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近不太平

　　“不知尊师是哪位？”
　　“家师正是太学院掌院陆知秋。”
　　“原来四皇子的老师是陆掌院，那怕是与我家老头子并无交集，我家老头子只是个普通田舍翁，况且天下百姓何止千万，姓纪的又不是只有我家独一份，应该只是姓氏想通罢了。”太学院掌院陆知秋，当朝太傅，与当朝宰执叶子敬，天谕院掌院方轩同时位列当朝三师之一，虽除了宰相叶子敬，陆知秋和方轩并无实权，但一位门徒遍布天下，现今朝中半数官员，皆是其门生，一位主持王朝气运，朝中许多新历颁布，都得听取其重要意见，可谓地位崇高。小时候倒是听老头子偶尔谈论过，‘’叶子敬这个人，虽是是百年难得的治政人才，就是太过劳心劳力，估计活不长久。方轩就是个书呆子，一天到晚的闭门做学问，无趣的很，方轩更不用说，活脱脱的一个神棍，一天到晚研究九宫八卦，黄老之学，就适合在地方道观当个搭台求雨的野道士。‘’当然这些是万万不能跟外人说的，如若外人知道大衍王朝地位尊崇的三位大员被人形容的如此不堪，怕不是得给老头子吊起来打，到时候他这当孙子的也得跟着遭殃。
　　虽说老头子可能真的认识四皇子的老师，但具体两人关系如何，却不是很清楚，怕不是当年就因为得罪了王朝地位尊崇的这三位，才隐姓埋名躲到离京都千里之外的江南道去。以他对老头子那毒舌性格的了解，还真就七、、八分可能。这就让他更加下定决心不能暴露自己的背景，万一真是老头子的仇人，他在京城孤家寡人的还不被人给玩死？！
　　“纪兄说的是，大概是我异想天开了。”姜勤也并未深究，仿佛真的就是随口一问。
　　正当众人聊得兴起之时，楼下舞台上气氛突变，不知从哪冒出的黑衣人，突然跃上舞台，直奔鹅黄长裙的少女而去。台下一众看客皆是一惊，女子更是尖叫出声。正当其中一位黑衣人手中长刀眼看就要砍到少女之时，刚刚被少女吓得跪地求饶的琵琶乐师，瞬间立身而起，徒手挡住了当头一刀，黑衣人见行动受阻，也是果断，在与乐师交手几招之后，抽身后退，同时喊道“有埋伏，撤。”说时迟，那时快，四位黑衣人正准备撤退，不知哪里冒出来了四名白衣婢女，将他们一一拦住，少女们个个身手了得，与黑衣人斗的旗鼓相当，竟是让他们一时间无法脱身。
　　“四哥，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有人要刺杀晴儿？你还不赶紧派人去救晴儿？！”在楼上目睹这一幕的公孙冲众人除了姜勤和纪彦熙皆是瞬间起身，公孙冲更是急忙对姜勤说道。
　　姜勤依然话语平静“平时表现倒还稳重，怎么一遇见事，就这么沉不住气。”“不是我沉不住气啊，晴儿从小娇生惯养，哪见过这种场面！”纪彦熙观察众人表情，公孙冲一行人对着突发事件应该是毫不知情，只不过姜勤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他也不知这姜勤对此事是早有准备还是原本就是这种淡然性子。反正这事也轮不到他管，他也乐的袖手旁观。
　　“都说了这事菁儿姑娘的地方，还轮不到我们插手，再说晴儿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是该让她经历些事情，收敛收敛，省得以后吃更大的亏。”
　　台上少女也确实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怕是从小到大也没经历过如此事情，手中长剑早已掉落在地，自己更是愣在台上不知所措。这时突然又一位黑衣人从天而降，左手直取少女头颅。眼见少女就要落得脑浆并裂的凄惨下场，一直在一旁袖手旁观的楼主菁儿姑娘也出手了，手中长袖挥舞，向着第五位黑衣人胸口扫去，自所谓攻敌必自救。黑衣人翻身躲过水袖，双脚轻踏栏杆却未继续针对少女，而是一跃朝姜勤的雅阁而来。黑衣男子撞断二楼围栏进入雅阁，左手划拳为爪，直取姜勤喉咙，众人哪里还看不出来，台上少女只是幌子，今天首要目标竟是四皇子姜勤！
　　公孙冲一众人虽说也是从小练武，但均是学艺不精，与黑衣男子插身而过全被撞得人仰马翻，还好雅阁门外两个实境护卫早就在楼下发生动静之时进入屋内护在姜勤身前，此时见黑衣人要刺杀主子，自然是同时出手，一人拦在姜勤身前，一人双手瞬间挥出数拳打在黑衣人胸口，可谁知黑衣人竟无视实境护卫任其出拳打在身上，另化爪为拳，竟一拳穿透了挡在姜勤身前的护卫，带着护卫的身体直奔姜勤而去，这时姜勤在想反应已经来不及，只得束手待毙。若是今天姜勤死在此处，公孙冲众人日后会怎样暂不知晓，可场间只有他一个初到京城的外人，必定被视为同谋。所以这时一直在旁观战的纪彦熙终于出手，他双手用劲握住黑衣人的手腕，用力向一旁卸力。
　　可当纪彦熙刚与黑衣人接触之时，瞬间身体如遭雷击，浑身气机瞬间紊乱，一口鲜血立马喷了出来。只卸去了黑衣人三成力道自己就被震飞到了雅阁墙壁上。霸体境，怪不得黑衣人无视实境的护卫出拳，更是穿透护卫一拳毙命，原来竟是位霸体境的高手，连自己这实境顶峰的实力都不是他一合之敌，看来姜勤也只能自求多福了，他能做的也只是阻拦这黑衣人片刻。正在此时，突然从姜勤身后悬空飞来一柄长剑，正中黑衣人拳风，当剑与拳相交之际，更是有金石碰撞之声响起，也正是因为这长剑出现，阻挡了黑衣人拳头继续前进的脚步，黑衣人的拳头与长剑一触即分，后退两步站定，朝姜勤身前看去，只见一位儒装中年人站在那里，而刚才那柄阻拦黑衣人的长剑，正悬浮在他身前。
　　道衍境，纪彦熙目光一凝，正视眼前的中年，没想到前来保护姜勤的竟是位道衍境的高手。武夫修霸体、道衍驭万物、释迦炼舍利、鸿儒知天命。虽然天下武学划分驳杂，但在最顶端层次的高手之分四类，一般武夫内外兼修，不光内力深厚而且外炼筋骨皮肉，寻常武器不能伤其分毫，虽然进境缓慢，没有个3、40年的沉淀万万达不到这般程度，但重在根基扎实，一旦修成必定不是一般武夫所能匹敌。剩下儒释道三类各有优劣，道门修自身气机，可操控时间万物，本身也需从开始就炼化本命物以求证道。只是身体相对薄弱，不便近身搏杀。这中年男子估计就是以此剑为本命物证道的。儒家则是修身养性，可观自身优劣，亦可观天地间万千气象，若达到知天命的儒圣境界，便可言出法随。只不过儒家对机缘、起运等要求苛刻，虽天下大儒不少，但能达到知天命境界的却屈指可数。释迦佛门内修舍利，外炼金刚不坏身，与寻常武夫表面上看并无二致，其实差别甚大，只说寻常武夫只要入了虚境，在江湖上便算的上是高手，一般百十来人也能应付，那就相当于佛门三舍的境界，可佛门炼化自身舍利则是看佛性资质，若是资质平庸，佛性不高，可能修了一辈佛，也就撑死了一舍的能耐，更有很多连一舍都修不出来。寻常以力证道的武夫只要达到霸体境界，便可与儒释道三家高手对抗而不落下风，更何况当年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元王姜元，便是寻常武夫以力证道的佼佼者。
　　“不知我朝四皇子怎么得罪了阁下，竟下得如此狠手。”
　　“原来是羽林军大统领欧阳将军，看来今天我注定要无功而返了，告辞。”黑衣人见欧阳惊鸿赶到便知今天势不可为，留下一句话，便纵身掠出画舫，在湖面轻点几下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多亏欧阳叔叔及时赶到，不然我这小命今天估计就交代在这了。”姜勤这时也不负平时那种淡然模样，心有余悸的向欧阳惊鸿躬身道谢。
　　“倒是不用谢我，你还要多亏了刚才那位小兄弟阻拦了他片刻，不然我怕也是不能及时救援。”
　　听了欧阳惊鸿的话，姜勤也是赶忙扶起墙角的纪彦熙，面露感激躬身谢道“今天多亏纪兄弟了，我看纪兄弟也是受伤不轻，一会儿便随我回府，我马上传太医为纪兄弟诊治，纪兄弟也在我府上多住几日，已报纪兄弟救命之恩。”
　　“咳咳，四皇子刚帮了我的大忙，见四皇子有性命之危，我岂能袖手旁观，只不过今天这场刺杀明显就是冲着四皇子而来，近些时日四皇子怕是得多加小心了。”
　　“多谢纪兄关系，不知欧阳叔叔可知对方是何人？”“如果我所料不错了话，此人应该是呼延桀！”
　　“呼延桀？他怎么会来我大衍王朝京城，又怎会刺杀于我？”听闻此人是呼延桀，不光四皇子面露惊讶。纪彦熙也回忆了下呼延桀的生平。呼延桀--东胡南院大王，霸体境高手，东胡南院40万大军的最高统帅，东胡可汗呼延峦的亲弟弟。如此身份的人怎会亲身涉险来敌国京都刺杀敌国皇子，看来这京城的表面繁荣下真是暗流涌动啊。
　　“此时暂不知晓，今天我能来也是天谕院方掌院在夜观天象的时候发现你的燃命灯，灯芯火焰闪烁，推断出你可能有危险，这才命人进宫找我，让我来看看，没想到你果然出事了，总之最近京城不太平，今夜我就加派600羽林军到你府上加强戒备，等何时查出此事究竟是何原因再说。”
　　“那就多谢欧阳叔叔了。”欧阳惊鸿瞧了一眼地上东倒西歪的一帮纨绔，恨铁不成钢道“现在我护送你们回府，哼！都是将门之后，平日不认真习武，看看遇事都是什么样子。”
　　“欧阳叔叔，你都说了那人是东胡南院大王，呼延桀那可是传说中的霸体境高手，我们这些小虾米，就算从刚会走路就练武，到现在也不是他的对手啊。”这边公孙冲扶着腰起身反驳道。
　　听了公孙冲的话，欧阳惊鸿便指着纪彦熙说道“哼，我瞧这少年还没你们年龄大，却已经是实境巅峰，经过今天与呼延桀的交手，怕是用不了几日就能入化境，你瞧瞧你们，这么多年连虚境都没进。”
　　听了欧阳惊鸿的话，姜勤倒是没过多的反应，公孙冲一众人咋眼泛亮光“纪兄弟原来是如此高手，兄弟我眼拙了，眼拙了。”
　　“别废话了，还不赶紧跟我走。”话音刚落欧阳惊鸿便先行起身下楼，姜勤众人也只得跟随他一同离去。当众人走到1楼大厅时，那四位黑衣人已被尽数拿下。
　　这时一个校尉模样的羽林军兵士上前而来“禀报大统领，四名刺客皆为死士，被拿下时就服毒自尽了，而且都毁了容，无法辨认出身。”
　　“想到了，好了你下去吧，叫人把此处残局收拾了，再传我令封禁城门，搜索全城捉拿刺客，派600羽林军到四皇子府上加强戒备。”
　　“是，属下明白！”
　　这时沐烟楼楼主拓跋菁儿带着刚才舞台上被作为幌子的少女走了过来“民女见过欧阳将军，见过四皇子。”少女可能是刚才惊吓的厉害，现在还在拓跋菁儿怀中抽泣个不停。
　　“菁儿啊，别跟我叫的这么见外，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今天发生了这种事，你这岁末选花魁怕是也办不下去了，一会儿你拍沐烟楼的人把这整理一下，也回沐烟楼吧。”。
　　拓跋菁儿施了个万福“菁儿明白。”随后欧阳惊鸿看向她怀中的少女，“晴儿，让你平时胡闹，现在知道害怕了？！”本来少女就被吓的不轻，又听见欧阳惊鸿严厉训斥，更是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瞬间大哭了起来“哇，哇，你们都欺负我，刚才拓跋姐姐都教育我一遍了，这会儿欧阳叔叔又来说我，晴儿刚才都差点没命了”
　　听少女这么一哭，欧阳惊鸿和四皇子众人皆是面色无奈，语气也温柔了不少“好了，好了，一会儿让你四哥送你回王府，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少女听欧阳惊鸿不再责怪与她，把头悄悄的从拓跋菁儿怀里探了出来，先瞧了瞧欧阳惊鸿，见他依然面容严峻，赶紧转过目光看向姜勤，姜勤则冲她笑着眨了眨眼。少女这才止住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