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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章 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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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到“周而复始无休息,官租未了私租逼。驱妻逐子课工程,虽作人形俱菜色。鬻海之民何苦辛,安得母富子不贫?本朝一物不失所,愿广皇仁到海滨。”
  一位伟大文人,总会有些感叹苍生疾苦的文章。这一点,即使放荡不羁如柳三变也没办法改变。
  因为他们伟大的基础,正是他们的良心。三观不正的文人算什么文人。
  大中祥符元年,柳永进京赶考,这时便结识了王益恭,此后十六年间,屡试不第。
  便在汴京周围,与王益恭等一干人,游山玩水,留恋与青楼之间。当然也写下了无数词赋。
  而王益柔真正关心的,却是柳永道明二年柳永因王曙的照顾考中进士之后的事。
  因为在王益柔看来,柳永那首不符合其风格的《鬻海歌》,完全就是因为这几年做官所致。而其能考上进士,则又是因为王曙,这个可能的后世人,对柳永坎坷一生的同情。
  不过,这些都是王益柔基于那点高中语文课了解到的那个“奉旨填词”的柳永。
  王益柔也自然不会知道,原本的柳永其实在景祐元年开恩科的时候,屁颠屁颠的又跑去考试,终于考中了进士。而《鬻海歌》其实就是其在任晓峰盐监时所作。
  “这六年,我历任两县,今又知定海县。都是在这两浙路轮转,考绩都为中上,但却委实是不想再做下去了。”
  柳永一边诉说,一边拿起酒壶往口中倒。
  “我能对移至定海县,其实安抚使与转运使看中的都是我去年在风灾中的政绩。全县粮仓,仅损失一成。”
  说到这,柳永顿了一下,眼圈有些泛红。
  “就着一成粮食,你知道我腾空了多少民宅吗?我把他们从不会淹水的家里赶出来,把粮食放进去。我这是黑了心啊……”
  看着眼前眼眶泛红的柳永,王益恭显然是知道此事的:“景庄,你不要自责了,那之后你不是将他们都接到县衙了吗?”
  “县衙里没那么多屋子,而且一些房屋也缺乏修缮,只好大家挤一挤。那些人里面有一个小男孩,估摸比你们府里的那个甘草小不了多少,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带个天青色的头巾。
  那几日,我也闲的无事,就教那些小孩识字,那男孩学的不快,但十分用功,我便给他起了个鲁勤的名字。”
  王益恭将跟前的酱肉往柳永那推了推,柳永点点头,就直接上手抓了几片放到口中,咽下后继续说道。
  “那一日,风大的厉害,我在公堂待着,周遭的窗户根本就合不上,瓦片也不剩多少,雨水直往屋里灌。我让人给他们说了,不上课而且没事别出门。也不知是怎地,鲁勤好像不知道,还在往公堂赶。我给他说他别来,快回去,但是风太大了,根本就听不见。
  柳永刚刚忍了半天的泪水,这时候再也忍不住了。
  “院中的树,一下就倒了下去,就砸在堂前,分明他还有几步就爬到了的。”
  柳永拿袖子抹干净了面容,坐在凳子上稍稍冷静了一下。
  “主簿和衙役把我从公堂里找到的时候,我就抱着鲁勤那孩子。出了县衙,一双双眼睛全盯着你,达夫是没见过啊,县城几百户人,全看着你,所有人都破破烂烂的,我当时帽子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当时还抱着鲁勤的尸首,就只说了句‘施粥吧’,围在周围的百姓安安静静的,就那么跪了一片。
  我不想在来一次了,所有人的希望都在我身上,而我能做到只有每天给他们一碗粥。”
  王益恭搓了搓面颊,刚要开口说话。柳永抬手止住了他:“我也就是给你们说说,没必要安慰我,都过去了。当年夏粮尽毁,全县熬到秋粮成熟,未饿死一人,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完,便起身招呼大家准备出发。
  下午到了定海县,远远就望见罗主簿在城门口等候,一起的还有一位衙役。
  “柳知县你可算回来了,越州派人传信,非要面见知县不可。”
  柳永和王氏兄弟不由的对视一眼,难道是监司查丢失的食盐一事,查到了文彦博或者知州头上?
  “具体何事?”
  罗主簿朝旁边的衙役看了一眼,那位衙役连忙躬身行礼道:“见过明府,这是王知州托小的交给明府的书信。让小的务必立刻亲自交到您手上。”
  柳永接过书信领着众人前往城门边的茶摊坐下,同时验过了书信上的封凭。
  拆开书信,里面有一封王随的公文,还有一封文彦博的私信。
  王益恭和王益柔看着柳永脸上越来越难看,心中愈发的不安。
  好不容易看完了,看着二王问询的目光,柳永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先让那位衙役回去复命,而后便赶往王家,路上询问了罗主簿城里的一些近况,便也把他打发走了。
  到了王家,王益柔关好书房的门,屋内只留下柳永三人。
  “监司派来调查的官员,还有那个签押调盐凭条的人,都在越州烧死了。”
  王益柔安耐不住好奇,抢先问道:“那起火原因呢?”
  “不明,但单就三人都没有逃出房间,这一点来看,文通判认为是人为放火。”
  王益恭捻着胡须:“可有什么眉目?”
  “越州封城大索三日,一无所获。事情已经上报朝廷了。”
  王益恭点点头“那便等京城派人了。”
  王益柔在一边喃喃自语道:“不过400石盐怎地就杀人灭口呢?”
  “不止400石了,文通判说越州九成有盐场的县都被骗出了几百石。加起来已经有几千石了。”
  “行了这事我们已经操不上心了,还是管管我们自己那400石缺额吧。加上前任垫付的400石和这次被骗走的400石,盐库里一共缺失800石盐,其中被骗走的现在自是不必管了。也就剩下400石的缺口。”
  “景庄你之前在盐场说的是增产300石?”
  “是的,其实我也知道盐场盐田不增加的话,产量根本上不去,我是故意让他们增产的。”
  王益柔有些迷茫,倒是王益恭反应了过来:“盐场周围的其他滩涂想必物有所属吧?”
  “知我者,达夫也。盐场周围的滩涂之前就被一商贾买了下来,想增大产量就得花钱购买土地。”
  “所以景庄你准备用余下的100石作为要挟,裹挟其他在盐场分汤的乡绅一起给他施压,想让他降价让出土地?”
  王益柔看着面前两个老奸巨猾的人,脸上那互为知己的笑容,背后一阵发毛。
  王益恭自然也注意到了王益柔的眼神:“好好学着点,以后你也是要做官的人。”
  王益柔头点的跟癫痫似的,连忙离开了书房。
  “还是太年轻。”
  《鹤冲天·黄金榜上》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鬻海歌》
  鬻海之民何所营,妇无蚕织夫无耕。
  衣食之源太寥落,牢盆鬻就汝轮征。
  年年春夏潮盈浦,潮退刮泥成岛屿。
  风干日曝咸味加,始灌潮波塯成卤。
  卤浓碱淡未得闲,采樵深入无穷山。
  豹踪虎迹不敢避,朝阳山去夕阳还。
  船载肩擎未遑歇,投入巨灶炎炎热。
  晨烧暮烁堆积高,才得波涛变成雪。
  自從潴卤至飞霜,无非假贷充餱粮。
  秤入官中得微直,一缗往往十缗偿。
  周而复始无休息,官租未了私租逼。
  驱妻逐子课工程,虽作人形俱菜色。
  鬻海之民何苦门,安得母富子不贫。
  本朝一物不失所,愿广皇仁到海滨。
  甲兵净洗征轮辍,君有馀财罢鹽铁。
  太平相业尔惟鹽,化作夏商周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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