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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云游三千里 / 第二十五章 一人攻山

第二十五章 一人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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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山上,剑气涌动,气若江流,凝于一点。
  凝于何关的剑尖。
  何关一共问了四剑。
  第一剑,彗星袭月。
  取的是速度。
  第二剑,白虹贯日。
  取的是力度。
  第三剑,鹰击长空。
  取的是气势。
  第四剑,剑舞九天。
  取的是技巧。
  四剑既出,已臻于道。
  这便是何关的剑道。
  事实上,长久以来,师傅教给何关的很多东西,他都有些忘了,只有师傅在病榻前最后问他的这四招,他一直记得。
  因为记得,所以锻炼。
  因为锻炼,所以精深。
  所以,这四剑,凝为了一剑。
  这是何关的剑。
  这一剑的剑意,在白云之上。
  大河之水天上来。
  所以这一剑,是大河之剑。
  所以这一剑不代表白云剑庄,不代表师傅,不代表外界所有的一切。
  它只代表何关的愤怒,代表何关的剑。
  这一剑,就是何关的一切!
  一条奔流不止,波涛汹涌的天上之河,落入人间!
  ……
  ……
  叶一心看见了这把剑。
  于是他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
  他也需要出一把剑了。
  但不用太多,只需要一把。
  所以,叶一心握紧了松树枝。
  用一根松树枝迎上一条天上之河,这不代表叶一心没有对何关的这一剑慎重对待,相反,他很认真,只是他的剑意,并不需要刻意凝聚在一把剑上。
  叶一心的剑意,从来都不需要屈就于一把剑上。
  叶一心说过,逍遥剑这个名字,便是寓意这把剑的主人,必定是逍遥自在地活在天地间的人物。
  逍遥自在的,是人,不是剑。
  心自逍遥,不器于形。
  这便是叶一心的剑意。
  于是,叶一心握着松树枝,出了他的剑。
  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出剑。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出冢,叶一心没有骗刘小先生,这的确是他从小到大,自从入住剑庄后,第一次出远门。
  多年以后,江湖上传闻,剑仙叶一心逍遥百年,乃是因为他是抱剑而生,亦有说,乃是神仙下凡,天上神仙想送天下剑道一场造化。
  但世人也都知道,那是是骗人的鬼话。
  因为叶一心告诉了所有人,他的出身,很平凡。
  他出身于一个名叫谷清的小村庄,父母早亡,由乡里人养大,平日里,就帮帮人干农活,吊儿郎当的,无所事事,若任由自然他成长下去,日后也许也只是个知足常乐的农夫。
  但叶一心遇到了剑。
  自那以后,他的的一生就变得不凡了。
  那一天,叶一心躺在稻草垛上,远远地瞥见了剑冢的主人,感受到老鬼满身的剑气,便进入了见微的境界,而后叶一心便随老鬼去了剑冢,看见了满山的藏剑,便入了玄机,之后在剑冢住了十年,叶一心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剑,拔剑而出,就能一呼一吸,连带着天地的波动,更之后,他背着剑,一骑毛驴入人间,就到达了逍遥自在的地步。
  叶一心的剑是逍遥剑,剑意是逍遥剑,剑境是逍遥境。
  自然,人间千万人,唯他最逍遥。
  自然,这一剑无敌。
  一瞬之间,何关剑碎。
  后来人们传说,叶一心逍遥百年,便是从那年立冬,叶一心登上白云剑庄算起的。
  ……
  ……
  何关的剑碎了。
  但何关并没有认输,他握着空空的剑柄,指着刘轩。
  何关的手上,握着剑气。
  这亦是一把剑。
  何关的这只手没有垂下,就代表他的剑还没有输。
  叶一心有些欣赏地说道:“老鬼曾说,刚则易断,柔则亦乏,我不认为,我认为,刚则应刚,柔则应柔,木之天性,人之本心。”
  然后,叶一心指着何关,说道:“你便是如此,所以,你不比我弱多少。”
  叶一心自小便是个吊儿郎当的人,所以他本来就是逍遥自在的。
  何关本就是一个莽夫,所以他最终,还是一个莽夫。
  这便是本心。
  当何关回到了他的本心之后,叶一心便觉得,也许他们可以做个朋友。
  于是叶一心继续说:“何关,那我问你一剑吧。”
  剑客交心,向来是用剑。
  所以叶一心继续举起了松树枝。
  但他并没有出手。
  因为一个衣冠整齐,身穿青白长衣的青年,站在了何关与叶一心之间。
  这人刘轩见过几次了,再熟悉不过了。
  他便是白玉溪。
  “白玉溪不才,愿领教叶大侠的剑术!”
  何关骂道:“你给我退下!回思过崖思过去!”
  何关不愿意让任何一个师弟冒险。
  但何关忽然觉得很好,他觉得白玉溪很有勇气,做了他从没想过白玉溪会做的事。
  接着,一个个身影陆陆续续地站在了何关的面前。
  “李庆明不才,愿领教叶大侠的剑术!”
  “江辰恩不才,愿领教叶大侠的剑术!”
  “曲有道!”
  “曾洪生!”
  “范旌阳!”
  “钟东升!”
  报名之声,络绎不绝。
  整整十五人,站在了何关的身前。
  这便是白云剑庄的所有剑客,是底蕴,是气量。
  师傅曾说,白云剑庄外强中干,何关认为,白云剑庄缺了一份剑气。
  于是今日,这剑气来了。
  这是不畏生死的气魄,不惧强敌的勇气。
  一个剑客,哪怕遇上了天下第一的对手,也敢于亮出自己的宝剑!
  这便是剑客之道!
  而今日,他们亮出了自己的剑,他们便真正步入了剑道!
  白云剑庄的剑道,从今日起,凌驾于生死之上!
  叶一心不再面对着何关一个人,他面对着一整个剑庄。
  今日,叶一心一人攻山。
  ……
  ……
  整整十六把出了鞘的宝剑面对着叶一心,让他觉得有些很高兴。
  因为他之前没有看见一把剑,而现在忽然看见了十六把,这自然是一件高兴的事。
  不过他还看见的东西,比眼前的十六把剑还要大。
  叶一心向四周看去。
  他看见了一座山。
  他虽然站在山顶剑庄的门前,但他却看到了山的全貌。
  这是一座青山,青山的意思是,山上有很多树,树上有很多树叶。
  松树针便是松树的树叶。
  于是叶一心想了想,化作了一阵清风,吹拂着这座青山。
  树叶纷纷飘落,化作无数的剑。
  你们有十六把剑,这不足为奇。
  我有一座山的剑。
  正如并不是松树枝承载了叶一心的剑意,而是叶一心的剑意屈尊于一根松树针上。
  而现在,叶一心把更多的剑意屈尊在满山的松树针上,便是无数把锋利的剑。
  这是剑冢的藏剑。
  叶一心在剑冢找了十年的剑,并非是无所事事的。
  他熟悉每一把剑,他会跟每一把剑说话,而后在所有剑的指示下,他才拔出了自己的逍遥剑。
  所以叶一心不仅有自己的剑意,同时,他也懂得更多的剑意。
  剑冢藏剑三百万,他便懂得三百万个剑意。
  但不能以多欺少,叶一心想。
  于是他看了眼面前的十六人,选了他们对应的剑意。
  这代表这十六人如果去剑冢,那么这十六把剑,会对他们青睐有加。
  但现在,他们得受这一剑。
  十六剑齐出,遮天蔽日!
  若黑云压城!
  十六人迎上,剑指青天!
  破!
  今日,叶一心破白云剑庄。
  ……
  ……
  叶一心站在那儿,看着前方。
  十四人躺在地上,他们虽然败了,但却很高兴,因为他们触碰到了自己的剑意。
  白玉溪一只手用剑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摸着脸上的伤口,大口地喘气,似乎也很高兴。
  毕竟他没有倒下。
  至于何关,他连剑柄都碎了,只是站在原地,不说话。
  叶一心却说话了,他首先对白玉溪说:“这道疤,我留的,是你这辈子的荣耀。”
  然后,叶一心对何关说:“剑十六的大河剑,与你有缘,有时间去剑冢把它取走。”
  最后,叶一心对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观战的刘轩一行人说道:“我要走了。我在剑冢里听说,李太白当年挑了十二个剑庄,称了第一,所以,我便要去挑战十三个剑庄。”
  他伸了伸懒腰,摆了摆手,逍遥剑缠着白布,自然飘到了他的身前。
  “能在这江湖走上一遭的,都是大人物。”叶一心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说道:“而我,便会是最了不起的那一个。”
  叶一心向前一步,踏在了剑上。
  “走了!”
  一剑向东,绝尘而去。
  甚是逍遥。
  望着远去的叶一心,何关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都去思过崖思过!”
  ……
  ……
  后来人们传说,那年冬至,叶一心一人攻山,送了白云剑庄十六人一场造化,各有所悟。
  十年之后,天下传闻第二的剑客,名叫何关。
  三十年后,天下第九的老剑师,白玉溪,常自豪地摸着自己脸上的一道伤疤。
  不过还有一人,他并非剑客,但那天,他也在剑庄里。
  那天,有一人,他看了叶剑仙的剑,自己取出黄纸,在纸上画了一条横线。。
  那年冬日,叶一心一人攻山。
  那年冬日,刘轩写出了第一个剑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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