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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阳高高兴兴回到乱葬岗，常老鬼老早就待在坟头翘首以待了，嘴里积了一洼哈喇子，心想这小子脑袋灵光得很，自己又和他说的那般详细，怎么着也能赚六七个铜板吧，那今晚的伙食岂不是……
常老鬼见到魏小阳两手空空荡荡，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几分，他走过去问：“今天出去没赚着钱？”
魏小阳道：“赚着了，一十七个铜板。”
“这么多！”常老鬼顿时开心起来，脸上笑容殷勤的像是久别重逢了亲爹，“那今晚是不是可以吃点好的了？”
魏小阳点头道：“嗯，可以吃点好的了。”
常老鬼正要说“我带你进城买半只鸡，我和那老板熟，能便宜不少哩”。魏小阳却一本正经的说道：“今晚咱俩一人一个烤土豆，不用半个半个吃了。”
常老鬼差点没一口老血吐死魏小阳，他道：“就不能多点钱添点肉吃？”
魏小阳摇头。
常老鬼气得跳脚，痛心道：“为什么不能！我不吃不要紧，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肉啊！不吃肉怎么长身体，身体不好怎么赚钱，怎么娶媳妇？”
魏小阳捡来几根枯枝生起篝火来。
常老鬼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说不吃肉可以啊，总得吃点菜吧，老吃土豆怎么能行，它营养不均衡啊！
魏小阳摇头说不行。
常老鬼这就急眼了，说：“那你他娘的赚钱干什么？”
魏小阳一边烤土豆，一边说：“攒钱离开这里。”
“去哪儿？”
“秦国或者楚国。”
他又说：“我要去修仙。”
“好端端的修仙干什么？”
“报仇。”
常老头愣了下，问他说：“给你那位故人？”
“我答应过我自己，要给他报仇。”
常老头又问：“那为何不去齐赵两国，现今七国之中当属这俩国运昌隆，修仙宗门多如牛毛，而且强者如云。秦楚也不赖，但相形见绌嘛，而且路又遥远，何苦来的呢！”
魏小阳道：“齐赵是盟友，我要杀的人在齐，地位想来不低。若去齐赵修行，难免要多生枝节。”
“这样啊，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一个月之后吧，攒够了盘缠就走。白老头说过，修仙这是要趁早，晚了容易吃亏。”
常老鬼皱了下眉头，心想也就是说这不愁吃喝的日记就只有一个月？这怎么能行！
“咳咳！”
常老鬼一本正经的清清嗓子，对魏小阳说——
“那个，小阳啊，你看这样如何。外面的宗门呢，学费什么的很高，你不一定交得起，而且规矩贼多，喜欢搞什么杂役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核心弟子。我看你修仙资质平平，去了呢，运气好外门弟子，运气不好就只能打杂了。倒不如留在这里，我教你仙术，学费肯定比那些大宗门低千百倍不止，每七天有三顿肉就行，我肯定手把手教你，合算吧！”
魏小阳一脸嫌弃的看他。
“你那啥眼神，不信还是咋得？”
魏小阳实话实说，“非常不信。”
常老鬼一拍大腿，站起来，“瞧好了小子，不给你露两手，你怕不是不知道爷爷我的厉害。”
他朝火里的两个泥包的土豆勾勾手，两个东西便缓缓飞了起来。
“哼哼，小子你这次信了吧！”
“哦。”
“你那几个意思？”
“没几个意思。”
“没几个意思是几个意思？”
“没意思。”
“你......”
魏小阳道：“这年头，会些三脚猫仙术很奇怪么，你以为我魏小阳傻子啊，不就是想忽悠我留下来，你可以蹭吃蹭喝？”
常老鬼激动起来，吹胡子瞪眼，怫然道：“三脚猫仙术？哈，我活了这些年岁，头一次听别人说我三脚猫仙术！小崽子，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爷爷我当年叱咤风云的时候，那些三教九流的家伙们哪个不得躲着走。呵呵，那个时候你爷爷还没打你奶奶娘胎里滚出来呢！”
他背手走到一边，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蹭吃蹭喝？他妈的，爷爷我不吃了！”
魏小阳安静的坐在篝火旁，守着篝火里的烤土豆。
坟堆后面，常老鬼往掌心吐了口唾沫，以掌观山河的神通窥探魏小阳此刻的面庞。
火光在他脸上跃动，明暗变换，五官轮廓如刀刻般分明。常老鬼注视他的眸子，如碧水幽潭，平湖深井，波澜不起。
常老鬼皱了下眉头，喃喃道：“心如死水。”
大概一刻钟后，常老鬼板着脸背着手，从黑暗中走过来，他把手掌在魏小阳眼前摊开。
“干嘛？”
“烤土豆呢？”
“吃了。”
“两个都吃了？”
“不然呢？”
“算你狠！”常老鬼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他烦躁的在篝火旁踱来踱去，肚子里像是装了个鸟，咕咕的叫个不停。
终是经不住这饿，常老鬼坐到魏小阳身旁，说道：“小崽子，给我烤个土豆，我教你仙术。你想啊，此去秦楚那千万里路途可不好走，这兵荒马乱的，不得学点仙术保身？爷爷我仙术虽然不精，但你学了去，也总归聊胜于无吧！”
魏小阳想了想，觉得这买卖划算，便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教我仙术？”
“明晚开始。”
“那土豆就明晚再吃。”
“好好好，那今晚开始。”
魏小阳谨慎地打量他，说：“先教我，我再给你土豆。”
天知道那一刻，常老鬼多么想一巴掌拍死这小崽子得了。
常老鬼缓了缓，道：“你想要修仙，那可知修仙有境界一说？”
“知道。白老头和我叨叨过一点。他说天下练气士共有十二个境界，最初的四境，叫做铜皮、银骨、金脏、开窍。只有开了窍，才算是真正的修仙者。他还说世上真正的天才，生而便是琉璃窍，七窍全通，只要岁数到了，前四境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常老头感慨道：“是啊。修仙不比读书，后者天赋不足，还可以努力来凑。至于前者，呵呵，老牛拖车吭哧一年，不如骐骥闲来无事走一天。那些生而一窍不通的，更是一辈子与修仙无缘了。”
魏小阳问：“常老鬼，你说我生而几窍？”
“你口中的白老头没和你说过？”
“他说我通了六窍。可我偷偷摸摸背诵《九通真意》，却半点也感受不到灵气存在。”
常老鬼哈哈大笑，说：“他在说你一窍不通啊！”
那一刻，常老鬼看到，魏小阳那波澜不起的眼瞳黯淡无光，满是失落。
常老鬼笑意收敛。
“这个给你！”常老鬼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破书，“我从坟堆里掏出来的，一套拳谱，拿去练练，权当强身健体好了。有些保命的手段，再去秦楚碰碰运气，后天开窍不是不可能，没听榕树下那说书的说嘛，多少英雄豪杰最开始都是废物。”
魏小阳接过拳谱，给常老鬼一个土豆。
夜晚，篝火余烬，魏小阳坐在坟头，拳谱放在膝盖上，两手托着脑袋，看着天说：“一窍不通诶，白老头，我好像报不了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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