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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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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英小姐手里拿着一张晒得干巴巴的面饼,规规矩矩地咀嚼着。哪怕之前她看起来都快饿疯了,甚至于啃起了木头。但是真的到了吃饭的时候,反而变得十分安静文明,一点儿也看不出三分钟之前她曾眼冒绿光的瞪着我。
  大佬您好,大佬请吃饼。
  因为整张面饼磕磕巴巴的并不好拿,英将它掰成了七八份小份,拿起一块来,放在嘴边细细咀嚼,另一只手在嘴唇下接着细碎的残渣。
  咀嚼,咀嚼,细嚼慢咽。
  安静下来的英有着与之前不尽相同的美丽,给人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
  虽说是特意拿出来给英的吃食,我也顺手拿起一张面饼,张口咬下。
  “咔叭,咔叭,唔……”
  这玩意儿真心硬的可以,简直分不清是在嚼面饼还是在咬石头。淡的没有一点味道,完全谈不上好吃,仅仅只能勉强下咽。这种东西是属于绝对不会拿出来招待客人的食物,连零嘴儿都谈不上。
  “抱歉啊,刚刚那顿我是在别处吃的,家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只有这几张打猎时充饥的饼还留着几张。稍微忍耐下吧,晚上叔再好好款待你们。”
  面对着突然造访的两位稀客,主人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内疚起自己没有尽到地主之谊。不过这件事我也有错,没什么资格来要求些什么。
  “小姑娘你倒是不赖啊,能受得了这种东西。不像那个书呆子,金贵得很。”
  “您过誉了。既然是食物,第一要职就是充饥,口感什么的可以往后放,您能给我这些饼,实在是感激不尽。再要求些别的什么,那也太过分了。感谢您的招待。”
  英点头致意,和之前判若两人。彬彬有礼的过头了吧。
  怎么对我就这么难以言述呢,简直是个两面派。
  狠狠地啃了两口饼发泄自己的不满,最后咯的牙疼。
  “王叔,你这面饼怎么一点味道也没有。”
  我问了个蠢问题,挨了王叔一巴掌。
  “蠢东西,你当王叔我进山打猎是去郊游的不成。”
  他也拿起一张饼,塞进嘴里一大半,嚼了几下就囫囵下肚。
  “想吃美食,想睡大床,就从山里回来。口粮什么的一切从简。这是为了提醒猎户尽早回家的小手段。”
  “所谓的“归家饼”呢,真是意味深长。”
  英随口说了一句。
  “嗯,小姑娘你看起来很懂嘛。不错不错,居然能和年长你数十岁的大叔搭上话题,你可比这个不知所谓的书呆子强多了。”
  挪揄着我,糙汉子抬手就重重的拍了下我的肩膀。
  “就我不知道是吧,书上又没写着玩意儿。”我有点委屈,四书五经上不写这个。
  “切,平日里看那么多书,到头来看出了个什么名堂。黄金屋的地基和瓦片都没影儿。要王叔我说,你干脆别去考什么乡试会试,去经营你爸的营生,当个医生算了。”
  王叔用他粗糙的手在我的头上使劲的揉着,简直像在安慰一个孩子。
  “多出去看看,见见世面。整天盯着几张破纸上的蚯蚓字,等你看破了,王叔我都脱单了。你这个不争气的混小子啊。”
  虽然说的内容毫不客气,语气也十分生硬,但我确实可以感受到王叔真诚的关心。但是啊,得亏我和你熟,王叔你真心不适合安慰别人。
  胡须拉扎的狰狞面孔容易吓到人家,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话说回来,拿这种干巴巴的饼招待你们,也不是什么待客之道。我就尽量想办法补偿你们一下吧,现在离晚饭时间早得很,总不能让你们饿着肚皮。好歹我也是正经的猎户,去看看有什么山货调调味儿好了。
  小子,你也来帮忙。”
  王叔领着我去他的货仓里看看。但在此之前,糙汉子总算进了屋子里换了一身行头。总是光着膀子,穿着一条大裤衩,外头一件狼皮披风,这是冷啊还是热啊完全搞不清。而且还会给摄像师和审查机构造成无比巨大的困扰。
  不过啊,看现在的业内详情,我不得不产生一个疑问:为什么男性在影视作品中的人身权利没有女性那么完善呢,至少我没见过哪个男的袒胸露乳后被贴上马赛克的。这难道不算是披着常理的人身歧视吗,这难道不算是男性弱势的一个影射吗。
  强烈要求有关方面落实“人人平等”!
  至少先把我和英小姐的战斗力平衡一下吧。我不想当弱鸡啊。
  这些涉及我内心苦闷的无厘头片段到了最后,一定得当成黑历史全部剪掉。
  说回原题吧,王叔还是一个挺有趣的家伙。要是最后不得不把他的片段剪掉,多少是种遗憾。虽然现在看起来既不稳重也不靠谱,但他无疑是这个村子里最为关心我的人之一了。在过往的日子里给予了我许多帮助,是位无比亲切的长辈。
  他的恩情不是可以形容的了的。如果可以,我不想把他从本书中抹去。这是我作为靠笔吃饭的秀才,自认为唯一算得上报答他的方式:将他化为文字,永远的记录下来。
  听我说完了这么长一段内心独白,某位糙汉子终于是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总之我现在要去帮他拿点仓库里的山货,招待远道而来的英小姐。
  究竟会是什么呢,我无比好奇,但还没等我开口,王叔就抢先了。
  “哇塞,你小子可以啊,不声不响地就找来了这么个妹子。不错不错,有我王叔当年的几分风范。”
  毫无根据的话被他随口说出,糙汉子现在的表情十分激动和戏谑。
  “眼光独到,书呆子,这方面是一把好手嘛。嗯,及格了,总算是让人刮目相看。”
  他竖起大拇指,夸张地赞扬我的择偶风格。
  说真的,各位,平日里这个单身猎户不是这样子的啊。这一点还请相信我,在今天之前,他给我的感觉,说白了就是人设,明明是“饱经世俗沧桑的隐士,智慧独到的成年男子”,鬼知道他今天是抽了什么风。
  我舌根发麻,说不出一句话来。根本不想尝试挽救一下王叔逐渐走歪崩坏的人物形象。
  而他还在喋喋不休,肆无忌惮地自毁形象。
  “万幸,王叔我还以为那群摇笔杆的酸儒们都一个样,喜欢那些软的像水,弱的像泥的什么“小家碧玉”。这有什么意思呀,强健的体魄才是真的美!黝黑的皮肤就是健康的象征。白的跟馒头一样,还抹什么粉,有什么好看的。”
  他伸手一把搭住我的肩膀,用坚定无疑的口吻大声宣告他的断论。
  “一言以蔽之,就是肌肉,就是力量!真正的魅力,真正的帅气。”
  发了狂一样,举止奇异的糙汉子有意鼓起短衫下的肌肉群,彰显着强健的体魄。
  但是就我看来,他大概是在为自己至今还是单身找借口,抱怨没有女人看得上自己吧。哪怕他健壮得像虎,勤奋得像牛,这也掩盖不了王叔是一位即将步入“孤寡老人”群体的弱势分子这个事实。
  安心吧,王叔,如果你不闭上你的嘴,没有那个姑娘会看得上你。至少下次出门的时候稍稍打点一下自己的造型啊混蛋,我都看得见你头发里的跳蚤了。你这个糙汉子,不要靠过来啊。
  “所以说,怎么勾搭上的。”
  王叔用他可以吓坏小孩的脸朝我挤眉弄眼。真是在另一种层面吓坏了了我。
  真恶心,请你离我远一点。
  虽然王叔对我而言是重要的恩人,但是这种情况下也怪不得我恶语相向。这家伙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谁和她是男女朋友,别瞎说。”
  “哟,还不乐意了。”
  王叔挺直了脊背。他高出我整整一个头,显得十分威武。
  “那位姑娘可是在你房里呆了整整两天了,我都没看见你们俩出来。不是在干那事,你们又是在做什么呢。真是的,要不是你爹拦着,我都想闯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总算是到了孩子避着长辈的年纪了吗。”
  王叔语调怪异的说出了奇怪的话。
  像是在绕着圈子……
  但是慢着,前半句话他说了什么?
  “我在房间里呆了两天?”
  “是啊,两天。除了那位姑娘,你爹没放一个人进去。”
  王叔收起了之前不着调的痞气,平稳,平静,平淡地说着。
  “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烦恼什么的话,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判若两人的王叔,兜着圈子,终于是问出了真正在意的问题。
  “王叔,英……那位姑娘也没有出来过?这两天都没有?”
  我一把抓住王叔的手臂,语气慌乱而急躁。
  “没有。”
  王叔的回答还是那么的平淡。
  “怎么会这样……”
  我有些失魂落魄,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可怕的真相。而王叔不发一语的看着我,站在我前面,静静地看着我的神情。
  仅仅只是设想,但我也不得不认真面对。不过,这也多半是事实。
  英小姐为了向我赔罪,一直待在我的房间里照顾我。
  如此饥饿,身体虚弱,体温偏低,恐怕都是由于这个原因。
  比起在意她有没有好好地吃上一顿饭,我更加担忧的是,她会不会干脆拒绝进食。
  这并非毫无根据。
  拒绝在我醒来之前进食,因为无法原谅自己,因为责备自己,所以付出了实际行动。
  所以……变相地自我惩罚,合理化自我伤害。
  无论是出于责任感还负罪感,这都给她的身体造成了巨大负担。若是加上时刻担心我的安慰,这份巨大的精神压力,这两天对她而言绝对是无比煎熬的噩梦。
  这种种厄难究竟摧残摧毁摧灭了少女心中的什么。
  “唔……那个家伙。”
  我咬牙切齿。
  英,若是你真的有什么罪行,这两天也绝对已经尽数偿清了债务。你根本不必再乞求我的原谅,我的责罚。这根本不近人情,简直是不可理喻。
  你对自己未免过于残酷。
  冷血到令我止不住流泪。
  身躯情不自禁地颤抖,鲜血直冲大脑化作泪水流下。连脊背都被心中的痛苦压垮,我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双目。不愿去想,不言再去看,然而黑暗之中,英化作全身扎满刀片的少女,鲜血淋漓地往身上刻下一道道伤疤。明黄色的双瞳迷离而空洞,不知在看向何方。
  无法被我理解的少女,仿若怪物一般可怕,令我想要远离。
  王叔沉默地看着流泪的我。
  即使无法理解我的悲伤,他也弯下腰,温柔地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我的头,无言地安慰着我,静静地抚平我的伤痛。
  像往昔的许多日子,我这次大概又给王叔添麻烦了。
  真的很感谢您。
  但这样是不行的,就这样沉湎于悲伤之中。怎么可以这么软弱。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有自己的气概与气魄。我擦干眼泪。擦干这份褪去了鲜红的心血。
  “走吧,王叔,要我去跟你拿些什么”
  声音略带沙哑,我决意迈步向前。
  “嗯?有点儿意思,不哭了吗。”
  “要干的事儿还这么多呢,有空再说吧。”
  哭泣也偿还不了英对我的恩情。当下,还是先替她拿些吃的填饱肚子,然后再作打算。
  之后再去计较该怎么回报她,怎么报答她。
  我真正要做的仅仅只有这些,而哭泣绝不属于其中。更多的,我有自知之明。
  “哼哼。”
  王叔转过身,挥了挥手。
  “那就快跟上,要你干的事儿还有很多呢。”
  “好。”
  我刚走上几步,觉得不对。
  回想起初次见面时英对我的要求,对我的告诫。这时候要更加卖力地回答。
  抬头,挺胸,收腹。
  “是!!!!!!”
  鼓足勇气,大声回答王叔,大声地回答英。。
  哪怕她与我相隔甚远,哪怕我与她不心灵相通,无论是现实还是心灵,都只是没有交集的过客,我也依然想让她知道。
  我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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