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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章 鬻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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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呼啦啦的拜下一片,“谢明府赏赐”的呼声此起彼伏,然而为首的几位老盐工却站着一动不动。
  主事的连忙请示柳永:“这几位都是盐场里的老人,怎么制盐全靠他们指挥。明府要不先让其他人散了。”
  柳永点点头,走向那几个老人。
  几位老盐工躬身行礼,为首一位头发花白的抱拳向柳永问道:“敢问明府,让我等增产300石可当真?”
  “当真又是如何?”
  “那我等只好离了这盐场,自谋生路去了。”
  “却是为何?”
  “定海县一年产盐四千余石,已是极限。一百石都不能多,遇上雨灾更是减产500石余。”
  “那为何每年只上缴3500石呢?”柳永有些奇怪,这四千石抛开分给乡绅的,还有上缴的3800石依旧多了不少。
  主事这边解释道:“每年缴纳3800大概还可以余下百余石,就存在盐库中以应灾年。日积月累,此前盐库中余盐近千石就是这个原因。”
  王益柔四下打量这个原始的作坊,觉得靠着自己的智慧,让这小小的盐场再增加400石产量恐怕不是问题。
  “你们一直都是用锅煮盐吗?”
  老盐工有些奇怪的看了王益柔一眼,拱手行礼。
  “自我来这个地方就是如此。”
  王益恭倒是较为了解自己的弟弟:“你有什么法子能增产么?”
  “将海水引入滩涂,暴晒。借日晒制盐。”
  老盐工嗨了一声:“我们现在就是如此制盐的。现将海水引入盐田制卤,再将卤水引入另一池中继续晒制,结晶成盐。”
  王益柔楞了一下:“那为何还要铁锅煮盐?”
  “直接晒干的盐是苦的,没法吃。煮卤水让它变成糊状,第二天结晶出来的盐粒才能吃。我们这盐都是送往汴京的好盐。”
  王益柔还准备拿晒盐法秀一下,没想到不但晒盐法已经被使用,人家连不同浓度析出什么都比自己知道的清楚。
  而王益柔的丢人还没有结束。
  “另外,这都十月中了,盐田哪里还晒得出多少盐。”
  老盐工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一定蕴含了鄙夷,王益柔十分确信这一点。
  老盐工也不继续为难王益柔了,转头给柳永说道:“现在最大的难处其实是盐田不足,我们只有3亩的滩涂改为了盐田,要是稍大一点便能多产些。”
  柳永点点头,给旁边的管事说:“你把缺的亩数报上来,多估计点。我回去会派人来处理,买也好,租也好,先把今年对付过去再说。”
  穿过寨子,这边靠近海边的滩涂,定海县仅有的几亩盐田也分布在这里。
  相较于进寨子的那边,这里居住的盐户更多,也更为集中。
  破败和拥挤,这是王益柔的第一感受。刚刚进寨子的那条路,虽比不上县城里的住宅,但多数都是土房子,就是用土块堆砌或者直接用泥土版筑而成。
  而这样的房子,王益柔在二十一世纪支边的时候还见到不少,在宋朝看见自然当然更不足为奇了。
  而眼前的这些……,窝棚。大多数的屋舍四壁不齐,几户人家共用着一堵岌岌可危的矮墙。
  其中最惨得只有三四根柱子,用些草绳扎着,草绳上坠着些稻草充作墙壁。
  实在看不下去了,王益柔收回目光看着前路,但路上又好到哪里去了呢?
  盐场的主事派的两位工头在前面净街,将那些衣不蔽体的,有碍观瞻的通通赶到那些残破的墙壁后面。
  主事似乎是想吸引柳永的注意力,一路上不停的保证明年夏税一定不会耽误。
  可柳永也不是瞎子,停下脚步,环视四周,看着破洞,断墙后面或好奇或憎恶的目光。
  “这里为何如此破败?”
  “回明府的话,去年这里受了风灾,就一直没有修葺。”
  “这里住的可是盐工的家眷?这些人平日里都是以什么为生?”
  “确实是盐工的家眷,他们平日都是收集周围的柴草然后贩卖给盐场过活。现在盐场柴草够了,他们也就无事可做了。”
  “本官记得这里往南不远处就是安置那三十户厢军的地方?”
  “上月下旬确实有人来传达此事。”
  “我们先去前面盐田看看吧。”
  管事的松了一口气,连忙继续带路。不到一里地,就出了棚户区。
  不远处,被划分成一块块的盐田,充作了陆地与海洋的缓冲。
  “两侧的荒滩都是谁家的,怎么没改为盐田?”
  “都是县里的,当年建盐场的时候就给批了这些,另外的滩涂,先生说弄成盐田风水不好。”
  “那风水先生现在人呢?”
  “前几年就去世了,好像是落水了。”
  “他连自己的命都批不好,还给全县看风水。”
  “明府说的是。”
  “行了,你也回去处理自己的事吧,本官还有要事一会就走,不在这过夜了。”
  赶走了盐场的人,柳永走到盐田边。
  看着那些将卤水挑回寨子里的盐工,柳永弯腰从田边抠起一块泛黄的粗盐分给王益恭和王益柔。
  指甲盖大的粗盐,被柳永含入口中,在他回头看着寨子底下那些窝棚的时候,王益柔看见他的表情都扭曲了。
  柳永伸手从衙役的背囊中拿出笔墨,示意王益恭给他研墨。
  也不要纸张,解下披着的大氅,让衙役们拿着,直接就在上面书写。
  《鬻海歌》全文两百来字,柳永文不加点,含着那口盐水以楷书一笔一划的写着。
  待“太平相业尔惟鹽,化作夏商周时节。”写完,柳永将口中的盐水咽下,颤颤巍巍的说了一句:“苦啊……”
  想必,柳永不是在感慨口中的盐水。
  一行人在寨中借了马匹,一路南下直奔岛屿的东南角,也是此行最后的一个目的地,然后就折回了定海县城。
  一路上柳永官事官办,没有多做停留。王益柔几次想要和柳永聊上几句都被王益恭拦住了。
  “景庄现在不好受,回了定海县在和景庄商议吧。”
  这还没到定海县,正在路边一个小摊吃饭的时候,柳永自己却端着碗米酒,开始给王氏兄弟说他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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