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法之地

　　“当你喜欢一个人到对方随便做啥你都能往他身上扯的地步，你们就会开始吵架了。”
　　——《文代语录》
　　族长张了张口，纠结了会，最终还是宣布“时辰到，由于逃跑虎未能尽数归来，所以——”
　　“等等！”
　　“谁说没有尽数归来了！”
　　只听两道声音从斩神台入口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12头高矮胖瘦不一的白虎，他们脸上表情不一，有视死如归，有纠结蛋疼，有惶恐不安，也有淡定从容……
　　为首的两位白虎引起了族长的注意，从气息来看，修为并不高深，只能算是白虎族的三流人物而已，问题在于，他们身上没有族属烙印，也就是说——他们是更先一批的放逐者，然而他们不仅没死反而从不入流的废物跃升至了三流！
　　这其实也没什么，虽说流放大荒九死一生，可毕竟还有“一生”不是，能在危险遍地的大荒活下来，实力自然要有所提升，可问题在于，除了这两位，聚拢于此的先批放逐者，也就是“思想者”带回来造反的那些虎，竟然都是四流以上的实力，有几个甚至到了二流！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以往不是没有流放大荒却变强归来的存在，当初制定这一族规的先祖本意也是希望能借此磨炼废材虎，在失去了族群保护的情况下，激发他们深藏的潜能，甚至特设了一条族规“凡能在大荒存活千年的流放虎，可在成年礼那天回到孟山，恢复白虎身份”，只是随着族群质量的每况愈下，数千年都未曾有放逐虎活着归来了，这一族规也成了一纸空文。
　　可不想“思想者”竟带回近半放逐者，而且都是有重归孟山的实力，这定是与“思想者”有关，但他也不猜不到“思想者”是如何做到的，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思想者”带来了一个可能性，一个让白虎族再创辉煌的可能性，一个让白虎凌驾四灵主宰天地的可能性——废材尚且能因“思想者”变强归来，那族中的天才呢？
　　族长开始有些后悔了，天赋绝伦的天才他肉痛一下也就舍了，可一个能让白虎强盛一世的天才，他真做不到淡然处之。可他也知一切晚矣，从他唤醒祖先的那一刻，“思想者”的生死便不再是他能决定的了。
　　却说“思想者”看着越来越近的12虎，眸子中的最后一丝神采也熄灭了，索性闭上了眼，静待最后处置的到来。族长亦然，他知道“思想者”必死无疑了，先祖承诺说一不二，谁也救不得。
　　那么问题来了，明明已尽数归来，为何族长与“思想者”甚至一些族中高层都觉得“思想者”必死无疑呢？难道先祖赌品贼差？
　　此时“思想者”深知自己必死无疑，改变族规也是不可能的事，不由魂回八百年前，真正改变他想法的时刻，回忆起那神妙之地，现在这一切的源头——
　　八百年前，“思想者”远没有现在这般强大，大荒各处妖兽受“思想者”身上散发的神圣气息吸引，追杀“思想者”。
　　虽然大部分妖兽实力并不强，甚至神智都未开化，但奈何“人多势众”，“思想者”奋战一天一夜终是力竭，只能步上逃亡之路，虽然族长给了他一道灵魂印记，但他不想动用，因为一旦使用，只怕就要回孟山去了。
　　他来大荒可不是来旅游的，除了历练，更重要的是，他想保护那些放逐者千年好让他们回归孟山，尽管“思想者”知道他不太可能护佑每个放逐者，但事实证明他还是想的简单了——即使是他，在这禁忌丛生的大荒也步步维艰，无怪乎数千年来都没有一个放逐者能回归孟山。
　　此时想七想八的“思想者”丝毫没注意到一道身影的临近，不过也不能怪“思想者”分心，因为即便“思想者”没在逃亡，没身受重伤，要感知这一身影也是无比的困难——因为这是一尊妖王啊！
　　按理说，“思想者”能遇到妖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妖王都有自己的领地，不会随意走动，就算遇到了，被盯上的可能性一样微乎其微，妖王并不需要捕食，自有手下送来，而且妖王作为一方领主，要考虑的东西很多，擅动神灵，哪怕是弃子，是否会被孟山视作挑衅，他都需权衡。
　　可现在这样一件不可能的事就这样发生了，身影现，妖王出，一掌至，地崩裂！
　　“希望这次的祭品能让您满意，我族至高无上之圣神！”妖王呢喃了一句，而后便消失了，丛林复归平静，那被妖王打裂的大地竟渐渐合拢，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而按说挨了妖王一掌不死也该重伤的“思想者”竟是——毫发无损！甚至连晕厥也没有，更让人纳闷的是族长印记无法激发了，好似就此沉寂了一般。
　　却见一向风轻云淡的“思想者”少有的慌乱起来，不是因为被妖王偷袭，也不是出于对未知的惶恐，更不是为了族长印记的失效，而是——他发现他神力全失了！
　　如果是一般的天赋术法，“思想者”倒也不会特别在意，关键是白虎族与生俱来的魂术竟也无法动用，这可了不得了，不会天赋术法，没有风金之力，也就是被视作废材，逐出孟山，流放大荒而已，可若魂术也不会，那就要怀疑是不是白虎族人了，即便是杂交的白虎旁支，魂术也是基本能力，比日后人族娃娃出生便会哭还要本能，还要基础。
　　而且也不存在什么能让魂术完全失效的手段，至少在“思想者”的认知中——没有！
　　但很快，“思想者”便安静了，眼前光怪陆离的奇特景象吸引了他，或者说，控制了他！
　　“思想者”如着魔般呼喊，又似呓语——
　　‘我做自由的囚徒，快乐的像花儿
　　牢笼外的世界对我请求，要我打开枷锁
　　我骄傲蛮横地拒绝，不容你再说
　　“我的王国，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看你想反驳，遂转身孤傲地假寐
　　梦呓似地自语，细听却又无言
　　一切归于沉寂，我是自由的囚徒
　　监牢是我的王国，牢笼外都被我囚锁
　　我是自由的囚徒，是禁抑王国的君主’
　　而这神秘的地下世界开始呼应“思想者”的虎吟——壮观宏伟的宫殿一座座破灭，擎天华丽的石柱一个个倒塌，生机盎然的植株一束束枯萎，连光鲜奢华的白玉古砖也难逃一劫，尽皆粉碎！
　　但身处其中的“思想者”好似看不见，又或，根本不受影响，继续重复那梦呓般的话语，好似被谁附了身，喂了灵，不然这未来人族才有的表述法与特指词，“思想者”如何晓得？
　　“铛铛铛——”有钟炸响，惊醒了即将进行第四遍呼喊的“思想者”，也破碎了行将湮灭的最后一丝旷世仙景，原来，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罢了。
　　而“思想者”仿若做了场大梦“睡眼朦胧”，又似婴儿初生茫然懵懂。。
　　“当当当——”钟声复响，“思想者”眼神渐渐复归清明，神秘的地下世界再无一丝阻拦的现入“思想者”眼中——
　　“不法之地！”，“思想者”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