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祖地

　　“当初你出现的太刚好，样子也太让人心动，遇见的机会也太多，两个人又刚好都有意，于是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一切都是那么注定。”
　　——《文代语录》
　　只见眼前是一处平凡无奇的圆形岩洞，四壁皆是开凿痕迹，却没有栈道，明明再明显不过的神工场所，细细查探下竟觉得自然形成的可能更甚三分。
　　来不及为岩洞惊叹，“思想者”忽然意识到他竟能看清这昏暗的无一丝光线的地下世界了？！
　　也就是说，他至少恢复了魂术，因为顾名思义，魂术便是灵魂之术，换算成四灵的说法则叫神魂之术，白虎魂瞳可视黑夜如常、察一切秋毫，是明物辨形之术。在这封闭的地下岩洞，无一丝光亮却可视物，足以证明他魂术已复。
　　还未细想这前后因果，小孩子心性的“思想者”又被这四周的壁墙所吸引，仿佛受到魔神的蛊惑，壁墙上也没啥特别的，只是正常岩壁的自然凿刻，但“思想者”却越看越心惊，从没听说过“不法之地”还有自然形成的！
　　似是不甘心，“思想者”动用了他的天赋魂术（出生或者未出生时掌握的第一种魂术）——明神瞳！
　　白虎魂瞳是以神魂的视角来观察世界，明神瞳则是在此基础上汇聚全部魂力于魂瞳，可明界辨神，勘破一切虚妄，“思想者”明神瞳的造诣在族中可排前10，这排名可是包括白虎高层在内的，可以说除了族中长辈，他便是白虎族中瞳术第一的存在，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没看出这地下世界的特异之处，“思想者”不禁有些沮丧。
　　被神偷袭他没发觉，这没啥好说的，只能怪自己实力不济；魂术神力全失，也没啥，毕竟这是“不法之地”，顾名思义就是不能用术法的地方；可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即使他魂术恢复了，以他最擅长的明神瞳，他依然拿这地下世界没一点办法，这实在没借口开脱自己了。
　　正当时，似有渺渺仙音在耳畔响起，又似天帝于九霄传旨：
　　“万法诸道以神妙，凌天自有凌云道；
　　吾名玄奥不可言，举世飞升举世联；
　　敕令九龙拉凤鸾，煌煌天威凰白权；
　　子谓子予子不留，……流”
　　闻音，“思想者”不由得大惊，“不法之地”如何隔空传音？这位的本事只怕远超他的想象了。
　　听至末尾，“思想者”面色有些古怪，结尾应当还有半句的，他也的的确确的听到了那半句，可任他百般回想，千般回忆，他也只记得最后的“流”字，即使用明神瞳检视记忆也是一样，他索性直接放弃了，算是接受了明神瞳在这“不法之地”无用的事实。
　　说来也怪，除了最后半句，其它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可以说不得不清楚，因为这诗歌直接衔刻在他的神识灵台上了，一闭眼便能看见。
　　“敢问是何方前辈在此？晚辈无意冒犯，还望前辈指点明示！”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无神回应“思想者”，于是“思想者”又问了一遍，依然无神应答。
　　“思想者”心道：此处应当是一方神灵道场，族中古籍曾载某些大能神灵的道场对他神是“不法之地”，对自己则是“洞天福地”，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应当都有镇界物才对，不然哪一种都没法运转，此为道则，无法违背，可这——呃，我眼花了嘛？之前还是一处空地的！
　　只见“思想者”面前伫立着一方古碑，长3尺3丈，宽8分九尺，四边錾刻祥云浮雕，底座鎏饰九龙凤鸾，正中则纂写古体二字——“子流”。
　　“子流，子流，子流……咦，这不是那诗歌最后一句的前后两字吗？！”
　　“思想者”忙闭目而视，只见原本若迷雾笼罩的后半句似清晰了一些，最后一字大大方方显现，正是“流”字！
　　“这是镇界碑？不对，刚刚的诗歌细细回想，其音虽大吕洪钟，但却难掩其调的哀婉苍茫，那分明是首祭诗！如此说来，这是祭碑，那这地方……是祖地！！”
　　的确，“不法之地”除了偶尔用于道场守卫，还有一处更为常见，那便是族群祖地。
　　祖地既是一个族群的起源之地，也是埋骨之地，其势不可冒犯，不可言法，不可用术，除了祭诗不时回响绕梁，隽刻后代灵台神心，不容一法存世，否则为大不敬。
　　但问题是，这不是他白虎祖地呀，为啥祭诗对他也有效？而且……他好像可以用魂术来着，呃，虽然没啥用……
　　不容“思想者”细想，眼前的危象再度让他心焦起来——他发现他的神魂竟在沸腾，而且隐隐有熔化之感，他马上意识到他现在的处境并隐约猜到了几分真相——他这是被当作祭品了啊！之前偷袭他的只怕是一位妖王吧？！
　　虽有不甘，但“思想者”也提不起反抗的心思，莫说他神力全失，就是处在巅峰又能如何，这是祖地，是一个族群的信仰所在，要想打破而出，唯有身拥同样级数的信仰之力才有希望。
　　“当当当……”其音希声，大如钟吕，正是先前唤醒“思想者”的神秘钟声。
　　“思想者”此刻神智清明，除了钟声，他还感受到了别的东西。
　　比如，先前提到的信仰之力……
　　再比如，这是他白虎族的信仰之力……
　　因为他感受了他魂力不由他控制的雀跃与欢欣，这情况只在终年大祭——也就是白虎祖地上才出现过。
　　但“思想者”依然高兴不起来，原因无他，他的神魂并未随着钟声而停止崩溃，虽略有减缓，但远未可以差强人意。
　　“停手吧，囚君，这是我族中后辈，给个面子。”一道冷峻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
　　“哼，不愧是白虎威王，求人也没个求的态度。”语气虽不满，但“思想者”能感受到他神魂的溃败停下了，很显然，这位前辈还是给了面子停手了。
　　让他意外的是“威王”这一名号，能称王的白虎先辈他可以说倒背如流，毕竟就那么几位，但“威王”——他实在闻所未闻。
　　但他也不觉得“威王”这名号有假，毕竟“王”未必得承族群信仰，但身负信仰的必定为“王”！
　　而且他也不是毫无头绪，“囚君”这一名号他却是听过的，乃是大荒囚妖一族的君主之谓，只是已百万年未有“君”现了，可见两位前辈都应是百万年前的人物。
　　“思想者”略一沉思，开口道：“感谢先祖搭救，也感谢前辈的手下留情，不知可否放晚辈回去？”。
　　“哈哈哈，小子你倒是怪有礼貌的，只是我亦放你不得，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小子你自问比之你先祖如何？他还不是在此处作古！”
　　“思想者”大惊，照这前辈所言，竟是连白虎族中的王者也不能走脱这里嘛？！这里到底是……