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生理想

　　“师兄你有病吧？我才十岁好吗！十岁！你家十岁的时候就催人成家的吗？”林安愤愤不平地道。
　　“别嚷嚷别嚷嚷！有辱斯文，”安胖子好整以暇，“我只是问问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你急眼干什么。”安以深翻了个白眼。林安瞥了他一眼，闷声道：“没有！”
　　安以深眯眼，叼着草，哼哼道：“你不行嘛，师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安以深跟林安吹着牛，林安则把脸侧朝一边，不想搭理他。
　　人群突然吵闹起来，安以深定睛一看，一下子坐了起来，用力地用肘子顶林安，嚷嚷道：“看这，看这！”林安不耐烦地拍掉他的肉肘子，转头一看，也是看呆了。
　　原来远处走来的，是一群年轻的女孩，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不断。
　　此刻不只是他俩，在此等待的大多数男性士子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走来的女孩们。
　　可以说能够进致知书院求学的女孩，不是聪慧过人，就是家世不凡。尽管整个天心国并未明文规定女子不准读书，但是除了家世好的女子，普通人家的女孩很难有读书的机会。因为家中大人会觉得女子读书没什么用，不如将这笔开销省下来补贴家用。而聪慧过人的女孩，又是从小就能展现出过人之处，只要是家中大人还关心自己的子女，那么多半都会想方设法的将女孩送到书院求学，不会让她埋没。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书院求学的士子当然乐意在学院的女子中寻找自己的伴侣，若是运气好，能够和王侯将相家的千金情投意合，岂不是比别的人少奋斗大半辈子？就算运气差点，能够娶到一个知书达理的妻子，也不失为一桩幸事。
　　林安倒是还小，心中没有更多的想法，只是从来看着这么多女孩，有些好奇。安以深就不一样了，年纪稍长的他，人情世故更加通达，心中想法也更加活络，因此他盯着众多女子，心中不断盘算着。
　　林安家中贫寒，可以说能够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安以深稍好，但是也就是一般人家的家境。二人不出意外，以后的前途所在，当是考取功名。
　　林安侧过脸，用手在入神的安以深眼前晃了晃，笑道：“别看了胖子，就你这一身肥肉别人姑娘还能看上你不成？”安以深恨恨地看了林安一眼，黑着脸不理睬他，继续盘算自己的。
　　林安也不以为意，眯着眼。他也大概猜到安以深打着什么算盘，悠然道：“我觉得吧，咱们大男子汉还不能自己靠本事闯出一片天地不成？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立不世之功！”安以深兴致缺缺，摆了摆手，看不清神情，“林师弟，你没有经历过这世间的黑暗，所以这么充满动力。而我，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这个世界的不公。”
　　安以深吐掉口中的草根，继续道：“我小的时候，祖上还留下得有些积蓄，我爹娘就用这些积蓄时常做点小生意，希望能给我攒点银子能送我到书院读书。可是你知道吗？我爹娘他们有多不容易，。做生意要给当地的地痞流氓交保护费，逢年过节要给当地的商行交岁钱，遇到城主诞辰还要孝敬城主，”安以深笑了笑，神色木然，“我爹娘干了五年，不但没有挣钱，反而将祖上的积蓄赔进去不少。后来我爹娘不干的时候，当地的衙门商行和地痞流氓都来了，说是要交完今年的岁贡才能让他们离开，我爹娘不从，他们就打，砸。我清楚的记得，那群地痞流氓打我爹娘，砸我家房子的时候，衙门的衙役和商行的人的笑容，他们说贱骨头就是贱骨头，贱民永远是贱民，还想翻身？”安以深笑着，眼中不觉流下泪水。
　　安以深别过脸，擦干了脸上泪水，看着林安，“所以师弟，你师兄我没有多大的理想，你师兄我就是想要有权势，我想让那些看不起我欺负我的人付出代价，我不想让别人看不起我！我要再也没人能欺负我。”林安有些不知所措，一脸慌乱，不过眼神真诚，盯着安以深，“师兄，我……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安以深摆了摆手，“我知道，我并没有误会你，只是想到这些，我心中不吐不快。”他笑了，笑容灿烂，一如从前的那个安胖子，“师弟你呢，你有想过你以后得梦想吗？”
　　林安怔怔地盯着这张熟悉的脸，突然笑了，而后抬头老天，不确定地道：“我啊，我还没想好呢……不过我从小到大心中想着的都是我长大后一定要有出息，一定要让我娘亲不再受苦了，我要让我娘亲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我觉得考取功名挺不错的，不过后来我觉得当仙师更好！师兄你觉得呢？”
　　安以深朗然大笑，“我也觉得仙师不错！”
　　“那一起努力？苟富贵，勿相忘。”林安伸出小拳头。
　　“一起努力！苟富贵，勿相忘！”安以深伸出肉乎乎的拳头。
　　一大一小，一胖一瘦两只拳头碰在一起，二人相视一笑。
　　“门开了门开了！”人群骚动，有人嚷道。
　　“排好队，依次序进阁。若无老师带领的士子，需出示先生的证件或者信物方可入内！”通神阁门口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头喊道。
　　林安二人排队，随着长长的人流缓缓向前走去，通神阁楼就像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吞噬着人流。
　　这个洞口，或将决定这些士子今后的人生。他们大部分人，都会沿着原本的轨迹安安分分的过完一生，而绝少数人，将会从这里出发，成为人上之人，成为另一个世界的人！
　　二人心中惴惴，各有所想。
　　天心城，致知总院，院长室。
　　“院长，各地的分院都陆续举行开眼仪式了，后续该如何安排？”一个年轻的女子微微躬身，轻声坐着的中年男子问道。
　　那男子，轻敲桌面，声音朗朗，缓缓道：“照常，凡是开眼成功的都送到总院来培养，另外，今年允许开眼成功的士子的先生也来总院吧。”“是！”女子正起身子，转身离去。
　　等到女子离去后，男子从怀中摸出一封密函，轻声笑道：“今年收获不小，好苗子不少啊，不知道李师叔这次还能否独占鳌头……”
　　皇宫，御书房。
　　小皇帝孜孜不倦地批改着奏章，皇后在一旁陪伴，偶尔皇帝有不决之处，便与皇后讨论。
　　皇帝伸了个懒腰，看着桌上仍然是堆积如山的奏折，苦着脸，正欲说话，恰逢皇后剥好一颗葡萄送到嘴边，皇帝以后吞下，含混不清地说道：“念卿啊，你说最近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啊？岚关城主来奏说阴山树木疯长，从前碗口粗的树木一夜之间长到一人合抱这么粗！渭城城主也上奏称渭河水中鱼虾丰产，大者重逾千斤！”皇帝头疼，揉了揉太阳穴，“真是咄咄怪事！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事出有常必有妖！真是闹心啊……”
　　皇后一边剥葡萄，一边道：“你慌什么，这些事情老祖们自然知晓，既然并未多言，说明老祖们并不担心，你又担心什么？”皇帝悻悻道：“我这不是担心天下百姓吗……”
　　皇后轻笑不言，皇帝恼怒，但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埋头批改奏章。
　　月影莲空间，水池上方。
　　五个老头仍然是围坐于此，守护着这片空间。五人闭着眼睛，独自修炼，并不说话。
　　突然致知书院的老祖开口，声音如石磨转动，沙哑而沉稳，“诸位，道临师弟来信，信中说他的弟子中似乎出了个吞噬类的灵胚，不过不敢肯定，诸位谁去验证一番？”闻言，皇族老祖开口：“若真是吞噬类的灵胚，对于我们目前的情况无疑是雪中送炭，说不定可以将灾难来临的时间推迟一两年。若是如此，正兄，你走一遭如何？”只见坐于皇族老祖对面的老头开口：“若是论眼界，我们五人之中，恐怕只有严华师兄才能稍胜道临一筹，我去恐怕无济于事……”
　　“你若是带上那件物品，定可检验出真伪。只是……”致知书院老祖，即严华道。
　　众人沉默，皆不愿开口。许久后，被称为正兄的老头开口：“若是真能借此寻到真正的吞噬灵胚，那件东西用掉又如何！为了天心国，我王家死绝也不惧，更何况一件东西！诸兄，我去了。”说罢，王正起身离去，即便年岁已高，但是他走路仍是四平八稳，如同一只雄狮，威风凛凛。
　　剩下四人目送王正远去，并未起身。其中稍微年轻的老头笑道：“王正这老头子还是老样子。不过话说回来，若灾难真来临，你们做好准备了吗？”众人沉默，严华反问道：“你陈家呢？”
　　陈老头笑道：“*******，*******！陈家上下，已准备好慷慨赴死。”“我穆家忝为皇族，岂能甘居人后？穆家儿女，皆愿赴死。”皇族老祖老祖慷慨笑道。。
　　严华也是呵呵一笑：“书院是天心国的书院，国存，则书院存，国亡，书院必先亡于民众之前！”剩下一人摇了摇头，“都多大的人了还争着表决心？真是够了。”
　　老头笑言，随即敛去笑容，轻声道：“唯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