老,包括此时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苏让,不过在场的万仞山弟子并没有一人不服,毕竟东长老从来都是武痴,除了武学方面的事情,天大的事也入不了他的法眼,因此他说苏让胜了,那便是苏让胜了。
  苏让见大家都没有意见,自然也明白了这位长老的分量,于是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平复一下体内的真气,略带虚弱地说:“二合。”接着,便站在原地,继续等最后一个对手上前。
  此时,演武台上东长老和西长老眉开眼笑,又开始讨论起刚才二人的比试,南长老和北长老脸色可有点不好,虽然掌门说了不可用真气伤人,但毕竟比对方高了两个境界,居然还是棋差一招,这要是传出去了,万仞山的名声可往哪放?
  可是,若是万仞山的长老下台,对付问剑道的一个小辈,这要是传出去了,恐怕丢人丢得更狠,不过看此时苏让的样子,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再战之力,便传音给一个天级的亲信弟子,要他务必要了结苏让的性命,不能让今天的事情流传出去。
  那位弟子领命,便分开人群来到了苏让面前,拱手行礼:“在下万仞山天级弟子莫清,三个月前刚入阳神境界,请苏掌门赐教!”说完,变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匕首,压低身子,双眼眯缝着看向苏让。
  阳神境界,还在化神之上,化神是将体内元婴的元神化出,可以让修士坐到真正的分心二用,而阳神的境界则是自身魂魄修炼到了一定坚韧程度的表现,一旦达到了阳神的巅峰时期,便可将自身阳神外放,也就是俗称的灵魂出窍了。
  但这个莫清说自己刚入阳神境界,估计还做不到元神出窍。
  苏让想着,见此人一身黑衣,脸型细长,身材短小,双腿极瘦,走上前来的这几步路飘飘忽忽,好像脚下从来就没有踩实过,可见此人除了善用匕首,还是个身法高手,自己必须小心应对,不过此时力有不逮,也不知还能不能用得出醉仙望月步。
  正在苏让思考着该怎么对敌的时候,台上的齐如海又对莫清下了同样的命令,还是真气只可护身,不得伤人,判输。
  对面的莫清得令之后,便身影一晃,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苏让大惊,仔细查看自身周围,完全找不到莫清的身影,而以莫清的境界,自己单靠望气也感受不到莫清的存在,难道说,一剑没出,自己这就要输了?
  不,不只是输了!
  苏让此时心底忽然涌起一阵危机感,他隐约感觉到四周围的空气中突然被填满了杀气,难道说,这个莫清是冲着我的命来的?而我又看不到他的影子,就只能如此任人宰割了吗?
  苏让此时焦急万分,却又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周围的杀气越来越浓,转瞬即至,就在这种危机感达到顶点的时候,苏让手上的云水剑忽然自己动了,带动着苏让的手臂,使出了第五式三山五岳中的守字诀,将剑背在了身后。
  还没等苏让缓过神来,莫清的匕首便狠狠砸在了苏让的剑上,莫清顿时忍不住在心里默默骂了十万八千个他妈的,这一招舍命一击不重防守,只求进攻,乃是冲着苏让的后心去的,按理说苏让绝不可能避过,可没想到,这小子的剑后发先至,居然将这必中的一击给挡了下来。
  但是即便挡了下来,苏让还是没能挡住这一匕首的冲力,被这一招砸得整个人朝前飞了出去,直到撞到了演武场边沿的一根旗杆上,才止住了冲势,滚落在地。
  倒在地上之后,苏让一时之间体内气血翻腾,真气散乱,运气了半晌才勉力撑起身子,“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可见是受了内伤,但是好在云水剑挡下了致命一击,性命并无大碍。
  “好!”
  看到这一幕,东长老和西长老两人居然同时起身,为苏让鼓起掌来,南长老也是渍渍称奇,暗挑大拇哥,虽然苏让挑战三合之约没能成功,但是最后那一下背剑可谓是精妙至极,这一剑,若是早出一刻,便防不住匕首的变招,晚出一刻,便已经死透了,问剑九式,果然名不虚传啊!
  唯独北长老,此时心里郁闷,暗自传音给弟子莫清,骂道:“真是废物!”之后,便让莫清先离开,然后神情复杂地看着远处的苏让,当年,他和苏见一比武时,关键时刻,也是使的这一招舍命一击,那苏见一也是用了这一招背剑防了下来。
  但不同的是,那时候,苏见一可没被砸飞出去,而是回身一剑,轻轻一点便刺落了他的匕首。
  如今见到了苏让,似乎隐约好像又看到了苏见一的影子一样,北长老方中信此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恨还是该服。
  而万仞山的弟子们见到苏让最后终于还是败了,总算是松了口气,唯有智亦往,赶紧朝着苏让冲了过来,从百宝袋中掏出一粒丹药,也不管苏让愿不愿意,二话不说就塞进了苏让嘴里,虽然不是什么高级的丹药,但对疗伤还是有些助力,至少不会让苏让再吐血了。
  掌门人齐如海此时也对苏让十分钦佩,走下演武台来到了苏让身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苏掌门,身体可还撑得住吗?”
  苏让想要站起身来答话,谁知刚刚那舍命一击实在威力太强,自己全身居然仍旧用不上力,双腿一软,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上,只好无奈地说:“不劳齐掌门费心,等在下能走了,立刻就会离开,还望齐掌门恕在下无礼……”
  “不,我们掌门不是说让你马上就走……”智亦往此时看着苏让的伤势心急如焚,连忙跳出来说道,“苏掌门剑法实在精妙至极,我们掌门和几位长老都十分钦佩,因此想要留苏掌门多住些日子,互相交流交流,对吧掌门?”
  智亦往说穿了也不过是万仞山的普通弟子,此时越俎代庖,自作主张替齐如海说话,也算是犯了大不敬之罪,不过齐如海也的确希望苏让留下养伤,便点点头,赞同地说:“正有此意,不知苏掌门意下如何?”
  苏让知道智亦往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刚刚那个弟子的一招,分明就是冲着自己的命来的,若是留在这里,怕会凶多吉少,还不如早日下山,赶紧去冀州找各位师兄商讨一下未来的方向。
  于是苏让虚弱地回绝道:“齐掌门,客气了,我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不会强留在此处,我,我这就离开。”
  说着,苏让再次起身,这一次双腿多少恢复了一些力气,于是苏让便将云水剑入鞘,拄着剑一步一步地穿过演武场,朝着山下走去。
  就在苏让即将离开演武场之时,齐如海忽然高声说道:“苏掌门,从今天起,问剑道便暂时由我万仞山接管,你可有异议?”
  苏让听到这话不明所以,勉强站稳身子,回过身看向齐如海:“齐掌门这是什么意思?”
  齐如海笑着说:
  “我的意思便是,这问剑道不必摘匾,刚刚看了苏掌门的剑法,觉得只要问剑九式还在世上,这问剑道就不会亡,但毕竟您刚刚挑战三合之约失败,那么这问剑道就暂时由我们万仞山接管,若是有朝一日,您能胜了这三合之约,我便将问剑道原样奉还,可好?”
  苏让听到这话十分惊喜,这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继续走下去的希望了,于是苏让面向齐如海,挺胸抬头地说:“一言为定!”
  接着,给齐如海行了一礼,又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二年的问剑道,转过身来,一瘸一拐地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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