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楼道里的女生

　　林昭然的手机显示着下午四点，但看起来这里时间的流逝速度随时都可能很随机，手机上的时间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
　　从天色看，夜幕早已深沉。林昭然看着桌上的一片狼籍，感叹自己今天正式工作的时间又到了。
　　自己没有任何装备，唯有一串钥匙。
　　小卖部估计也不能卖给自己什么有用的防身器材，林昭然琢磨。
　　来到楼门口的大门前，林昭然下意识地推了推。门发出锈蚀的咯吱声，却无法推动分毫。看来去会会小卖部那个老头的想法也只能打消，还是得硬着头皮循规蹈矩办事。
　　林昭然轻轻靠近楼梯，朝前迈开第一步。果然，白天的结界解除了。他一级级朝上，都没有遇到阻碍。他感到腰间的钥匙串发出叮当作响，仿佛送葬者的风铃。
　　二楼、三楼。林昭然依然采用迂回巡视的方式，经过各个楼面的走廊再抵达上一层。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的顺利。
　　林昭然的身影已停留在了三楼教务处门前。他有一种想探看下陈霞办公室的冲动。
　　可是，正当他犹豫着掏出钥匙时，耳中却是传来一阵窸窣地、弱不可闻的声响。
　　呼吸在瞬间骤停，刚才的声音，是有人么？
　　飙升的肾上腺素激发了听觉的潜能。“丝、丝、丝。”林昭然听到鞋在地面拖动的声音，这分明就是人的脚步声！
　　谁这么晚会滞留在这里？是学生么？听声音，这脚步轻飘，却有气无力，像是朝着四楼东墙的方向移动。
　　四楼一片漆黑，林昭然蹑手蹑脚摸上拐角。他隐于墙后，探头张望。
　　三楼反射上去的微弱光线隐约显现出楼道内的情形。果然，走廊的深处，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双肩低垂、脚步有气无力地朝前走着。
　　黑底白纹的校服，百褶裙轻轻飘摆。这竟然是一个校内女生。
　　对方走得极慢，身形渐渐变远。林昭然壮着胆闪出隐蔽处，悄悄跟了上去。
　　林昭然踮着脚走近了几步，半靠着一堵廊柱。果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只是这背影看起来瘦弱无比，走路的动作也显得太过诡异。
　　女生走走停停，后脑勺的小辫有气无力地晃荡着，枯泽地发色如同一把稻草。
　　林昭然几乎就要喊出“同学”二字，却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眼前的女生几无生气，是人是鬼还两说。“这里曾经发生过女生坠楼事件。”当地居民的话在林昭然耳边盘旋。他没敢继续跟近，只是蹲在黑暗的角落里静静观察。
　　女生终于停了下来。林昭然惊奇的发现，她居然是停留在东墙的档案室门前。那里，铁门依旧紧锁，而边上的密码键盘，似乎还隐隐透着绿色的荧光。
　　林昭然屏住了呼吸，他的手里紧紧握住一把最长的钥匙，把尖端对准了前方。他已经做好了对方突然回过头来，朝自己裂开血盆大口的准备。
　　然而，时间一切却如静谧的空气般缓缓流淌，没有任何异常地，女生只是在档案室的门前伫立了几分钟，就侧过身，缓缓朝向右侧的楼梯走去。她的侧脸被头发盖住，看不清五官，但微微露出的白皙皮肤，让人觉得她至少应该不是一个怪物。
　　林昭然又静静地等待了一分钟。
　　楼道里似乎听不到脚步声，林昭然直起腰，悄然前行。
　　楼道里的一切都安然无恙，林昭然很快便已抵达了档案室的门前。此时的楼道和楼梯上空空荡荡，女生的身影早已飘然无踪。
　　林昭然看着档案室的密码锁，心中泛起疑惑，难道她是在寻找什么？这间戒备森严的档案室里，真的有着什么秘密？
　　林昭然没有着急下楼，他走上四楼台阶，又一次扭动通往天台的小门。不出意外的，无形之力死死封印着这扇门。
　　这楼内的方寸之间，却已经出现了多处自己不能及达的禁地，林昭然不知道这说明了什么，但他隐隐觉得，照这形势来看，想要贪快尽早完成任务恐怕是不可能的。这里就像是一个恐怖游戏的世界，有着不到时间就不能开放的区域。
　　想到那个神秘的女生，林昭然有些介意，要去楼道里搜寻么？还是就此作罢。林昭然暗自嘲笑自己居然会害怕一个小小的女生。为了表达自己的胆魄，他怄气般地再次从上至下巡回了一便楼里的每一个房间，终究一无所获。
　　没有异常，女生却不见了踪迹。林昭然感到有些窒息。来到底楼的他又一次尝试推动大门，门轻松被推开了。同时，晚风灌了近来。尽管远处隐隐间可见黑雾缭绕，可这楼内的郁闷和污浊之气似乎一下子被带出去了许多。
　　“姑且认为她就这么离开了吧。”林昭然安慰自己。他走出楼内，今晚的月色不错，暑气也已被夜风带走。他张开双臂，闭起眼睛。衣角在风中微微飘扬，久违的自由的感觉，在这一刻似乎又短暂地回归了。
　　林昭然踱着步朝校楼后走去，当那死气沉沉的小卖部出现在面前时，他无奈地摇头苦笑。不出所料，小卖部的功能看起来就是异界者敲诈自己的一个窗口。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每天去买一碗天价泡面。
　　这也算是一种游戏规则吧。
　　林昭然摇摇头，终于重新回到了一楼自己的住所。这里一切照旧。林昭然下意识地翻开工作笔记，这一次，倒是没有出现新的内容。
　　那么，收工了？林昭然无聊地翻动了两下毫无信号的手机，盘算着如何打发接下来的漫漫长夜。
　　陈霞的身形突然跃入他的思维，那充满果敢女性魅力的外表，却又有时如小女生般娇羞的性格另林昭然啧啧称奇。林昭然阅人无数，他可以感觉到，这陈霞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即便她不是异界者，也一定和他们有关。而很可能，这就是一个用来监视自己的人，尽管她扮演的是一个学校老师的角色，自己却不能开诚布公地质问。想向她要线索，恐怕会比问小卖部的那个老头还难。
　　半夜楼道内徘徊的女生、档案室紧锁的铁门、无法进入的顶楼天台...
　　林昭然低头沉吟，自己要去解开的谜，还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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