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林安开眼

　　致知书院举行开眼仪式的地方一直以来在外人眼中都是一个秘密，不过对于致知书院的学生和先生们来说，这却是人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每季到开眼之时，院长会通知每个先生，而先生们则会将自己门下的新生聚集起来，待到那一天，便将自己的学生带到通神阁集合。
　　通神阁不属于致知书院四大区域中的任何一个，它是错落在致知书院广袤地域中楼亭阁台中的一个，只不过相比其他的楼亭阁台，它是最隐秘的之一。
　　林安和安以深一大早就被李夫子叫了起来，而后李夫子端来两盆洗脸水，这让原本还睡眼惺忪的二人吓坏了，急忙跳下床接过脸盆，惊恐地道：“使不得使不得，师傅我们自己来……”李夫子也是一笑，把脸盆递给二人没有说话。
　　二人用力洗着脸，林安用毛巾搭在脸上，有些慵懒地问道：“胖子，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洗着好像有点舒服啊……”“嗯嗯嗯，清清凉凉的！”安胖子也是如此，闻言连忙点头。
　　就在二人嘀嘀咕咕的时候，李夫子的声音响起：“洗好了没有啊，洗脸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吗？”二人急忙摘下脸上搭着的毛巾，胡乱再擦了两下，将洗脸水倒掉，规规矩矩地站在李夫子面前。
　　李夫子看着二人，点了点头，问道：“你二人是否觉得有些异样？”二人对视一眼，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安以深开口：“师傅，我觉得眼睛这里有些舒服，清清凉凉的……”“林安你呢？”李夫子问道。“我也是我也是！”林安急忙点头。
　　李夫子闻言，一捋胡须，右手从怀中摸出一巴掌大小，乳白色的一个雕刻，只是雕刻看着有些模糊，分不清到底刻的是什么。
　　李夫子将雕刻托于二人眼前三寸，沉声道：“集中精神，看着这个雕像，不要眨眼！”二人闻言，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雕像。
　　刚开始时林安只觉得雕刻这玉雕的人水平真是差劲，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但是片刻之后，他看到原本乳白色的玉雕竟慢慢浮现青色，而后变深，最终变成如翡翠一般的翠绿！而玉雕的样子也渐渐清晰，雕刻着的是一条苍劲有力，正翱翔于天地之间的龙！龙鳞片片分明，龙须随风抖动，似乎要挣脱这雕刻的桎梏，化作真正自由的真龙！
　　林安看的有些呆了，这条龙是那么的精致，栩栩如生，不过看得久了，林安却越来越觉得这龙有些不完美，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只是那种感觉在心中挥之不去。
　　林安看着龙雕，心中的对雕刻不完美的感觉越来越重，正当他有些难受之时，原本是翠绿色的玉雕颜色却逐渐变淡，先是变回青色，而后青色变淡，最终恢复成乳白色。林安叹了口气，觉得并不满足，尽管那龙雕他觉得不完美，但是龙的形象仍然是很逼真的，他还没有看够！
　　李夫子还没有叫停，林安眼睛却是撑不住了，忍不住眨了眨眼睛，而后继续盯着玉雕。不过玉雕已经变成原本的样子了，林安有些兴致缺缺。
　　正当林安有些百无聊赖之时，玉雕又悄悄地染上了蓝色，而后慢慢变深，最终变成了如水波荡漾一般的漆黑！雕刻样子慢慢清晰，最终变成了一龟一蛇，蛇缠绕在龟的身体上，做向天嘶吼状……
　　林安渐渐地看的痴迷了，一旁的安胖子也是如此，不过相对于林安的神色自然，安以深的脸上却是留下了许多汗水，神色有些惊恐，似乎他看到的东西十分恐怖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人原本沉浸在石雕的变化中无法自拔，只听见一声低沉的“醒来”，二人眼神逐渐有神，石雕在他们眼中的变化逐渐消散，最终变成原本的样子。二人还是有些发懵，安以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神色依旧有些惊恐。
　　李夫子见二人神色，也不着急，道：“先坐下休息一下，等会为师有问题问你们。”二人木然的坐下，随即闭上眼睛不再想脑中残存的影像。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二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对视了一眼，一言不发。李夫子见状，轻笑道：“看来你二人是见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了，这点倒是比你师兄师姐们强多了，你们谁先来说说看？”
　　林安二人对视一眼，安胖子朝林安点了点头，转身咽了咽口水，有些心有余悸地对李夫子说道：“师……师傅，弟子看……看见了一个羊身人面的怪物……那怪物眼睛长在腋下，牙齿像是老虎的牙齿一样，却长着四只人手一样的东西，对了，它的嘴巴特别大！……”安以深带着回忆的神色，“我看见那怪物大嘴一张，化作一个黑色的漩涡，然后天就黑了！我看见大地在黑色漩涡下分解粉碎，而后古树、野兽甚至人们都不受控制地向那怪物那化作黑色漩涡的大嘴飞去……刹那间一个世界好像就毁灭了一般……”安以深说完，看了看李夫子。李夫子沉吟一下，问道：“你可还曾看到其他异像？”安以深点了点头，有些迟疑，不敢开口。
　　李夫子点头示意，“但说无妨。”安以深急忙点头，继续道：“而后弟子看见有一条鱼遨游于一片大洋中，那条鱼不知宽广，不知起始，一跃而起，竟与日月星辰齐高！而后这条鱼落于太阳之上，又变成了一只金色的大鸟。大鸟展开双翼，遮住了日月星辰，而后展翅高飞，不知所踪……”安以深顿了顿，“最后弟子看见那只金色的大鸟从远方飞回，嘴中好像叼着那羊首人面怪物的头颅……”
　　安以深说完，静静地看着李夫子，等待李夫子开口。林安业则深深被安以深所描绘的画面吸引了，有些出神。李夫子则久久不语，若有所思。
　　三人沉默间，李夫子突然问道：“林安，你若看见的又是如何？”“啊？我的？”林安吓了一跳，不过随即整理心神，缓缓道：“我所看见的和安师兄看到的有所不同，我所看见的只是一瞬间的画面！我看见一条青色的龙，红色的大鸟，白色的老虎，还有一只黑色的乌龟和一条蛇……”李夫子点了点头，笑道：“你这个比起你师兄看到的，倒是正常。”林安埋着头嘟囔：“可是我觉得这些动物都有点……有点不完美……”
　　“哦？那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完美？”李夫子笑着道。
　　“我……我觉得那天青色的龙好像没有眼睛，还有那个大乌龟它龟壳上的花纹好像有些不对，那红色的大鸟尾巴上的羽毛总感觉少了一根，还有那白色的老虎感觉像是一只大猫一样，一点都不威武！”林安有些愤愤。
　　李夫子有些愕然，他也没想到林安能头头是道的说出这么多来。李夫子沉吟，而后缓缓道：“你二人今日所见，不要跟其他人提起，切记，哪怕是你最亲的人也不行！”李夫子突然严肃起来，二人吃了一惊，正色道：“徒儿谨记！”
　　李夫子点了点头，问道：“如此甚好。你二人还想参加书院的开眼仪式吗？”林安奇道：“老师我们不是还没参加吗……难道可以不参加的吗？”夫子哑然，安胖子用肉肉的肘子顶了林安一下，嘿嘿笑道：“你小子以为师傅在这折腾半天干什么，多半是替咱们开眼呢！”林安恍然，而后行礼，迟疑道：“多谢师傅为徒儿操劳！”安以深一同行礼。林安继续道：“不过徒儿仍然想去试一下书院的开眼，长长见识也好！”林安笑了起来，李夫子闻言，点了点头，道：“也罢，让你去看看也好。安以深，你呢？”安胖子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既然师弟都如此有上进心，我这个做师兄的也不能差了！我也和师弟一起去！”
　　李夫子点了点头，道；“也罢，待你二人休息片刻，你等随即出发。”二人称是。
　　通神阁隐在竹林深处，只有一条小径通往此处，不过小径曲折难走，平日里倒也没有多少士子从这小径上走。纵使有士子来到通神阁，也会被拒之门外。所以即使是致知书院的学生，一生中只怕也只有一次进去通神阁的机会。
　　当林安和安以深赶到通神阁时，这里已是站满了人。
　　林安和安以深并肩走着，安胖子抱怨道：“师弟，你说咱们师傅是不是有够懒的？这种大事都让我们自己来！”林安失笑道：“行了吧师兄，这是我们自己要来的！师傅肯定还有大事要做，哪有闲功夫来管这些事情啊！”安以深也是笑道：“我也就抱怨抱怨，师弟你可不能跟师傅说！”林安无奈，“不说不说！”
　　二人现在通神阁前，看着这人群，有些无奈。
　　“等着吧！师傅都说了，这门啊到点就开了，不着急！”安以深找了个地方坐下，拍了拍身旁，示意林安也坐下。林安无奈，只得随他一起坐在地上。。
　　看着人群，安以深突然问道：“我说师弟啊，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你都十岁了，也该考虑考虑成家了。”安以深看着林安，嘿嘿笑道。
　　“啊？”林安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