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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没有出现矛盾,赵祯出了泰和园,看见范仲淹在自己的车架旁等候。
“陪朕在这边逛逛吧,城北这边朕还没有来过。”
然后就让车驾在后面跟着,自己与范仲淹在前面走。
“你也知道朕的生母是李太妃么?”
“回陛下,臣于天圣年间得知此事,道明元年以此问刘太后,太后就命我将李氏接进园中。”
“嗯,朕知道了。”
“此天子家事。另有一事望禀明陛下。”
赵祯偏头看了看这位臣子:“说。”
“臣并非从皇陵接回的李妃,而是从城郊的一处园子中,不是寇相与老王相公办的。”
“嗯?”,赵祯回忆了一下:“刚刚娘娘确实说了,她被从皇陵接走,安置在一处宅院中。查了么?”
“臣没有查出什么结果。”
“我知道了,大伴让内省去办一下吧。”赵祯唤来自己的亲随吩咐了一下。又对范仲淹继续说。
“今日,大娘娘邀请我重阳那天过来。”
“陛下大可答应中午赴宴。朝中守旧官员居多,和太后和解,陛下日后也少些阻力。”赵祯点了点头:“我想重阳那天夜里,宴请群臣的时候,也将三位娘娘叫上。”
“如此,朝中应该会更稳定吧。”
范仲淹叹了口气,对赵祯长揖不起:“老王相公这一走,新法之事还请陛下再缓缓图之。等晏殊等人资历足够,或者陛下龙子诞生,再或者...”
赵祯知道范仲淹没有说的,是等刘太后百年之后,点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二人慢慢的走着,在一处树林中停下,让人铺了摊子放上两张矮几。
君臣二人就这样跪坐着,喝着茶水。
“先生有段日子没有去崇政殿讲学了。”
“这是臣的过错,下次讲学,官家想听些什么?”
“下次讲学就说说:唐代的三省吧。先生虽然精通汉史,但想必这个题目不是困难吧。”
“是。”范仲淹答应道,又从地上折下一朵野花:“如此体现官家新政的决心再好不过了。不过现在官家面前就有一位冗官呢。”
“你?”赵祯看着范仲淹,随即反应过来。
“好你个希文,又来戏弄于朕,朕现在就罢了你的官。”
范仲淹口称不敢,却一脸微笑的问內侍要来起草圣旨的纸张,望向赵祯。
赵祯点点头:“除范仲淹泰和园使,并罢免天下所有宫使。”
看着范仲淹录完旨,赵祯心情好了些:“大伴,朕有些饿了,把车上那些吃的拿些下来吧。”
大伴有些疑惑,那还是按赵祯的吩咐将车上的点心给二人摆了些。
“希文你也吃些,你中午可是粒米未进。”
范仲淹当时就打了个哆嗦,起身就要告退,肩膀却被侍卫牢牢的按住。
赵祯还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范仲淹
“希文你可要多吃些,不然别人要说我苛待臣子。”
范仲淹看了看皇帝,心如死灰的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赵祯看他吃了,起身来到他的桌前,伸手将他桌上的茶壶抱在手里。
“这可是太皇太后亲手做的,我中午吃了不少,这还有些就赐给你了,这一盘点心一定要吃完啊。”
说完就有一口没一口的嘬着茶水,看着范仲淹吃东西。
范仲淹吃的是满含热泪,不禁回忆当年王曙和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让刘太后进厨房。
赵祯见范仲淹吃完了,便让人将范仲淹放开,叫来殿前都指挥,问过汴京好吃的店铺之后,便带着人离去了。
范仲淹冲到刚刚赵祯的桌前,一口气将赵祯未动的茶水喝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望向皇帝离去的方向,范仲淹不由的感慨:“到底是少年天子。”
看了看赵祯桌上的糕点,拿出块方巾包好,下次去祭拜王曙就用这个了,鬼都能齁死。
回泰和园叫上自己的随从,还没走几步,就远远的看见今天带队的副职殿前司都指挥使骑着马赶来
“范学士,范学士救我,范学士!”
范仲淹在道旁立着。那人翻身下马,拜在范仲淹面前:“学士救我!”
范仲淹出声问道:“陛下去了哪里?”
“汴河边,勾栏瓦肆。”
范仲淹声音一下阴冷了下来:“是谁给皇帝说的?”
“一名小卒,陛下在问汴京城哪里好玩,他就说了那里的一栋楼。”
“你们拦不住了是吧。”
“是...”
“行了下去吧,既然早上宰执与御史对陛下出宫保持沉默,那他们自然也应该对皇帝出宫去了哪里产生疑问。”
范仲淹又继续带着随从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那匹马。
“回去把那人活着送到通进司,就没你事了。对了把你马给我。”
范仲淹骑上马,信马由缰的往汴京城晃着。
陛下怎么也二十多岁了,十五岁就让自己和王曙带着在汴京城转悠...考察民情,之后自己溜出皇宫那是轻车熟路,哪用得着自己担心。
还是骑马好啊,这几里路走回去,这腿又得躺一宿。
倒是禁军士兵的命是真的不值钱,几乎每次出宫都有这么一个。
赵祯望着窗外的三层小楼,青瓦白墙,一如泰和园的建筑风格。
赵祯本来以为是濮王邀请自己,准备进去吃几顿霸王餐,到门口一看,这地方的霸王餐怕是吃不成了。
便领着上了从前去过的,濮王开的酒楼,捡着墙上挂着的菜名中昂贵的点。
赵祯自己找了个能看见那栋白楼的窗口坐下,招来之前给自己介绍地方的侍卫。
“将这只乌鸦和这只幼羚,给那边送过去,然后在那里买几只烧鸡,给大娘娘她们送去。”
看着侍卫的身影消失在窗外,赵祯从鼻中轻轻的嗯了一声。
伫立在皇帝身后的侍卫,上前半步说道:“查清了,不是濮王的人。”
“朕知道了,回来就送去边军吧。”
回身坐回桌前,赵祯拿起面前的酒杯,轻轻嘬了一口,放在口腔中回味。
“这一贯钱一壶的酒,尝起来还不如我和先生酿的。”
刚才汇报的侍卫,在皇帝离开窗子之后,伸手关上窗子,这时听见赵祯如此说道,嘴部用力的抿住。
“怎么?我说的不是么?这一桌菜,崇革你刚刚都尝过了,你说说这酒怎么样。”
这位侍卫叫崇革,崇字辈第四人。
再次确认了屋内的情况之后,崇革立在赵祯面前,抱拳行礼:“臣下觉得这酒上等,但酒劲过大,怕妨碍陛下下午处理政事,就往里面兑了些水。”
赵祯把酒壶往桌上一扣。
“你们八个是不是我每次出宫都这样做的?我说这店怎么次次砸,次次不长记性。”
拿起筷子,赵祯继续吃饭,直到填饱肚子,才抬头拿筷子尾指指崇革。
“还有何事?”
“回陛下,刚才陛下提及的,陛下酿的御酒,臣下记得陛下只是往其中添了一勺酒酿而已。余下都是曹家那位做的。”
赵祯停了一会抬头,看着依旧躬身行礼的崇革,筷子往桌上一放,便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