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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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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还余下一只汝窑兔子笔山,约莫5厘米长,其他的零零碎碎已经收拾到了箱子里。
  半月前赶制的箱子分出细细小小的隔间,放入由麻布裹好的藏品:
  黑檀木的书签,白蜡木柄的纸刀,还有一本装在贝壳底漆器盒子里的套色《史记》,以及其他摆件。
  虽然种类繁多,样式精巧,但都是些普通材料,几乎样样都有把玩的痕迹。
  王益柔坐在藤椅上轻轻地摇着。
  自从王曙去世,彗星又在天空停留了八天。等彗星离去,府中才开始发丧。
  每天前来吊唁地人实在是众多,最开始,王益柔还对一些熟悉的名字有十足的兴趣。但最后王益柔的大脑已经放弃了工作。
  作为一位主持选官改制的宰相,王曙几乎参与了,从天圣五年到现在的每一场贡举,无论是知贡举还是同知贡举。
  而且因为迟了八天发丧,几乎能赶来的学生几乎都来了,而没办法来的也有一封文书。
  从包拯、韩琦、王安石、富弼,到晏殊、欧阳修,一位位耳熟能详的人物,不是父亲的同僚就是父亲的学生。
  连续四十九天,一套完整地丧礼下来,全府上下都身心俱疲。
  但紧接着又打包好贵重,以及贴身物什,全家人遵照王曙地遗嘱,安葬于定海县。将他地棺椁送往定海县,三年之后再回来。
  其实本来不必走这么早的,但上次寇氏听闻刘太后出现在了重阳节的酒宴上时,立刻就要求众人必须在九月末离开汴京。
  王益柔也问过寇氏为何走的如此急迫,寇氏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现在朝堂上都是你父亲的反对者,或者仇敌。虽然你父亲在太后出宫之后,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但是你父亲永远是让她离开皇宫的第一策划人。永远不要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便有前来吊唁的人带来了欧阳修的书信:希望他们尽快离京。
  并随信送来了一封从汴京到王曙河南老家的一应安排计划书。
  寇氏遂通知了全家要回老家的事,让全家收拾行李,夜里却找来兄弟二人和管家宁叔,出示了王曙的遗书,暗地里安排前往定海县。
  定海县,王曙中贤良方正科后,外放的第一个地方。
  王益柔虽然不知道寇氏为何要前往定海县,但他也不敢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下去。但通过观察他发现,其实府中要跟着一起去定海县的人并不多,相反,在管家的名单上,自家的庄户占的比例更大。
  不过这些都不是王益柔需要操心的事情。
  王益柔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刚刚坐直身子,就有人敲门。
  “柔儿你在吗?”
  “在的,母亲。”王益柔赶忙上去开开门。
  “我在大屋瞧见了这东西,看看是不是你的。还有这个你爹留下的也给你了。”
  寇氏手上提着个种花的篮子,里面放着两样东西。
  一条嵌有白玉碎片的黑色革带,正是记忆中父亲王曙穿朝服时所佩戴的那一条。
  还有一把玳瑁的扇子,回忆起来应该是在国子监时赢来的,但记不清是从谁那里了。
  “这扇子确实是我的,但这腰带...”
  “我拿去问过你长兄了,他说他以后不会入官场,要这东西也没有什么用,我便拿来给你了。”
  寇氏把篮子递给王益柔,伸手掏出革带,摸着上面的碎玉。
  “这玉原是先生佩戴的一块玉佩。后来被官家不小心弄断了绳子,摔成这样。官家找人,用那个碎玉,嵌在这条带子上,送给先生的。”
  寇氏往屋内看了看,见王益柔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便准备离去。
  突然又想起些什么。
  “对了,我们这次过去,就先带上李十四他们。钱氏夫妻身体还有些虚弱,我就先让赵太丞给他们调理调理,之后的去处,就由他们自己决定了。”
  “母亲安排的是。”
  “嗯,你继续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的,我先回去了。”
  说完,寇氏就离开了。
  长兄的长随福乐,在五天前终于赶回到汴京,李十四和甘草还有钱氏夫妇也跟着到了汴京。
  四人的户籍全部变成民户,前几日询问他们意见,也都愿意在王家做工,故而才有寇氏刚才的安排。
  王益柔将革带和扇子收在匣子里,拿起桌上的瓷兔子,出门去了李十四他们院子。
  院门没关,屋内的李十四还有钱氏夫妇看见王益柔过来,都起身相迎。
  甘草刚刚在院中的一处花圃旁,一手拿着酱肉,一手拿着水果,脚下还踢着个藤球。
  看见王益柔过来,又颠颠的迈开腿跑了过来。一袭暗灰色,领上绣蝠纹的长褙子,美中不足的是褙子的下襟,又给她掖在腰带上了。
  “胜之?”
  王益柔先扶住甘草,有些惊异的望向她刚刚跑来的方向。
  花圃后面,王益恭坐在石凳上,拿着茶杯,素色直裰,看样子,他刚刚正坐在那里和甘草玩。
  “长兄?”
  “我刚从欧阳修家中回来,这里没外人过来,我在这里坐一会,休息一下。”
  王益柔过去要了杯茶,走到李十四等人跟前。
  “母亲的安排大家都知道的吧,李十四过几天和我们一起出发,钱粟你们先待在这养病,然后再做打算。大家没意见吧?”
  “老汉没有问题,我自己带上甘草和你们一起走。”李十四说着,伸手将甘草塞在腰带里的衣物取下。
  钱氏拍了一下钱粟:“我们夫妻哪还有意见,我们一家就会种地,被衙内搭救真不知道怎么报答如此大恩。要是有能用的着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
  “会种稻么?”
  “水稻?”刚刚一直绞着手指的钱粟抬眼看着王益恭,不确定的问道。
  王益恭放下茶盏,走过来又重复了一遍。
  “你会种水稻么?”
  “会种,但那玩意产不出多少粮食,而且汴京这里水也不合适。”
  王益恭点点头:“今年春天,我会让管家安排你过去,可能还真的用得着你。”
  钱粟手又绞在一起了:“衙...衙内,这稻子要是早的话,得惊蛰才行。”
  王益柔大概明白了两人的对话:“那你和你夫人就听大夫的,大夫说你能走,你就让管家送你去。”
  钱粟这才放下手,又给王氏兄弟行了个礼。
  王益柔摆摆手,招来甘草:“看叔给你带好东西了。”
  甘草有些茫然的凑过来,看见王益柔手里的瓷兔子,哇的一下跃到跟前。
  刚准备伸手,甘草左右看了下手中的酱肉和水果,可能是准备叼在嘴里吧。
  见她左一口右一口的啃了两下,小嘴塞得鼓鼓囊囊。这下更没办法用手拿了。
  甘草也发现了这一点,发出了呜呜几声后,大臂垂下将袖口冲着王益柔。
  “呜嗯呜!”
  “好好好,给你放在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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