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何为剑圣 / 第三章 流离

第三章 流离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等走到了山下,苏让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万仞山的衣服,而且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
  “唉……真是的,早知道刚才和齐掌门说一声,收拾一下行李就好了……”苏让捏捏身上的破衣服,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两句,又回身看了看问剑道的方向,摇了摇头,现在再回去的话可就不太合适了。
  “看来,只能先去那看看了……”
  苏让想着,没有停下脚步,只不过,他没有走大路,而是顺着山脚旁的一条不起眼的小路摸了过去,小路上到处都是荆棘和杂草,但苏让对这里十分熟悉,三拐两拐地走了一段,便毫发无伤地到了小路尽头。
  这小路尽头是一个矮小的山洞,大概只有半米多高,里面黑黢黢地一点光也没有,似乎还挺深,不过隐约能够听见有流水声从里面传出来。
  苏让来到了洞口之后,只稍稍往洞里看了看,便将云水剑背在背上,俯下身爬了进去,还好苏让现今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若是再长大一点,恐怕就钻不进这么狭小的洞口了。
  洞口内部九曲十八弯,又湿又滑,十分难爬,但是等到苏让爬出洞口之后,眼前却是一片豁然开朗空地,一道自山中流出的清泉在洞口旁汇聚成了一个小池塘,不远处是一间不知道废弃了多久的茅草屋,草屋四周早就被齐腰高的杂草挡住了,几只老鼠好像完全没看到苏让来了一样,自顾自地在屋子附近爬来爬去,一点也不怕人。
  此地是苏让在九岁那年到处瞎玩的时候偶然找见的,一开始只是当成做错事后的避难所,后来长大了,便开始在这里藏一些东西,再后来,这里就被苏让当成了一个秘密基地一样的地方,所以偶尔会在这里留存一些物资。
  “啧,这才两个月没来,怎么草又长起来了?”
  苏让念叨了一句,之后将背后的云水剑抽出,拿在手中,体内真气在膻中**微微一沉,接着将真气凝固到剑身上,云水剑霎时间闪起了一片银光,苏让便在此时挥剑,只见一道剑气自剑身喷涌而出,好似一道月牙一样朝着眼前的一片杂草横扫过去。
  这一道银色的月牙看上去似乎极慢,但自身的速度却又极快,只一眨眼的功夫,整个空间内的杂草被裁切得工工整整,连草屋门旁的两个粗木柱子上都印上了两道浅浅的剑痕,而刚刚那几只老鼠此时才算知道了危险,早就跑没影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苏让自己也被自己的剑气吓了一跳,两个月前来的时候,苏让出了四剑才将杂草清理干净,而今居然只要一剑?而且,这么远的距离……
  苏让收剑,抬头看了看距离自己二十几步远的小草屋。
  我现在的剑气,有这么厉害了嘛?
  苏让赶紧走到草屋前,伸手摸了摸刻在柱子上的两道剑痕,想了想,便快步走进了屋内,也无暇顾及屋内是不是干净,连忙坐在床上,摆了个五心朝天式,慢慢运起了体内的真气,他想赶紧看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自己平日里似乎一直都填不满的中丹田膻中,此时真气充盈,而且凝练得十分纯粹,浑身经脉的运转也是十分顺畅,最让他惊喜的是,刚才被莫清击中之后所受的内伤,此时居然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这才不到一个多时辰啊。
  难道说,自己现在已经进境到金丹境界了?毕竟只有凝练出了金丹之后,体内的真气运行才会有所依仗,生生不息,进而随时补足体内元气,达到轻伤自愈的效果啊。
  不,不对……苏让想了想,便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先不说我刚刚受的伤是轻是重,按照父亲所说,只有在下丹田聚气才能凝练出金丹,而金丹顾名思义,正是体内真气凝结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在体内自然形成一个金色的球形,但自己此时下丹田关元**别说是球了,就连真气也是一点也流不下去,只在上丹田和中丹田转悠,这和父亲说的一点也不一样啊。
  不过此时苏让的身体倒是真的在自愈,苏让心下疑惑,便闭目吐纳,开始内观,这一观才发现,身体自愈并不是因为自己凝出了金丹,而是因为智亦往刚刚给的那一粒丹药在发挥作用。
  这颗丹药确不是什么好丹,不过就是平日里一般修士随时都能炼制出来的凝气丸,搭配上各种草药,主要是在体内真气不足时补气用的。
  但让苏让奇怪的是,自己此时体内的这颗丹药,好像成分很复杂,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分别在汲取着这丹药内的成分,如此说来,这丹可是相当高级的了。
  不,不对……
  苏让看了一下自身的真气流动之后,又觉得不对劲。
  好像不是这丹药本身很复杂,而是,我的真气自然而然地就会挑选出丹药内对疗伤有帮助的成分,然后分别再运输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中,从而才有了如此高效率的自愈,不然的话,这么一颗小丹,就像智亦往说得,也就是让自己能感觉好受一点而已。
  这,就有点邪门儿了啊,怎么?难道真气还能自己分辨成分?
  想到这里,苏让又想起了刚刚在和拿金锤的刘逸云比试时,自己好像能够看穿他的虚实招式,但是以自己现在的境界,这完全不可能啊,再加上刚才居然还能凭内观分辩出丹药内的各种成分,这更是匪夷所思,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个能耐了?
  想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苏让索性就不想了,待到不多时,体内的伤势完全痊愈了之后,苏让洗了个澡,从茅屋的衣柜里面取出了几件长衫,又从衣柜下面的小盒子里摸出了几两散碎银子。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苏让深吸口气,再次感受了一下家的气息,便返身离开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开始踏上了去冀州的秘密联络处找师兄的路程。
  冀州在幽州南面,与幽州相接壤,问剑道距离冀州联络处也不远,大概只有一千里左右,苏让一路提气狂奔,速度极快,只觉得体内的真气好像用不完一样,不到一天之间就跑了三百多里路,而且脸不红心不跳,让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让苏让觉得不对劲儿的是,自己明明是往南跑的,怎么跑了三百多里地,自己反而觉得越来越冷了呢?
  他此时在大路上放慢了脚步,看看大路两旁的景色,一片鸟语花香,草木繁茂,远处那些在田间劳作的人此时还穿着短褂,似乎没有一个觉得冷得。
  又走了几步,苏让发现自己脚边的一棵小草被冻得蔫了下去,终于觉得不对劲儿了,此时他感觉到冷,并不是因为气候的原因,而是只有他自身附近十步范围之内是冷的。
  难道是……阵法?
  苏让记得父亲讲过,所谓阵法,简单来说就是用法术来创造一个区域,这区域的大小,法术的威力都与布阵者有直接关系,而阵法的特点,一个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准备,一个就是无声无息,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很可能已经来不及逃了。
  而现在不就是这样的情况?虽然不知道这个阵布置了多久,但是目前的确是无声无息间就把自己引了进来,苏让想到这,连忙自腰间抽出云水剑,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一边思考破阵的方法。
  父亲说过,若是破阵,在入阵之前直接看破是最好的办法,一旦入阵的话,要么需要其他人在阵外强攻,要么就要找到布阵的阵基和阵眼,只要将阵基和阵眼毁去,那么这阵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于是苏让静下心来,仔细查看自身周围,想要找到阵基和阵眼的位置,可是看了一圈他才忽然想起来——父亲压根儿也没讲过什么叫阵基,什么叫阵眼啊!
  正在苏让心急如焚不知所措的时候,身边不远处那些穿着短褂在田间劳作的人,一看到苏让原地拔剑,就好想忽然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七八个人全都围了过来,有一个似乎是为首的,高喊了一声:“被他看出来了,弟兄们,抄家伙!”
  话音刚落,四周围的那些人的手好像变魔术一样翻出了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兵器,一个个紧张兮兮地看着苏让,这让苏让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这些人明明最低都是化神的修为,怎么好像感觉有点怕自己呢?
  “在下不过一个路过的散修,不知各位布阵拦我有何贵干?”
  苏让提着剑,警惕地看着四周围的这七八个人,虽然现在心里紧张的要命,但表面还是强装镇定,见那个领头的不回话,又开口问:“莫非,是要做那不要本钱的买卖?只可惜了,在下家中刚刚出了变故,可没什么好东西能让与各位……”
  “说什么呢!我们……我们不是强盗!”
  为首的此时总算下定了决心,终于开口道:“我们是九州仙盟旗下刑部司察局的司察,今天是特意在这抓你这灭了自己全家的魔头,带回九州仙盟受审!”
  “受审?”
  苏让不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过很快,苏让便想明白了,看来九州仙盟做出的判断也是自己灭了问剑道,可恶,万仞山如此,九州仙盟也是如此,若说这背后没有荆州剑宗的授意,苏让打死也不信。
  苏让想得没错,九州仙盟在发布问剑道被灭门的消息时,不算很隐晦,并且十分不负责任地推测苏让就是问剑道被灭的罪魁祸首。
  不过苏让不知道的是,此时,九州仙盟不但告知了各门各派问剑道的情况,还发布了通缉令,只要逮捕苏让并带回九州仙盟受审,便赏三粒九转还魂丹,生死不拘。
  这九转还魂丹可是好东西,乃是灵月阁中最善炼丹的宁旭道人,根据祖上所传的《太上老君丹法秘要》所炼制的太乙金丹,若是境界在阳神以下之人,服一粒可连破三关;若是受了重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这一粒丹喂下去,便能将魂给勾回来。
  如此丹药,一粒便能换得黄金十万两,许下三粒,更是让人趋之若鹜。
  如今想赚这笔买卖的人可不少,除了九州仙盟自己培育的专门负责执法的司察倾巢出动之外,许多门派的散修也都跑出来了,只不过大家也只是到处查探关于苏让的消息,像这样直接用阵法来对付苏让的,也就只有这些提前拿到苏让行踪的仙盟司察了。
  本来,这些司察以为苏让不过是心动境界,即便能灭了问剑道,也定是借了什么外力,但是此时看到苏让居然能够察觉出化神境界的司察所布出的玄冰阵,在进入主阵的前一刻就探知到了危险,他们便以为苏让是在故意隐藏自己的修为,如此一来所有人才不敢上前,战战兢兢地看着苏让。
  苏让无奈地叹了口气,试图解释:“各位前辈,既然是仙盟司察,那必然是要讲究证据的,你们有何证据证明便是我灭了问剑道一百余口?”
  “这个……”
  几个司察互相看了看,领头的那个看起来还懂一些人情世故,警惕地开口道:
  “我们只是当差的,上头下令,我们也是不得不从,不过对于你的罪行,我们现今也只是怀疑,毕竟如今问剑道上下只余你一人还在世上,今天抓你回去,便是要将这一切查得水落石出,还希望苏兄弟不要难为我们。”
  苏让听着这话有点诧异,刚刚还叫自己魔头呢,现在直接改口称自己为苏兄弟了,看样子这个人还是挺会左右逢源的,但眼前这个人,苏让是一点也喜欢不起来,他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这种曲意逢迎之辈,他觉得这种人活得累。
  不过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先不说自己能不能胜过这八个人的围攻,九州仙盟还不知是不是真的有意栽赃自己,如今还是证明自己的清白最重要,于是苏让慢慢放松,将剑垂在身侧,对那领头的说:
  “既然是仙盟司察,应该有带了名帖才对吧?那么,带在下走之前,可否给在下验看一下?”
  “啊,这个好说,好说!”那个领头的见苏让已经放下了剑,便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印有九州仙盟特制印章的名帖,朝苏让稍微靠近了几步,将名帖举起,让苏让查看。
  “嗯,确是仙盟司察局的名帖没错,那么……”
  正在苏让探着头查验名帖的时候,苏让背后的一个拿着一对双刀的司察忽然发力,举起双刀就朝着苏让的头砍了过去,苏让猛然间感受到背后的一阵杀气袭来,却一时间有点慌了手脚,对于背后偷袭,苏让还没有什么应对经验。
  如此一错愕间,反应便慢了一点,可是还没等苏让转身,手上的剑却又自己动了起来,带着自己的胳膊往身后划了一招海底捞月,“当当”两下急促的磕碰之后,那拿双刀的司察好似将刀砍在了一座磨盘上一般,朝后退了三四步才稳住身形。
  苏让磕开双刀之后,虽然惊愕,但还是先一个云身,使剑气将身周围的几个司察荡开,然后一提真气,脚下用力一踩,便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轻飘飘地飞出了包围圈,站到距离八人十步左右的位置,警惕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阿旺,你,你怎么了?发什么颠?”那领头的司察指着那拿双刀的司察问道,他此时也是惊讶不已,在这八个人中,就属这个拿双刀的阿旺修为最低,怎么他反而第一个冲上去拼命呢?和他平日里的作风完全不一样啊。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苏让此时又一次警惕地将云水剑举起,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危险,回味了一下刚才那一招,苏让明显能感觉到那就是冲着要自己的命来的,而看看那个领头人,他的惊讶也不像装的,难道说,这人是单独受了荆州剑宗的命令,要灭自己的口?
  正当苏让想不明白的时候,刚刚还在问阿旺问题的那个领头的司察忽然浑身一僵,缓缓扭过头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苏让,脸上好像木偶一样什么表情也没有,微微一张口,便吐出一个字:“sh……sh……杀!”
  这个字一吐出来,刚刚围在苏让身边战战兢兢的其他几个司察,也都变了一个人一样,浑身僵硬地扭了过来,哆哆嗦嗦地举起自己手里的武器,摆好了架势,眼看着随时准备攻上来。
  苏让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变得这么快,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人的眼神中隐隐约约地会闪过一道红光,难道说,这些人被什么钉头七箭一类不干净的法术迷了心智?
  正想着呢,这八个司察便同时大吼一声,举着各自的兵刃朝苏让招呼了过来,苏让连忙使出问剑九式抵挡,一人同时与八人相抗,八人还都比自己的境界要高,苏让一时之间被八人逼得手忙脚乱。
  但是此时这八人的身体似乎有点不受控制,虽然每个人都是狠打狠杀的招式,而且丝毫不吝惜真气的消耗,但招式之间实在是破绽太多,大概和八人过了三四十招之后,苏让便摸清了这八人的武功路数,所有招式间的破绽看得一清二楚。
  但即便如此,这几人胜在人多,苏让虽然以逸待劳,但也只能和他们斗个旗鼓相当,因此苏让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剑气以逸待劳,让剑气只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作用,如此一来,苏让反而开始占了上风了。
  打到这里,苏让才算真的确认了这些人此时确是被什么邪术控制住,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苏让实在不解,剑宗好像没有这样的手段啊,真不知道这背后的黑手究竟是谁,难道一定要让自己命丧黄泉他才满足吗?
  又和这八人斗了两百多招,这八人总算是一个个的精疲力尽了,苏让便看准机会,将剑倒拿,使剑柄打了这几人的昏穴,只几个回合,八人便全部被苏让点倒在地,昏睡过去了。
  看着地上躺得七七八八的司察,苏让明白,此时一剑一个结果了他们的性命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苏让今年才十二岁,从来也没有杀过人,而且这几人毕竟只是例行公事,又被人控制了,苏让实在是下不去手将他们杀了。
  拿着剑犹豫了一下,苏让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还剑入鞘,想要继续赶路。
  但是想了想,苏让又走了回来,俯下身从那个领头的司察身上抽出了刚刚给他看过的名帖,上面并没有这人的姓名,只有一个代号:朱雀癸子。苏让一看就明白了,这人隶属于司察局下辖朱雀组,癸子便是此人的分队和职务。
  接下来的路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今拿了这个名帖,也算是有了些保障,不过若是在司察局的人面前,苏让还是不准备拿出这名帖的,毕竟他也不懂司察局内部的暗号,被人识破的风险很大,但糊弄一下一般的散修应该没问题。
  接下来继续上路。
  既然知道了自己已经被九州仙盟通缉,那么苏让自然不会再在大路上大大咧咧地赶路,而是买了一个斗笠遮脸,还专走各种人烟稀少的羊肠小道,而且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敢住客栈,只能在野外寻一些树洞山洞什么的,还好现在只是刚刚入秋,天气还不算很冷。
  再加上一路上小心翼翼,提防着所有的动静,苏让实在是有点心力憔悴了,在山上做小少爷的时候哪里受过这么些苦?不过几天的功夫,自己浑身上下又脏又臭,灰头土脸的,看起来倒是比乞丐好不到哪去。
  不过如此一来也算值了,一路上,苏让专心致志地观察所有遇见的人,结果还真被他看出了几个搜捕他的司察,不过在对方察觉到他的存在之前,他便压低了斗笠,不声不响地离开,因此,一路上虽然耽误了不少时间,却也十分顺遂,没发生什么意外。
  这一日,苏让终于来到了位于冀州的秘密联络处所在的主城——上郓城,这里是冀州的经济中心,也拥有整个九洲大陆最大的仙物市场,不管是灵丹妙药,还是仙矿神石,只要你能说得上名字的,这里几乎都能找到,因此每日出城进城的修士有十几万人之多,在这里,几乎没人能注意到苏让这么个小孩子。
  进城之前,苏让先是在城外僻静处找到了一条小溪洗了个澡,又换了一套衣服,这才进了上郓城,因为父亲曾经说过,上郓城有规定,除非是城内的乞丐,否则衣冠不整者一律谢绝入城,苏让此时虽然着急,但也不能坏了上郓城的规矩。
  不过即使顺利进了冀州上郓城,苏让还是有点发蒙,毕竟自己只是经常听父亲提起冀州上郓城的联络处,从来也没有亲自来过。
  于是进城之后,苏让先在城内找起了问剑道的暗号标记,之后顺着标记一路穿大街过小巷,最后走到了一间十分不起眼,并且大门紧闭的书店门口。
  这书店地段选得实在是不怎样,一个小胡同走到了尽头,还要再拐上两个弯,要不是苏让能认出自己门中的暗号,就算告诉他怎么走,恐怕他也找不到这里。
  不过开店虽然不合适,但若是作为秘密联络处,那可就太合适了,这么隐秘的地方,一般人可找不到这里,抬头看看眼前这间不起眼的书店,此时书店门前一片萧瑟,稻草灰尘到处都是,好似许久无人打扫了一样,写着“听剑阁”三个大字的牌匾此时也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苏让见到这样的景象,心里顿时觉得不妙,难道说,连秘密联络处的师兄们也被……
  正当苏让一边想一边准备走上前推开听剑阁的大门时,身后书店对面的一间民房忽然吱呀一声开了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从门内探出头来,十分戒备地看着苏让,小声问道:“这位小公子来这里有何贵干啊?莫非,是对面听剑阁的书童?”
  苏让正要点头答应,但想了想自己目前的状况,便摇了摇头,朝着这老头作了个揖:“这位老人家,我不是听剑阁的,只是在城中到处闲逛,无意间绕到了这里,见这里有个书店就想进去看看,也不知道这书店怎么了,门口居然如此破败。”
  老头听了这话点点头,又看了看四周围的动静,这才慢慢打开房门:“啊,小公子,你若不是这听剑阁的人,那还是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要是被那些在附近巡查的司察抓到,可是少不了一番盘问。”
  苏让听到这话眉头一皱,难道说,这秘密联络处,也遭了剑宗的毒手?他们怎么知道秘密联络处的位置的?难道说,问剑道中真的有奸细……
  苏让想着,连忙又作个揖:“老先生,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胡同口那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几个声音响起:
  “确定了吗?确定看到有个小个子生人刚才进了这个胡同了?”
  “我也是听那个老乞丐说的,不过,咱们最好还是去看看吧?万一那三粒金丹就被咱们赶上了呢?”
  “他娘的,又是那个老乞丐,骗了咱们多少回了?这一次要还是假的,老子直接去拆了他乞丐窝!”
  苏让听到这些有点紧张,此处已经是胡同尽头,并没有什么路可以逃走,正左右为难之际,那老头愁眉苦脸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最后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一把将苏让拉近了自己的院子,然后关好大门,示意苏让躲到屋子里面去。
  苏让惊讶之余,便也来不及多想,朝老头拱了拱手之后便飞速进了屋子,结果脚下没注意,居然拌在了门槛上,连跌了两三步苏让才止住身形,再一抬头,却看到一张十分俊美的面孔。
  那面孔的主人是个姑娘,此时屋内正有一对母女坐在桌边做针线活,看到苏让突然跌进门来,着实吓了一跳,那姑娘双手一抖,还被针刺了一下,吓得姑娘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起来。
  此时苏让的目光全看在这姑娘身上,只见这姑娘肤若凝脂,身似柳叶,唇如朱砂,指比葱根,脸型稍尖,双眼又大又圆,隐约带着一丝的媚气,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举手投足间却是十分矜持,让苏让眼前一亮。
  毕竟苏让一直在山上生活,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也没见过多少女孩子,两年前在群仙大醮上倒是有见过其他门派的师姐师妹,但是男女有别,并没有过多交流,此时看到这姑娘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自己的确是有些失态了。
  这一对母女惊讶之余,总算冷静下来,老妇人正要开口问点什么,门外却传来了“啪啪啪”的砸门声,一边砸,外面的人还一边喊:“宋老三,赶紧开开门,有事问你!他娘的,再不给老子开门,老子可就砸了啊!”
  宋老三此时顶着门,不敢多说话,赶紧给母女俩使眼色,母女俩这才明白过来,随手掀开桌布,便示意苏让钻进去,苏让也没犹豫,直接钻进了桌子底下,母女二人赶紧将桌布铺好,又做起了针线活,宋老三这才张口:
  “啊,各位大人,别砸别砸,这就开门,这就开门啦!”说完,便将刚刚上好的门闩一搬,慢慢打开了大门。
  这门一开,宋老三便伸手想要将这几个司察让进来,这本就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做完了宋老三才想到自己家里有一个外人,现在可不能让这些司察进来,于是一时间动作便僵在了半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不过这一来也有点歪打正着的意思,门外的几个人见到宋老三不但不慌张,还往屋里让自己,也就默认屋里没外人,便不进门了,只站在门口问话。
  “我问问你啊,今天在这边,有没有看到什么外人、生人什么的?”
  宋老三笑笑说:“大人可真会说笑,咱们这地方这么偏,哪有人会没事闲的跑到这边来嘛?”
  “真的什么都没来过?”
  宋老三点点头:“是了是了,真的没有……啊,对了,早上看到隔壁街老刘家的三只猫被老李家的那只獒犬追,倒是在我这门前闹过一通,不知……”
  “啊呀,算了算了!那些猫猫狗狗又有什么重要?”领头的满不在乎地说着,又压低了声音,“宋老三,你之前给我的那几坛子酒可是相当不错,局里的弟兄们喝了都觉得好,这不?没几天就喝完了,怎么样?你那,还有什么存货没?”
  “哦,大人您说的是那八仙醉啊?这,如今家里可是没存货了,不过我们去年封窖的那一批八仙醉,再过几天就要开封了,到时候,我一定再送几坛到司察局,您看怎么样?”
  “哈哈哈!好!你个老小子果然识相嘛!”领头的一听说又能有酒喝了,哈哈大笑,之后便带着身后的人扬长而去,一边走一边叫嚷着,“走,拆了那乞丐的烂窝去!”
  此时目送那些司察走远了,宋老三才算放松下来,舒了口气,又确认一下门外再没有什么人了之后,才将大门紧紧关上,回来了屋子,掀开桌布将苏让扶了出来,却发现苏让此时满脸通红,满脑门的大汗,好像刚刚和十几个人对过招一般。
  “这……小公子这是怎么了啊?”宋老三一脸震惊地看着苏让问道。
  苏让此时却有些不好意思回答。
  原来,刚刚苏让情急之下钻进了桌子下面之后,便仔细听起了外面说的话,正聚精会神的时候,一股淡淡的幽香慢慢飘进了苏让的鼻子,苏让顺着香气微微扭头,这一看,吓得苏让赶紧闭上了眼睛。
  原来,此时虽是入秋,但冀州还是有些闷热,坐在桌边的那个姑娘此刻下身赤着双脚,只穿着一条没过膝的碎布短裙,刚刚被桌布给盖住了,苏让还真没注意到。
  这一双如玉般温润的腿又细又长,此时就摆在苏让眼前不过半尺的距离,一股女孩子特有的体香隐隐约约无孔不入地朝着苏让鼻子里面钻,虽然苏让已经紧闭上了双眼,可却架不住脑海中开始浮想联翩。
  苏让努力想要将这种下流的念头赶走,便开始深呼吸,默诵起了之前父亲教过自己的道经,但此时苏让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道经在心里诵着,姑娘的双腿也在脑海中想着,此时苏让居然做到了化神境界才能达到的分心二用的效果。
  不过如此一来,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心思去听外面的对话了,一直到宋老三过来拉他,他才慌不择路地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此时他感觉自己整个脸都在发烧,连忙开始深呼吸,眼神飘忽地朝门外看过去,就是为了刻意避开那姑娘。
  等到心情完全平静了,苏让才回过头来,淡然地说:“没什么,可能是蹲的久了,双腿有些麻,气血上冲,故而如此……”
  说着,苏让的眼神又扫到了那桌边的姑娘,此时姑娘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看苏让,脸颊上也飞起了两朵淡淡的红晕,看得苏让心里又有些翻腾的感觉。
  宋老三倒是没看出苏让和自己女儿有什么不对,便招呼了一声,让母女俩去里屋接着缝,然后拉苏让到桌边坐下,问起话来:“小公子看得面生,想必是外地来的吧?”
  “啊,是,我是从幽州过来的……”苏让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双眼总是不受控制地往里屋的门帘上瞟。
  “哦,幽州啊,那地方我去过的……”
  宋老三说着,便说起了自己在幽州贩酒的经历,这一段故事平平无奇,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但是一说到幽州,却将苏让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哎呀,我真是该死,现在哪里是什么儿女情长的时候,要赶紧问问联络处的事情才行啊!
  于是,找了个话头,苏让将话题引到了对面的听剑阁:“不知道对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家书店会那么破败呢?莫非,是这上郓城的人都不爱看书?”
  “唉,小公子你这是有所不知了。”宋老三叹了口气,心有余悸地给苏让介绍了起来。
  原来,此处这条胡同名叫耳蜗胡同,顾名思义就是这胡同又小又窄,所以这边的住户,大多都是上郓城中做些下九流生意的小门小户,这门前的听剑阁,虽然看着不大,但也算这胡同里面唯一的上九流买卖,只是开在了这里,自然不会有什么大客户上门。
  本来生意就不怎么好,而且这听剑阁每天出来进去的人大多都蒙着面,进门前总要先左右看看,贼眉鼠眼的,看着十分神秘,如此一来,就连这些街坊邻居也都慢慢和听剑阁疏远了些,不敢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
  “爹爹,小公子,你们喝茶……”
  正当宋老三给苏让介绍到一半的时候,刚刚的姑娘又从里屋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套略旧的茶具,此刻已经穿上了一双素布鞋,袅袅婷婷地走到桌边,给宋老三和苏让一人斟了一杯茶,接着就冲着苏让微微一笑,脚下轻快地跑回了里屋。
  苏让的眼神追着那姑娘,目送她回了里屋,这时宋老三开口了:“小公子,刚刚这是小女小莲,女孩子家年纪还小,不懂得稳重,让小公子见笑了。”说着,便举起茶碗来,慢条斯理地押了一口茶。
  苏让此时却是无心喝茶,本来就一直惦记着听剑阁的情况,再加上刚刚小莲姑娘一番姿态,让苏让此时心里乱了起来,但宋老三此时细细品着茶,苏让若是不尝尝,似乎也有点不合适,于是苏让便举起茶碗,只稍稍闻了一下,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老先生,这……是什么茶啊?”苏让问道。
  “嗯?小公子,是有什么不妥?”
  宋老三被苏让问得一愣,想了想,便放下茶碗,笑着说:“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酒花茶,其实本来这只是一般的茉莉花,但我们家是酿酒的,酿酒之后的酒糟都被我家姑娘无意之间埋到了茶园里面做肥料,结果种出来的茶,居然能够带出一些淡淡的酒香,想必,是小公子闻到了酒的味道了?”
  苏让点点头,他的确是在茶中闻出了些许淡然的酒味,这才觉得疑惑,不过,用酒糟做肥料,就能让种出的茶带有酒香,这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宋老三见苏让不再怀疑了,忽然表情怪异地看着苏让,压低了声音:“小公子此时看着年纪尚轻,比我家小女似乎还小上几岁,居然已经喝过酒了,果然您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吧?”
  苏让一听这话,忍不住脸又红了起来,这宋老三话里有话,显然是说他年纪轻轻不学好,小小年纪就知道饮酒作乐,看来,这宋老三是将自己当成了哪个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了。
  “老先生说笑了,不过就是在父辈喝酒的时候闻到过一些味道而已……不如,老先生还是接着说那听剑阁事情?”
  宋老三见苏让又岔开话题,便也不再追问,一脸玩味地看着苏让,接着跟苏让介绍起了对面听剑阁的状况,只不过这一次语气有些随便了起来:
  “那是大概三天前吧,夜里四更天左右,我们全家本来都睡熟了,结果大半夜的就听见门外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一开始这声音还不大,后来不但有声音,还骂上了,我就披了件衣服出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结果趴在门缝这么一看啊,哎呦,看得我都惊了。
  门外面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了一伙儿黑衣人,正和听剑阁那些平日里穿着白衫卖书的店员打斗,当时两三个黑衣人围着一个店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些穿白衫的店员就全都被杀了,这胡同也小,七八个人躺在地上,直接就将胡同给堵住了,知道第二天早上,负责巡查的司察来这边巡视,才发现了这惨案,找人将尸体清走了。”
  苏让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时真的听说自己的师兄们都死了,心里还是有些恍惚,无力地问:“那,为什么我在门前没有看到什么血迹……”
  宋老三说:“啊,那是小公子你来得晚了,昨天一大早下了一场大雨,将这胡同里里外外洗刷了一遍,这才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刚杀完人那天啊,整个胡同都是血腥味,在这住的几户人家受不了,几乎都搬走了。”
  “那,那些黑衣人,有没有说什么?”苏让又问。
  “说什么啊……”宋老三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苦笑着说,“小公子,你也知道,老头我年纪大了,那天晚上又害怕,所以还真没听太清,不过,他们杀完了人之后,好像有一个人说了句‘走,咱们去下一家’,好像是这么说的。”
  苏让听到这话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问剑道在其他六个州的联络处恐怕也和冀州听剑阁一样……可恨的剑宗,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将我们问剑道的弟子赶尽杀绝吗?
  苏让这么想着,脸上不自然地就浮现出了仇恨的表情,看得宋老三有点不自在,小心翼翼地问苏让:“小公子,您这是……”
  “哦,没什么……”苏让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刚表情有些不自然,想了想,顺势将之前拿到的那张名帖拿了出来,递给宋老三,“其实,我也是一名司察,方才听到如此惨绝人寰的案件,心中恼怒,故而失态了。”
  宋老三听到这话吃了一惊,慌忙起身,伸出双手将名帖接过,颤颤巍巍地打开,之后一脸恭敬地又将名帖递回了苏让,不好意思地说:“啊,不知道大人是微服出巡,刚刚言语多有冒犯,希望大人多多海涵,多多海涵……”
  “啊,没什么……”
  苏让说着,将名帖再次收好,心想这名帖还真有用,正要再和宋老三说点什么,却发现宋老三回过头,朝着里屋吆喝上了:“老婆子,一会赶紧烧几个好菜,姑娘,再去买一壶好酒,这位是司察局的官爷,咱们可不能怠慢了!”
  苏让一听这话,有些吃惊:“老先生,这可使不得,不用这么客气的。”
  宋老三却不以为然:“诶,别这么说,冀州的司察平日里对咱们都不错,特别关照,若是不好好款待一下您,老汉这心里可是过意不去啊,大人要是没什么事,就在老汉家多停留几日,老汉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苏让本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如今自己先要查清楚听剑阁被灭的详细情况,搜集证据,只要找到了证据,便能证明自己清白,又要能够上剑宗问罪,说不得便要在这里停留上一段时间,而自己此时身份特殊,没法住客栈,能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倒是也方便许多。
  于是苏让连忙起身,朝着宋老三作揖道:“既然如此,那便叨扰了……”说着,苏让拿出二两银子,放到桌上,“老先生,既然留我吃住,那这银子你先拿去,若是不够了,再和我要。”
  “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我这是想招待您呢……”宋老三慌忙摆手,不愿收钱。
  苏让却也是不让步:“老先生若是不收这银子的话,那我便不在这里叨扰,这便告辞了……”说着,苏让就作势要走,还没等迈步,就被宋老三拉住了袖子。
  “这……好吧,大人放心,老汉一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说着,就拿着银子,披上外衣,亲自出门买菜去了。
  苏让看着这老汉,心想这宋老三还真是有意思,如此会做人,相比平日里生意应该不错,但是,怎么还住在如此偏僻的小胡同里面呢?真是奇怪。
  但苏让也没多想,此时落脚点已经安排妥当,接下来自然就是要去听剑阁一探究竟了,这便准备出门的时候,身后来人问道:“小公子这是要出门吗?”
  苏让回头一看,果然是刚刚给自己倒茶的小莲姑娘,这姑娘声音好像银铃一样,说不出的好听,苏让微微一笑道:“是啊,准备去对面听剑阁看看,找找线索,毕竟也是如此大的一件案子啊。”
  小莲姑娘微低着头,似乎有点不敢看苏让一样,羞答答地说:“那,那小公子记得早点回来,奴家,奴家这就去给小公子打酒……”这话越说声音越小,说完之后,小莲姑娘便一路小跑出了门,想必是去打酒了。
  苏让看着这姑娘曼妙的背影,再想想那宋老三的长相,不禁感慨,那宋老三看起来十分粗糙的一个老汉,居然能生出这么精细标致的姑娘,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想到这,苏让笑着摇摇头,便也出门,朝对门的听剑阁走去。
热门推荐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